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與他的婚禮林暮語等了那么多年的,終于等來了今天這一刻。
銅鏡中的臉,本該是一張絕世傾城的容顏,可是此刻卻布滿了猙獰的疤痕,與那鮮艷的大紅霞披與奪目的鳳冠顯得那么不配。
林暮語抬起的手,緩緩靠近臉頰,想撫上那一道道疤痕,可是在觸及的那刻,終于還是無力地垂下。
她曾是天下第一美女,也曾以自己的容貌為榮,甚至想過要以最美的樣子嫁給自己最心愛的人,可是最后自己卻親手在臉上刻下一道道不可磨滅的傷痕。
看著旁邊的丫鬟甚至不敢看她一眼,林暮語優(yōu)雅地站了起來。
“時辰到了,我不能讓暮巖哥哥久等?!?p> 聲音帶著一種名為幸福的味道,可是卻令人覺得莫名的壓抑。
她與他的婚禮一切從簡,封鎖消息,不透露給任何人,而席上也只有吳敬,宋崢等幾位黑衣衛(wèi)手下,甚至連賓客也沒有一位。
林暮語知道他是不想讓那個女人知道這個消息,即使是恨她,他還是如此在乎她。
在如此空蕩的大堂,林暮語與他對拜,待禮成的時候,淚水立刻朦朧了林暮語雙眼。
自己終于成了他的妻子,此生已足矣。
“她的下落?”林暮巖一進洞房,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林暮語自己掀開蓋頭,不急不慢地走到桌邊,為他與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無顧林暮巖快要噴火的雙眼,溫柔地說道:“不急,暮巖哥哥,先喝了這杯合巹酒吧?!?p> 她的眼睛帶著迷人的笑意,姿態(tài)柔美而高雅,那張布滿傷痕的臉在燭光下生出另一種獨有的風(fēng)情。
林暮巖沒有接過那杯酒,只是冷眼看著她,再次發(fā)問:“她在哪?”
“你不敢喝?怕我下毒?”修長的手指端著精致的瓷杯,又靠近了林暮巖一步,平靜的酒面蕩出淡淡的圈暈。林暮語接著說:“暮巖哥哥,你應(yīng)該明白我不會害你的?!?p> 看見林暮巖仍沒有動靜,她走到他身邊,將酒遞到他唇邊,輕聲勸說:“只要你喝了這杯,我就將她的下落告訴你,絕不食言。”
“好!”聽見這話,林暮巖再無半分猶豫接過合巹酒,一飲而盡,冷冷盯著她:“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林暮語也將酒飲盡,然后看著他,眼神凄涼,悲切地叫道:“暮巖哥哥--”
話音剛落,她的嘴角突然流出黑色的毒血,身子一軟,倒在了他懷里。
觸及到她的柔軟的身軀,林暮巖僵硬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摟住了她。
“她在哪里?”林暮巖幾乎要瘋了,他害怕一切的希望又化作泡影,不惜用高深的內(nèi)力護住林暮語的心脈。
“不要皺眉,我會告訴你的?!绷帜赫Z躺在他的懷里,眼睛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林暮巖,慢慢伸出手,替他撫平額頭的皺紋,柔聲說道:“我不喜歡你憂愁的樣子?!?p> 記憶里的他應(yīng)該是自信高大,傲世天下的,怎能像現(xiàn)在一樣束手無策。
林暮巖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看到林暮語虛弱的樣子,只好軟下來,溫和地說道:“好,我不皺眉,告訴我,她在哪里。”
“我愛你,一直很愛你,為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可以舍棄所有的一切?!绷帜赫Z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臉色也越加蒼白,“不論怎樣,我終于成了你的妻子?!?p> 林暮巖還在追問千機天尊的下落,而林暮語的記憶已經(jīng)飄到了很久以前。
記憶中的少年,一身青衣,在冰湖上里練劍,劍光四射,宛如閃電。他是那么努力,而自己只想再看清楚一點,便飛奔而去,跌入了湖心。
刺痛冰冷的感覺帶著死亡的氣息纏繞在她的周圍,絕望的時候他拉住了自己,那雙手是那么溫暖,在這以后無情的歲月里一次又一次溫暖自己的心。
林家趕他離開的時候,她陪他跪在雨中,大雨滂沱,渾身濕透,她不在乎,只知道決不能讓他走,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自己該如何度過。那一刻她哭了,雨水沖刷了她的淚,不知他看見沒有。
最終自己還是病倒了,一覺醒來他已離開。
五年來她日日擔(dān)心,生怕再也見不到他。
七年前他回來了,攝政王青王之名享譽天下,那一刻她好高興,因為他沒事。她以為他會來找自己,可是七年了,他沒有再見自己一面,直到景筠替她嫁給賀蘭肖的那天,她也去了,終于見到了他,那一刻她狂喜,什么林家,什么天下第一美女,什么財富,她都不想要,只想呆在他的身邊。
那晚景筠問自己,這一切值不值得。
其實她也曾問過自己值不值得,可是她的心不允許她動搖,她太愛他,十二年來,她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
她練毒卻不敢大成怕傷了容貌,怕他會介意,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不在乎,那毀容又如何。
小翠并不是自己殺的,自己只是想讓她離開,不要插手這件事,但芊云卻除了她,面對自己的質(zhì)問,她說,心狠才能站在他身邊。
是啊,要與他一樣無情一樣心狠,這樣才能站在他身邊,他要的定是能助他得天下的人。
其實這也不過事自欺欺人罷了,這天下早已屬于他,而他從來只在乎一人,那個傷他一生的女子,不論什么一切總是因為她。
千機,你太幸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暮巖,我太愛你,只要能嫁于你,恨我又何妨,縱然是一日夫妻便已足夠。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能夠死在最愛之人的懷里,只是他的臉龐開始模糊,逐漸消失。
讓我再看你一眼,冰上練劍的少年。
猶記那一年陽光很明媚,練劍回來的少年,將一株桃花插在她頭上,語氣堅定:“阿語,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離開這個只以利益為重的家族?!?p> “嗯?!彼难劬πΤ闪藦潖澋脑卵?,就像現(xiàn)在最后的笑一樣。
暮巖,你可知道,我相信你,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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