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懷中人的身體越來越冰冷,不論他怎么大叫,林暮語還是閉上了雙眼。
林暮巖停止了大喊,不甘地靜靜看著她,難道唯一的線索就這么斷了?林暮語你真的要如此對我?
怒氣滿頭,他想抽手站起身來,忽然發(fā)現(xiàn)她袖中露出的繡帕一角便抽出來一看。
那是一條略微淡黃的手絹,此刻畫滿了山巒石道,細細辨認出就是斷崖全山那里,這大概就是她的下落了。
林暮巖突然看見繡帕的最下角還有一對鴛鴦,突然想起似乎有這么一日,林暮語用這個繡帕為自己擦去了額頭的汗水,那個時候她對自己說,好不好看,是我自己繡的呢。
沒想到她隨身帶了這么多年。
林暮巖低頭再去看她,看著她臉上滿足而幸福的笑容,心情突然復雜而帶著沉重。
十二年了,自己的心再一次因一個女人而波動,不得不承認,她做得是對的,如果得到師尊消息自己會殺了她,如果是欺騙,那更會殺了她,現(xiàn)在自己的心卻絲毫恨不起來。
初到千機門的時候他還會想起那個與自己一起跪在雨中的女孩,記得她的淚,那聲絕望的不要走,可是后來他無法再想起她,自己的整個心靈已經(jīng)被師尊填滿。
也許自己的心里還是有她的吧,否則怎會為了她去大鬧賀蘭肖的婚禮,只為去帶她離開。又如現(xiàn)在自己的心為她而染上悲哀。
如果沒有千機天尊他也許會愛上她吧,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沒有遇見師尊,自己怕早就死在了臨山之上。
阿語,下一輩子,不要再愛上我,因為如果有選擇,我的下輩子還是只能愛師尊一人。林暮巖走出屋子,一步一步,站在院子清冷的月光下,閉上眼,微風吹過,他忽然覺得有些冷。
他握緊手中的白絹,卻不敢再去看一眼。明明內(nèi)心是那么渴望去見她,卻擔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坐擁天下,擁有財富、權(quán)力、聲望,可是兩年來,他派人找遍大江南北,卻毫無她的蹤跡,在她的面前,自己是那么渺小,她能看透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卻對她毫無‘解,她的名字,她的年齡,她的過往,自己竟是一無所知。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么--
師尊,這次我決不能放過你,絕對不能!
他睜開雙眼,目光如閃電般照亮整個黑夜,語氣威嚴不可抗拒,“來人--”
?。?p> 馬車里景筠抱著賀蘭肖越發(fā)來越冰冷的身體,恐懼彌漫了整個心靈。
已經(jīng)行駛五天,回春園應該就要到了,盡管有巫長風給的靈藥,但她真的好害怕賀蘭肖撐不到那個時候。
“水,水……”一直昏迷的賀蘭肖突然開開口迷迷糊糊地說道。
景筠一聽立馬將水囊里的水湊到賀蘭肖嘴邊,小心地喂他喝下,賀蘭肖喝得很少也很慢,幾乎只是潮濕了一下嘴唇,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景筠不由地低聲呼喚:“賀蘭肖,你怎么樣?”
賀蘭肖有了一點力氣,睜開眼睛看著景筠,強展起一個笑容,虛弱地說道:“好多了……”
“嗯嗯,賀蘭肖,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本绑薹畔滤?,抱緊賀蘭肖,“快了,我們就會到回春園了,你一定要撐住?!?p> “我會的?!辟R蘭肖看著景筠著急的神色,溫和地說道:“我還沒有娶你,不會就這么死掉的?!?p> “我等著你娶我呢?!甭犚娰R蘭肖的話,景筠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了,哽咽地說,“賀蘭肖,你決不能有事,我一定會讓回春園救你的。”
賀蘭肖已經(jīng)又睡著了,但感受到景筠的淚水滴在臉上,想睜開又睜不開,整張臉立刻皺了起來。
景筠輕柔地替他擦干淚水,可是自己的淚又掉了下去,止也止不住。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一人掀開車簾,對景筠恭敬地說道:“幫主,回春園到了?!?p> 景筠一聽,心終于放松了一點,立馬跳下馬車。
再行走一段路,便看見了回春園。
眼前是數(shù)不清的石階,階梯盡頭的回春園,宛如蒼茫中的一個黑點,仿佛風沙一過,便會隨風遠去,但就是這么一個小的黑點掌握著天下無數(shù)的生命,里面的每一位大夫都醫(yī)術(shù)高超,妙手回春。
三百年前的魏衡子更是醫(yī)術(shù)奇才,世人稱他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千金難買一字,也就是他鉆研毒術(shù),使得回春園出了一批用毒高手。
景筠站在石階腳下,看著那個黑點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賀蘭肖,我終于找到回春園了,你很快就有救了。
再往前是一塊石碑,名為“界石”。
巫長風說過只要在回春園閉門期間,有擅闖過此界者,回春園將永不醫(yī)治此人。
景筠在界石前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那塊石碑,對身后的人說:“你們就在這里等候吧,好好照顧賀蘭肖?!?p> “是?!?p> 景筠走過那座石碑,跪在石階底下,恭敬地跪下,磕了一個頭:“回春園的各位前輩,民女顧景筠祈求你們能幫幫小女子,救救賀蘭肖?!?p> “求求你們。”說完,景筠又磕了下去。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只有額頭磕在堅硬的玉石階上的聲音。
可惜景筠不知道,回春園為了防止這些求醫(yī)者的打擾,采用特殊材料建造的園內(nèi)根本聽不見回春園外的任何聲音,而那些偶爾的守門小童也早已看淡了這些生死哀求,根本不在乎。
他們站在石階之上,看了看景筠跪下的身影,然后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關(guān)上了回春園的大門,從此門外的哀嚎哭泣,憤慨咒罵都與他們無關(guān)。
景筠停止了磕頭,卻仍跪在那里。
“幫主,您還是先起來吧?!鄙砗蟮囊蝗藢嵲诳床幌氯?,想去扶她。
“不要過界!”景筠大聲叫道,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無關(guān)的人。
“可是……”那人跨也不是,不跨也不是,只能站在那里,面露難色。
“你們回去吧?!本绑逈]有看他們突然靜靜地說道,“我會在這里陪他。”
“這……”
“是本幫主的命令。”景筠厲聲呵斥,“難道你們想違背命令!”
“屬下不敢。”兩人跪在地上行了一個禮,便退了下去。
賀蘭肖,現(xiàn)在只有我們了,不管怎樣的結(jié)果,我都與你一起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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