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哄笑起來。
“媽媽,聽說你是鄭國公府的老人了,那你定然知曉當初老爺為何不留在京都的鄭國公府,而回到黎陽來的真相吧?”那細皮嫩肉的小廝笑著問起來。
劉媽媽心思一驚,奇怪地看向那個小廝:“這是主子的家事,老奴身為下人,不敢隨意說話。你們也莫要多問了。”
那小廝笑嘻嘻道:“哪里就那么嚴重。我們不過是好奇,想著媽媽知道些真相。媽媽你也是的,縱觀這天下,誰家里藏污納垢之事,是那些伺候的奴才不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些主子們,以為自己辦的事情別人不知道??墒歉魤τ卸粢瞬恢?,除非己莫為不是?”
這時,另外兩個小廝也察覺出不妥來,一個勾肩搭背將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廝給拉走了,另一個插科打諢,轉(zhuǎn)移劉媽媽的視聽。
“我說小五,你今日是怎么了?主家們的事情,咱們私下說說不過是逗個樂子。哪有你這明目張膽相問的,若是讓周管家知道,連我和米三也要陪著你一同受罰。你自己倒霉就好,可莫要拖累了我們二人!”那細皮嫩肉名喚小五的小廝被同伴一通責(zé)罵。
那小五摸摸鼻子,討好地笑道:“我這不也是對國公府好奇嘛!難道你就不覺得這事奇怪?”
另一個小廝剛想說什么,眼尖瞧見遠處鄭駿正領(lǐng)著馬車回來,忙轉(zhuǎn)頭朝劉媽媽喊道:“媽媽,老爺回來了!”
劉媽媽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劉媽媽——”下馬的鄭駿,趕緊上前攔下行禮的劉媽媽,“快別如此。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和四哥常常被關(guān)在祠堂里,是你偷偷給我們送飯吃。此次你能來我府里,我很高興。你的腰痛癥可曾好些了?”
劉媽媽仍認認真真行了禮:“禮不可廢,這是國公爺定下的規(guī)矩。說來多謝十三爺讓陳大夫幫我診治,奴婢的腰好多了。奴婢今日來是有別的事……”
劉媽媽朝一旁掃了一眼,頓住話頭。
鄭駿笑盈盈道:“那就隨我去書房吧!”
等鄭駿領(lǐng)著劉媽媽來到書房后,云平守在門外,劉媽媽認真說道:“十三爺,前幾日奴婢和六小姐一起見了二小姐,發(fā)現(xiàn)……二小姐生的很像一個人。十三爺,雖說您如今自立門戶了,可大家都知道您和四老爺如同親兄弟。若二小姐去了瑞雪宴,那——”
“那會怎樣?”鄭駿的笑容有些發(fā)冷。
“十三爺,當年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不管二小姐為何生的像她,單憑二小姐的樣貌,大家又會將鄭家和秦家聯(lián)系起來,到時候傷的不只是兩家的面子,若此事傳入宮中……”
“劉媽媽……”鄭駿打斷她的話,望著她臉上的愕然,放軟了冰冷的口氣,“媽媽,純心是我的女兒,和四哥無關(guān),也和秦家無關(guān)。我這樣做只是想讓她見見世面,若是能碰上一個喜歡的人就更好了。媽媽不必多想……”
“十三爺,不是奴婢多想,而是當年那件事一直橫亙國公爺和四爺之間。如今他們父子兩人還是水火不容的。您此刻讓二小姐去了瑞雪宴,趕明兒瑞雪宴的消息就會送到京都去。”劉媽媽咬著嘴唇,“因為國公爺和四爺?shù)母糸u,老夫人哭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您如今這么做,又是何必呢?”
“何必?”鄭駿重復(fù)著劉媽媽的話,語氣里充滿諷刺。
“十三爺?”劉媽媽顯然嚇了一跳。
鄭駿忽然嘆口氣,看著劉媽媽蒼老的臉,走過去,嘆口氣:“媽媽,你聽我說。純心她年紀也不小了,我只是想讓她去見見世面。至于你說的那些,想來四哥和伯父都不會太在意?!?p> 劉媽媽忽然流下淚來:“十三爺……您這說的是哪里話?當年因為您的不告而別,國公爺很是傷心。他在你走后的那天晚上,一個人坐在你的院子里,整整坐了一夜。國公爺他……他真是是把你當做……”
“媽媽!”鄭駿打斷劉媽媽的話,“我當年離開,是為了我祖父和爹爹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如今,我已經(jīng)做到了。這些伯父都清楚的?!?p> “十三爺,您聽我一句勸。平平靜靜過日子多好,您真的不能改變主意,讓二小姐不去瑞雪宴嗎?”劉媽媽心生無奈。
鄭駿搖頭:“如媽媽所說,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為何要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猜測,而毀了我女兒的幸福呢。瑞雪宴上,各家小姐齊聚一堂,讓純心長長見識,這不對嗎?”
話說到這里,劉媽媽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是難過地扭過頭去:“沒有,十三爺做的也沒錯。老奴……老奴告退了!”
鄭駿不忍,想攔住這個幼時對他十分體貼照顧的媽媽,卻最終還是撤回伸出去的手臂。
有些事,就算能暫時隱藏,最后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與其被人發(fā)現(xiàn)時說三道四,倒不如一開始就大白于天下,也斷了那些魑魅魍魎之心。
劉媽媽走了幾步,忽然背對著鄭駿說道:“如果十三爺有空,也好好整整這府里的風(fēng)氣吧。方才奴婢在門房上,發(fā)現(xiàn)那幾個門房里也有不老實的人。有些不該被外人知曉之事,若被那些不忠心的下人給傳出去了,平白多添煩惱……”
鄭駿沉默,輕輕嘆了口氣,望著劉媽媽遠去的背影,嘴唇蠕動,不知說了什么。
時光飛逝,日子很快就到了瑞雪宴。
瑞雪宴當日,方子笙很早就被荼靡喊起來,春暖和花開也收拾的整整齊齊,荼靡將之前挑出來的衣衫擺了出來。
衣裳果真不出意外的華麗。
方子笙笑了笑,指著箱子說道:“我記得那個箱子里,有一件鵝黃色的短襦和玉湖色的長裙,就穿它們吧!”
“小姐!”荼靡連連搖頭。
方子笙一面打開桌上的妝奩,一面吩咐春暖給她梳個簡單的發(fā)髻。
回頭看到嘟著嘴的荼靡,方子笙笑笑:“此番瑞雪宴,想來去參加的小姐們穿著都不俗。荼靡,你選的好是好,可大家都這樣也無趣了些。就那件吧,不失臉面即可。這種場合,若穿的過份,忘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