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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此生

第八章

花開此生 初話 4212 2018-01-08 19:54:46

  河豚,內(nèi)臟、皮膚均有劇毒。

  處理河豚首先要去掉河豚的嘴唇和鰭背,剝皮,最后再去掉內(nèi)臟。

  “這道工序在日語中叫做‘身欠き’?!?p>  婦人熟練的用著手里的刀,幾下就將五只河豚處理好了。沒了內(nèi)臟的河豚還在微微抖動,方寧坐在一旁輕輕皺了皺眉。

  “手法一定要精細,否則一旦破損,河豚肉上就會帶上毒素。這毒可是致命的?!眿D人微笑著將河豚洗凈,拿出了一把更小巧的刀,快速將河豚切片,片片薄如蟬翼,晶瑩剔透。

  擺好盤,婦人親手將刺身推給桌子對面的客人。

  “方先生,方小姐請慢用。”

  “阿姨,那個小碗里是什么?”方寧注意到小碗里有幾塊白色的物質(zhì),看著也像河豚魚身上的一部分。

  “這個叫白子,是河豚的精巢,很好吃的喲?!眿D人笑著回答。

  方寧感到一陣惡心,迅速的將碗推到父親那一邊。

  “阿寧,不許沒有禮貌?!狈胶瓴┯柍獾??!斑@河豚可是難得的美味,還不多些阿姨款待?!?p>  “前田夫人,當年我在日本,慕名想嘗嘗河豚,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算是緣了我的夢了?!闭f罷,方宏博夾起一片,粘過汁放入口中,一咬唇齒留香?!肮幻惶搨鳌!?p>  方寧將信將疑的也夾起一塊放入口中,肉質(zhì)勁道,鮮美甘甜,還真是少有的美味。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方宏博很寵女兒,方寧自小到大,沒少吃過山珍海味,只要是她喜歡的,無論多么難弄,父親都會給她弄到手。因此方寧不僅“好吃”還很“會吃”。其實她并不想和父親來見這位阿姨,只是聽說可以吃到河豚才來的,有美味的河豚品嘗,方寧也沒有不開心的情緒了。

  為感謝招待,方宏博斟酒一杯,敬與前田。兩人飲下酒。方寧識趣的為兩人再次斟滿。

  “難得方先生贊賞。其實在日本,婦道人家是不能做生魚片的。因為女人的體溫要比男人高,過高的溫度會破壞生魚片的鮮美??墒俏覐男◇w溫就低,甚至比男人還要低?!鼻疤镉镁碌氖峙敛亮瞬潦帧?p>  “阿姨,您的手帕可真好看,是手繡的嗎?”方寧注意到,那方藍色手帕上秀著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

  “沒錯,這是我親自繡的。我還有很多繡好的手帕,上面有各種圖案,你要是喜歡。阿姨送你一方?!?p>  “真的可以嗎?謝謝阿姨。”方寧倒是覺得這個阿姨很是平易近人。

  “讓您見笑了,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平時自然會寵一些?,F(xiàn)在她都這么大了,竟然還像個孩子。”方宏博無奈的搖搖頭。

  “兒女能在身邊是福氣,方先生要珍惜這種福氣呀。”說罷,她將手中的手帕仔仔細細疊好,收了起來。

  “方先生,這世道,女子不論干什么事都會比男人麻煩些。但是我就不信這個邪。你看,比如生魚片,我做的無倫口感還是樣子,都不比男人差。”前田看似不經(jīng)意的講著自己的故事,眼睛卻緊盯著方宏博,絲毫沒有笑意。

   “我和您先生合作多年,已經(jīng)很有默契。您的大名我也早有耳聞,相信我們以后合作也會很順利的?!闭f罷,方宏博再次舉杯。

  “好的,有方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祝我們合作愉快?!鼻疤镆伙嫸M。

  方寧的生魚片早已吃完,坐在一旁無聊的打著哈欠。這旅店是日式風格,屋頂很矮有些壓抑,房間里還燃著奇怪的香料,讓人昏昏沉沉的。

  這位前田夫人,方寧第一次見,聽父親說她剛從日本來到中國。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個子不高,人很清瘦,風韻猶存,能看得出年輕時候是位美人。至于別的她就不得而知了??傊赣H的身邊總是有各種各樣奇怪的人,曾經(jīng)她也好奇會詢問幾句,但父親不會告訴她,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問了。

  他們之間的談話,方寧也聽不太明白,此刻她腦子里在盤算著另一件事情,就是怎么能說服父親,獨自去上海游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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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天氣,有些微涼。

  祁君披著外衣站在窗前,看著庭院里的玉蘭花,感到有些無聊。

  原本以為出院后兩個人的關(guān)系能有所增進,可銘義似乎更忙了??偸遣灰娙擞?。期待落空,祁君自然不開心,每每銘義夜晚回到房中,她總是裝睡,故意賭氣。但銘義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每次悉悉簌簌的換上睡衣,接著熄燈去沙發(fā)上休息,一連幾日,也未覺不妥。

  房門被打開,春芽端進來一碗湯,放在桌子上。

  “少奶奶,這是太太親自燉的湯,給您補身體的,您趁熱喝?!?p>  自從回了家,二太太每天都會為她燉一些滋補的湯,飯菜也安排的很符合她的口味,對此,祁君很感激。

  “對了,樓下來了一位少爺和一位小姐,說是您的同學。。。?!?p>  “少奶奶,好久不見呀?!边€未等春芽說完,就見一男一女站到門口,笑著同祁君打招呼。

  “我猜就是你們兩個,快請坐吧。春芽,你去拿些茶水點心?!逼罹驹愀獾男那椋幌旅骼柿?,許久未見劍華和佳文了,沒成想今天他們居然能過來。

  春芽暗自撇了撇嘴,這是少爺少奶奶的臥室,這兩位沒經(jīng)過少奶奶的同意居然徑直上了樓,其中一位還是個男的,真是不懂規(guī)矩。

  就這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被佳文看見了。等春芽走后,佳文有點擔心的問祁君:“是不是我們太不懂禮貌了,應該在樓下等你的。會不會讓人家笑話呢?”

  “笑話什么呀,祁君受了傷怎么能下樓了,當然得我們上來了?!眲θA一邊說一邊把手里鮮花遞給祁君,是一束開的剛好的百合。

  佳文則帶來祁君最愛的糖炒栗子,上學的時候她最喜歡吃這個了。

  “哇,太謝謝你們了。我這幾天都要悶死了?!逼罹S手抓起一顆栗子,撥開,栗子還有些燙,入口甘甜軟糯。

  “不過,你們怎么知道我受傷的事?!逼罹行┢婀?。

  “蕭氏新航線的簽約首航儀式,報社派我去做采訪。當天沒有看到你和蕭公子。蕭氏對外宣稱你當天生病,沒有辦法出席。我覺得有點奇怪,正好前一天發(fā)生了的槍擊案,那一片有我們報社的線人,他注意到了被襲的車子是蕭家的。所以給你家打了電話。”

  佳文能得到消息自然是劍華告訴的。她一聽祁君受了傷,特意請了假過來探望。

  “祁君,到底怎么回事。聽說你受傷了,嚇我一跳?!奔盐目吹狡罹膫谝恢毖由斓搅祟i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應該是競爭對手吧。好了你們不用為我擔心了,銘義說兇手已經(jīng)伏法了,我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p>  劍華欲言又止。當初報社原本派他去寫一篇有關(guān)槍擊案的報道。他調(diào)查過線人之后發(fā)現(xiàn)傷者可能是祁君。劍華擔心對祁君不利,于是謊稱相機損壞文件丟失沒有及時交稿。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辦法拖延交稿時間的時候,當天下午主編突然告訴他這篇報道不用再寫了。劍華多問了一句,主編只說這是領(lǐng)導的意思。這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他自然不得而知。他同時也隱約感覺到,對于這些,祁君也并不知情。

  半個小時后劍華有事先走了,佳文留下陪著祁君。

  “怎么樣?”劍華一走,祁君就迫不及待的問佳文。

  “什么怎么樣。”佳文被問的摸不著頭腦。

  “就是你和許英雄啊,怎么樣了?”祁君特別喜歡在佳文面前把劍華稱為許英雄。祁君看的很明白,佳文最欣賞的是劍華的英雄氣概。

  佳文嘆了口氣:“面都未曾見過幾回,哪有什么機會?!?p>  “你可真是急死我了?!逼罹喼庇行┖掼F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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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文同祁君待了整整一下午,兩人多時未見面,聊了很多知心的話。從蕭家出來,天色已晚。想到回家晚了,少不了挨母親的一頓說,便急匆匆的回家。

  “伴娘小姐?”佳文聽到后面有人叫她,回頭看見一位年輕公子,學生模樣,好像有些面熟。

  “伴娘小姐,您不記得我了么?我是蕭鴻晟。”

  佳文想起來了,這位就是當日在祁君婚禮上和她跳舞的那個人。

  那次見面,鴻晟便傾了心。可苦于沒有機會,沒想到今日在自家門口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雖然與那日盛裝相比,佳文今天更為樸素,但是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睛卻讓鴻晟一眼就認了出來。

  “多日不見,伴娘小姐怎么更加瘦弱了?!边@句話倒是真的,加上不久前佳文大病一場,確實又瘦了不少。

  “蕭公子,我確實有事,先走一步了?!奔盐拇_實惦念著早點回家,不愿意多耽擱。況且這位蕭公子在婚禮上的種種行為,讓佳文很不自在。

  “伴娘小姐,你要去哪里?天都黑了,我怎么能放心讓你一個人走?這樣吧,我送你走。”

  “不用了。我回家而已,不用送不用送?!奔盐倪B忙拒絕。

  誰知鴻晟根本就沒聽佳文說話,直接去找司機了。佳文站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伴娘小姐,請您上車?!兵欔珊芗澥康膸图盐拇蜷_了車門。

  也罷,這樣能早點回家,省的被父母說教。

  猶豫了一下,佳文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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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時分,銘義自己開車回到蕭公館。

  抬頭看看,臥室里還亮著。不用說,是祁君給他留的燈。

  銘義手握著方向盤,沒有下車,腦子里一團亂麻。

  小林老板臨死前對他說的話再次浮現(xiàn)了起來,這事蹊蹺古怪,在他看來更像是一支煙花爆竹,瞬間點燃他與蕭山之間冰封多年的關(guān)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個時候的小林老板應該沒有說謊??墒菍τ谶@些事情,從祁君受傷到現(xiàn)在,父親都沒有明確的給過他一個回應。但是倘若蕭山真的要害他,何必等他回國?給自己引來嫌疑和非議?沒有道理。

  父親到底在隱瞞些什么?

  銘義越想越頭疼,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下車回家。

  因為今日回家格外晚,他特意放輕了腳步。一進屋,看到祁君正伏在桌子上,看著一本書??此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原來她未聽到銘義回家的動靜,沒有來得及上床裝睡。

  “回。。?;貋砹恕?。。”祁君故作鎮(zhèn)定。

  “唔?!便懥x頭疼欲裂,簡短的應答。

  銘義的回答讓祁君很不滿意,祁君心生一計。

  “誒呀,我的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疼。”祁君一邊輕輕呻吟一邊捂著心口,不時用余光偷瞄著銘義,看他做何反應。

  銘義信以為真,三步并做兩步走到祁君身邊,扶她坐下。

  “讓我看一下。”銘義掰開祁君護著胸口的手,祁君掙扎了一下,哪里是銘義的對手,幾下就被銘義扯開了上衣。

  紗布裹著傷口,完好無損,也沒有血跡。

  “情況還好,現(xiàn)在感覺疼么?疼的話我。。。。。?!?p>  “沒有沒有,我剛才是騙你的。。。。?!逼罹挪坏慕忉屩檬肿o著破碎的衣服。

  銘義這才意識到,由于剛才到一時著急,竟將祁君的上衣扯的稀爛。

  “你為什么要騙我?”晾久,銘義質(zhì)問,眉頭緊縮,語氣生硬。原本這幾日有那些煩心事,祁君一鬧,竟有些惱羞成怒。

  祁君沒料到銘義是這反映,也生了氣,不愿解釋。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嗎?你拿什么開玩笑不好偏偏要拿這個開玩笑。”銘義的語氣與剛才相比有些緩和,但依舊冰冷

  “哼,擔心?我出院以后你都很少在家,你怎么會擔心?”祁君生氣的問他,撅起了嘴,眉梢也沒有往日笑嘻嘻的模樣,耷拉下來,氣鼓鼓的看向地面。

  原來是在生這個氣。

  這些時日確實沒有對她上心,祁君大傷初愈,他理應好好照顧才是。

  銘義將祁君抱起,走向床邊,慢慢的將她放下。動作很輕,生怕碰到傷口。

  祁君握緊了銘義的袖口,銘義察覺出了異樣,問道:“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祁君沒有回答,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銘義。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抱了我,還記得么?可是現(xiàn)在我們結(jié)婚了,你卻再也沒有抱過我?!?p>  眼前的女孩楚楚動人,漆黑的眼仁看的銘義有些心疼。無論如何,她是最無辜的。銘義順勢將祁君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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