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九五之尊的九十五階臺階用上好石料鋪成,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它的盡頭是一座宮殿,巍峨而立,鋪滿金色琉璃瓦鑲綠剪邊,在陽光下發(fā)出耀眼的金光。屋頂?shù)木摭堣蜩蛉缟?,獰爪威嚴,仿佛下一秒就要騰空而去。殿前一人黑色寬袖金絲鑲邊長袍,負手站在柱子的斜影里,望向遙遠的北方,冷冷問道:“趙奕那邊可有消息?”
空無一人的殿前立刻出現(xiàn)半跪的身影:“回主人,還沒有?!?p> “嗯?!鼻嗤鯎]揮手示意此人下去,然后繼續(xù)看著前方,目光堅定而冷峻,玄玉令,我一定要得到!
天色漸晚,景筠坐在香車馬車里,躺在溫暖舒適的絨毯上,左手捻起不知名的果子,細細品嘗,點點頭,味道還不錯。
那個吳大人接到命令后十分擔(dān)憂,深怕任務(wù)失敗,琢磨半天,想出個偽裝普通人家去云來城的主意,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其實他真是多慮了,哪有什么人會來救自己,那個少年嗎?好不容易逃了才不會再自投羅網(wǎng)呢。
據(jù)說吳越山將這個計劃告訴趙奕時,趙奕沒有說話,不過今天出發(fā)前,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警告說:“如果在押送的路上她不老實的話,直接殺了。”
景筠歪著頭想:看來這位王爺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鬼話啊。
趙奕的確沒怎么相信景筠的話,只是看在她能讓自己動搖的份上留她一命,至于玄玉令,那就是青王的事了,他想要,自己去奪便是。
馬車稍微有些顛簸,景筠吃完水果,就開始瞌睡,據(jù)說從這偏遠小城去云來城要八天八夜呢,自己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這才剛剛睡著,馬車猛然一停,景筠“嘭——”的一聲撞上車板,“該死,怎么了?”景筠掀開車簾,“我可是青王要的人,有了損傷你們負責(zé)得起嗎?”
在這行走的一天里,景筠發(fā)現(xiàn)只要提到青王這個名號,所有人都會膽顫,就像老鼠見到了貓,除了不放自己,其它還是挺順從的。
“姑娘,前面有棵樹倒了,攔住了路,估計要清理一下?!贝虬绯善胀移偷钠の褰忉尩?。
“那晚上能到前面的鎮(zhèn)上嗎?我可不要在這荒郊野嶺的過夜?!?p> “是,是。”皮五暗想,姑娘你好歹還有輛馬車,真正在外過夜的是我們好嗎?可他又不敢怎樣,齊王是說不老實可以殺掉,可那是青王要的人,誰有那膽子,青王,當(dāng)今朝野第一人,名副其實的攝政王,他要的人誰敢動一分,要殺要剮也只能青王自己決定。
景筠放下車簾,將頭上的玉簪握在手里,因為她怎么都覺得故事里遇見山賊的前奏都是這樣的,果然一會,四周叫喊聲響起,接著拔刀聲、揮刀聲不斷響起。
吳大人啊,我怎么說你才好,明明要假扮成普通大戶人家的小姐,不引人注意,你為什么不走官道,走著人煙稀少的地方,你故意招賊??!
因為自己不會武功,又為了不引人注意,所有護衛(wèi)加起來只有六人,其中一人是齊王手下的田偉豪,武功還不錯,其他人都是普通衙役,現(xiàn)在能頂多大用。
景筠突然覺得趙奕肯定是故意的,憑他的智商絕對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點,可是他還是同意了,看來不把自己弄死他是不開心啊。
景筠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先是躲在車底下,意外地發(fā)現(xiàn)場面一片混亂,并沒有人注意自己,便從車底爬出,躬身小心地向一邊的叢林移去。
“少主,你瞧。”一位蒙面大漢指著逃跑中的景筠說道。
黑衣蒙面少年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位黃衣女子正拎起長裙,躡手躡腳地向叢林里逃跑。亂斗之中,女子卻不慌亂,配上小小的動作與調(diào)皮的表情顯得十分可愛。
“要追嗎?”大漢看少主沒有說話,再次恭敬地問。
“不用了?!焙谝律倌昕匆婞S衫女子進入樹林,逐漸消失在眼前后收回目光,冷然道:“撤。”
一聲尖銳地哨聲響起,皮五就看見那些來勢洶洶地山賊迅速撤退,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眼前。
“不好!”田偉豪一結(jié)束戰(zhàn)斗,就回到馬車前,一把掀起車簾,車里早已沒有景筠的身影。
“難道是她的同伙?”皮五一看,暗叫不好,湊上前來。
“那倒未必?!碧飩ズ婪畔萝嚭煟荒槆烂C,“剛剛戰(zhàn)斗中我看見對方的標(biāo)志,好像是天煞幫的?!?p> 天煞幫,那個向來與朝廷作對的幫派。
“很有可能是得到錯誤的消息前來,然后發(fā)現(xiàn)錯誤便撤退了?!碧飩ソ苷f出自己的假設(shè),又厲聲說道,“現(xiàn)在趕快回頭向齊王稟報。”
“對,他們得知此處有押運去云來城的重犯,派人來劫。”皮五突然說道,眼中發(fā)出歷光,“然后這位姑娘不老實,被天煞幫的人殺了。”
“這怎么……”田偉豪的話還沒說完,一把利刀穿過了他的身體,“你……”
“而田偉豪侍衛(wèi)也在混亂中被天煞幫的人殺了?!逼の迥抗鈬绤柖袣?,手中的刀又往田偉豪身體里捅進幾分,才拔出來。
田偉豪睜大眼睛看著皮五,還有那群無動于衷的人,身體無力地滑到地上。
“你們都明白該怎么說!”皮五大聲問道。
“是!”他們都明白如果讓齊王與青王知道那名犯人在他們手中逃走了,那么等待他們的毫無疑問是死亡,只有像這樣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平時渺無人跡的道路上此刻幾匹駿馬在急迫地向前奔跑,砸起細細塵土,而馬上的人也有了幾分疲倦。
“賀蘭肖,你再堅持一下?!逼綍r脾氣暴躁的溫珞珞此刻盯著臉色越來越差的賀蘭肖,滿心憂慮。她是剛剛才得知賀蘭肖中了溺霜之毒,“溺霜之毒”天下最厲害的毒之一,由三百年前被譽為“武林神醫(yī)”的魏衡子所配制,能解者寥寥數(shù)人。
溫珞珞眼下不知怎么辦才好,只能低聲抱怨:“你不要命了,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賀蘭肖語氣滿是不在乎,但額頭卻慢慢皺緊,心里暗自感嘆:好厲害的毒,即使自己武功高強,有千機門的碧泉神功護體,卻仍然驅(qū)趕不掉渾身的寒意,這種寒意就像由骨子里散發(fā),再滲入骨髓,逐漸傾入五臟六腑。
賀蘭肖感覺四肢在逐漸僵硬,握馬韁的手指也在變得麻木,只能發(fā)布命令:“今天我們就在前面的樹林過一夜,明早再啟程?!?p> “是!”
“王爺?!眳窃缴浇拥酵跷宓热说娘w鴿傳書,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稟告齊王。
“何事?”趙奕此刻正坐在廳中閉目養(yǎng)神,聽到吳越山的聲音只是應(yīng)了一聲。
“稟告王爺,今日押送罪犯的隊伍遇見天煞幫的人伏擊,那名犯人被殺了?!眳谴笕祟^更低了幾分,用很低的聲音接著說道,“您手下的田偉豪也被殺了?!?p> “天煞幫?!壁w奕睜開雙眼,霎那間眼眸光閃如電,語氣似有幾分得意,“果然出現(xiàn)了!”比起一切,齊王明顯更注重天煞幫這個武林叛逆。
“是,是?!眳窃缴街荒茈S聲附和,暗自一想難道王爺早就算到天煞幫會出現(xiàn),那么田偉豪等人豈不是……
他不敢想下去,上位者的心思是不能隨意猜測的,自己為官這么多年,這點還是知道的。
“吳大人,你幫我好好安排對田侍衛(wèi)家人,好好撫恤,畢竟也是因公而亡。”
“是,是?!眳谴笕诉B忙退了下去。
吳越山出去后,趙奕才站起身來,暗自忖度:看來自己猜測得沒錯,這邊果然有天煞幫的奸細。他們也是為玄玉令而來,不過有了這件事,接下來也不會輕舉妄動。
他突然想起那個抱住自己的黃衣少女,她也死了嗎?真是可惜,明明還是有點趣的。
趙奕臉上帶著惋惜之情,可是心里卻一點也不在乎,這一趟早就注定她會兇多吉少,這個結(jié)局也是意料之中的。而現(xiàn)在我要做的只有等,賀蘭肖你逃不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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