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夙凌月正欲去街上茶樓打聽青州刺史為人之時,卻接到君府下人的稟報說青州刺史前來拜訪,君墨染與容塵正在前面接待,讓她也前去。
夙凌月微微沉吟,還未回答,便聽到那小廝說道:“少主說,若是郡主拒絕,那一百八十萬兩銀子便當(dāng)作是君家下來贏取郡主的聘禮?!?p> 夙凌月聞言,紅唇緊抿,那一雙眼中迸射出冷冽的目光,看得一旁的小廝膽戰(zhàn)心驚,正在懷疑自己的腦袋下一刻是否會與身體分了家之時,卻聽到夙凌月略帶無奈的說道:“如此,有勞小哥帶路了?!?p> 再看夙凌月的面上,平淡無波,哪有之前那恐怖的模樣。一旁的小廝不由得又好奇的看了幾眼。要知道君墨染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竟說出了這番話來,自然讓身為君家奴仆的小廝有些好奇。
夙凌月全當(dāng)作沒有看見,跟在頻頻回頭的小廝身后,緩步而去。
剛走到大廳,夙凌月便看見了坐在最下面的一個中年男子,頂著一個碩大的肚子,肥頭大耳,目光看向坐在上面的容塵和君墨染兩人,正不住的對著兩人諂媚的笑著。
夙凌月只不過是掃了一眼,心中便斷定了那女子說得絕對的是真的。這時候原本坐在君墨染身邊的容塵見夙凌月過來了,立馬站了起來,給夙凌月讓座。
夙凌月一看那位置,便停下了腳步,坐在容塵下首的位置之上。容塵看著夙凌月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頭,便又坐了回去。
青州刺史自然是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但凡做官,若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這官即便是能力再強也是做不了多久的,不動聲色的將夙凌月打量了一番,隨后問道:“這位是?”
能出門接待客人的,必然不是一般的閨中女子,加之與容家和君家交好之輩,青州刺史的腦海之中不禁浮現(xiàn)出了夙凌月。但是卻又隨即搖頭否認,攝政郡主早在出門的第一天便被京中之人派人給暗殺在了路上,這一位又怎么會是攝政郡主呢?況且根據(jù)京中傳來的消息,即便郡主沒有被暗殺在路上,也要三日之后才能到達。
那么如今眼前的這位女子定然是四大家族之中的哪位小姐,不然焉能得到兩位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如此的厚待。而且看著容少主讓座的舉動來看,這位小姐顯然在兩人心中的地位很高,若是能討得她的歡心,從而結(jié)交到四大家族,到時候定然能夠平步青云,即便是京中的主子得到消息也會對他另眼相看的。
想到了這里青州刺史便抬頭對著夙凌月諂媚的一笑,說道:“江南風(fēng)景秀麗,游玩的地方也是不少,想來這位小姐定然能夠在此玩的盡興?!彪S后又問起了之前的問題,“不知是哪家小姐呢?”
容塵和君墨染一聽,都不想讓夙凌月就此暴露身份,怕夙凌月會就此陷入危險,正想著替她編排一個怎么樣的身份之時,卻聽到夙凌月已經(jīng)回答了青州刺史:“家母姓鳳。”
鳳?不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鳳家嗎?青州刺史一聽果然是笑開了花:“原來是鳳家的小姐啊?!?p> 鳳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夙凌月既說了自己的母親姓鳳,但是青州刺史卻稱夙凌月是鳳家的小姐,儼然是在恭維對方。
夙凌月聞言面上卻并未露出任何喜色。青州刺史心下一驚,莫不是自己拍馬屁拍錯了地?但是仔細看著夙凌月,卻發(fā)現(xiàn)對反雖然未曾面露喜色,但是也不曾生氣,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一些,他就說,這世上怎么會有人會不喜歡恭維的話語呢?
就在青州刺史得意之際,卻聽到夙凌月直接潑了一盆冷水下來:“雖然我母親是鳳家之人,可并不代表我便是鳳家的小姐?!?p> 這一句話直接將正欲繼續(xù)恭維夙凌月的青州刺史給說傻了,既然不愿意承認自己乃是鳳家的小姐,又為何要強調(diào)自己的母親是鳳家的小姐呢?若是換成尋常人如此糊弄他,定然會二話不說先是一頓好打,但是眼前這個女子不是別人,看著君容兩家的少主對她的態(tài)度便知道這并不是自己可以惹的對象。
只得依舊陪笑著說道:“不是鳳家小姐,不是鳳家小姐?!?p> 夙凌月看著青州刺史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這案子不用查,她便能看出這其中的門道。奈何若是要真正的判罪卻要講究真憑實據(jù),不僅得讓這人心服,更是得要京城中的人找不到任何的把柄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不過這樣子愚蠢的下手,真不知道他的主子倒是如何的聰慧呢。
坐在上面的君墨染看著青州刺史為了討好夙凌月而越貼越近的身子,臉頓時黑了下來,目光陰郁的對著大廳之外的下人喊道:“送客?!?p> 青州刺史一聽這話語頓時傻了,他還沒有做什么事情呢,怎么就要被人趕出去了。正想理論,抬頭對上君墨染那雙透著寒意的雙眼之時,頓時清醒了,在他面前的不是尋常之人,而是四大家族之中冷酷無情出了名的君少主。肥胖的身軀一抖,便賠笑到:“既然君少主今日不便,下官這就告辭?!闭f完擦了擦額角因為驚嚇而流出的冷汗,便夾著尾巴,幾乎小跑的走了出去。
坐在君墨染身邊的容塵看著跑出去的青州刺史,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說道:“難得這個目標(biāo)送上門來,竟然被你嚇跑了去。這小丫頭剛想出的計劃怕是就此泡湯了。阿墨,有時候你真該改改這陰晴無常的脾氣。”
夙凌月倒是無所謂,她見著青州刺史之時,原本是想接近青州刺史,從而入他的府庫查看。但是如今那青州刺史被君墨染給嚇跑了,想來是沒有膽子再來君府套近乎了。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就此完成江南一行的任務(wù),這世上既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世上同樣沒有打不軟的硬漢子。更何況是搜刮民脂民膏之輩,更是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富貴以及性命。
想到這里,夙凌月嘴角勾起說道:“無妨。容塵若是今日無事,便陪著我去趟南州,我倒要看看那女子口中清廉的縣丞究竟是有多清廉。”自古出淤泥而不染之輩便是少之甚少,她倒是不相信這南州縣丞會不貪一分一毫。
容塵本欲答應(yīng),奈何卻被君墨染搶了先:“他難得來江南一趟,容家家主已經(jīng)派了任務(wù)與他。”
容塵聽著君墨染的話,一雙眼瞪得老大,他來江南之事容家人根本不知情,又何來任務(wù)一說?再者容家在江南根本沒有商號,又怎么會有事情!定然是君墨染為了要與這小丫頭多些時間相處,而胡說的。
既然對方是亂說的,那么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就此從阿墨身上敲詐些錢財呢?想到這里,容塵頓時眼中發(fā)出一陣貪婪的光芒,期待的看向君墨染。
君墨染豈會不清楚容塵心中所想?但是他的便宜豈是別人說占便占的,轉(zhuǎn)過頭看向容塵輕聲問道:“你莫要忘了年前答應(yīng)你父親的事情。如今已是八月,再過四個月便又是一年,你在江南這邊的事情可謂是絲毫未辦?!?p> 容塵一聽,這才想起他年前答應(yīng)容家家主要在今年年末之前要將容家的商號開進江南的,若不是現(xiàn)在阿墨提醒,他年末之時怕是免不了一頓教訓(xùn)了。想到了這里,容塵將感激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君墨染:“阿墨,多虧你提醒。這人情我記下了?!?p> 隨后便轉(zhuǎn)身對著夙凌月說道:“小丫頭,原本我是可以陪你去的,但是,奈何我年前答應(yīng)了家里的老頭子,要在今年內(nèi)將容家商號開進江南,如今連鋪子的地址都未曾選好,看來這次在江南是不能陪著你辦事情了?!?p> 夙凌月一聽,便知道容塵是真的沒有時間了,便搖頭說道:“如此那我便一個人吧?!?p> 容塵一聽讓夙凌月一個人,立馬跳起來反對到:“你一個女孩子,我與阿墨怎么放心的下?這江南可不比京都,因為天子腳下,即便是再猖獗之人也會有些收斂。但是江南天高皇帝遠,目中無人之輩比比皆是。你又長得如此貌美,若是被哪個公子兒看中了,直接搶了過去,那我豈不是罪該萬死了?”
“我自身本就有些功夫,再不濟身邊還有墨月在。”
“那些人身邊之人的功夫也不會很弱,再者,江南可不比京都,講究的是誰勢力大,誰便是正理?!比輭m連連搖頭,根本不同意夙凌月一個人出去。隨后又問向君墨染:“阿墨,你來江南是為了何事呢?”既然剛才阿墨都幫了他,他如今沒有道理不幫他一把??蓱z的容塵被君墨染擺了一道還不自知,還以為對方是為了他好。
“本是江南八店出了些問題,但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處理好了?!本久虼揭恍Γ輭m雖然笨,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的。
“既然如此,那么便由你陪著這小丫頭好了。照著你在江南的勢力,想來那些人也不敢動你?!?p> 夙凌月本打算拒絕,但是思及江南乃是君家的天下,若是此番有君墨染在身邊定然會使事情變得更加順暢,便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現(xiàn)在正是辰時末,從青州府衙到南州縣需要一個時辰左右,正是午時,恰好可以趕上午飯,君墨染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便起身對著夙凌月說道:“如今這個時辰出發(fā)恰好。”
青州府衙雖然是建在鄞縣,但是青州最繁華的卻是南州縣。夙凌月原以為鄞縣便能體現(xiàn)出江南的繁華之景象了,如今到了南州縣才明白了何為最繁華。大街小巷叫賣之聲不斷,街道兩旁店鋪臨立,賓客臨門。
夙凌月與君墨染同坐在馬車之中,趕車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墨月。
夙凌月看向周邊的環(huán)境,眼中不禁流露出疑惑來,如此繁華的地方,縣丞怎會沒有銀子?光是店鋪店租這一年的收入也怕不下百萬,這些銀子到了哪里去了?
“你可知道這南州縣一年收入能有多少?”夙凌月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周邊的店鋪,隨口問向坐在對面的君墨染。
“據(jù)我所知,青州府衙所在鄞縣一年收入不下兩百萬兩白銀,除卻一百萬兩上繳國庫,五十萬兩用作公費,便還有五十萬兩盈余。而南州縣作為青州最繁華的縣,其收入遠遠高于鄞縣,所以若說南州縣丞無力承擔(dān)這一百萬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本疽娰砹柙氯绱藛柕?,便緩緩的對她講解到。
夙凌月一聽君墨染的話,心里便有了幾分頭緒,又問道:“那你可知道青州刺史是哪派的人?”
“青州刺史究竟是哪派之人我并不清楚,此人雖然肥頭大耳,但是生性卻是十分狡猾。我至今未能查出他與京中哪派人物走得較近。”君墨染搖了搖頭,隨后又說道,“青州刺史是哪派人物我雖不知道,不過這南州縣丞是誰的人物我倒是知道清清楚楚?!?p> “哦?”雖然不知道青州刺史是哪派人物,但是若能知道南州縣丞究竟是誰的人,倒也同樣有用。
“據(jù)我所知,南州縣丞本是一介窮書生,而十多年前進京趕考,因為銀兩被盜,差點餓死在途中,虧得四皇子的母妃入寺祈福路過才得以保住性命。之后科考進了三甲,便回到了南州縣做一方父母官。雖然是天南地北,但是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卻未斷?!闭f到了這里,君墨染便停了下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下面的便是夙凌月想要的答案,南州縣丞乃是四皇子的人無疑。
夙凌月目光依舊注視著窗外人來人往一片繁榮的景象,面色嚴肅,顯然是在消化從君墨染那里得到的消息。
君墨染正欲開口詢問夙凌月可有想到些什么之時,夙凌月卻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好一個連環(huán)計啊。
君墨染看著夙凌月的模樣便知道她定然是參透了這其中的曲折,就不知道她所理解的與他所想到的是否是一樣的。想到了這里,君墨染緩緩開口問到:“你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你又想到了什么呢?”夙凌月聽見君墨染的話,轉(zhuǎn)身看向后者,墨黑的眸子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有著能夠迷惑人心的魅力。
君墨染看著夙凌月的雙眼不由得有些沉迷于其中,但是卻依舊開口拒絕了回答。
“不如郡主先說說自己的想法,而后我再說說我心中所想,如何?”
夙凌月似乎早就猜到了君墨染會有這么一說,也不再有所推脫,直接開口說到:“這不過是四皇子所下的一個套罷了?!?p> 君墨染聞言雙眼一亮,嘴角緩緩上揚,不愧是他所喜歡之人。滿意的點點頭:“你與我想的一樣,你且繼續(xù)說下去,我再分辨這其中究竟是否一樣。”
夙凌月毫不意外君墨染會與她想到一處去,畢竟他可比她要更加的出色,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腦海之中的思緒,夙凌月又接著說到: “若是我猜的沒錯,南州縣丞之死不過是個誘餌。雖然我們還不清楚青州究竟是誰的人,但是南州縣丞一死,其女入京告御狀,皇上定然不會就此不顧。所以會派出一人前來查明真相,中途再派人刺殺查案的官員?;噬险鹋嗽趹嵟?,定然會喪失理智,定然會認為是青州刺史派人殺了查案的官員?!?p> “青州刺史必死無疑。至于在陽城讓陽城刺史關(guān)閉城門,不出意外必定是四皇子。這么一來,青州刺史之位的人選他定然早有準(zhǔn)備,青州便落入了他的囊中,查案之人不管是誰,絕對不會是四皇子之人,就此也可以除去敵對的一個爪牙。在陽城用的是太子的腰牌,便能嫁禍給太子。好一個連環(huán)計謀,不過一個縣丞之死,他竟然算計了這么多人?!?p> 君墨染看著夙凌月分析的頭頭是道,眼中的喜色越來越大,他知道她定然不會是個庸人,但是卻不曾想過她竟然是如此出色。
“他都敢派人刺殺你了,這筆帳該如何清算?”
“他要的不過是青州刺史這個位置,我偏偏不如他意?!辟砹柙碌淖旖莿濋_一抹冷笑,竟然敢派兵刺殺她,就必然要做好失敗的準(zhǔn)備。
“你不打算動青州刺史?”君墨染皺眉,青州刺史在這方土地之上早已惡名昭彰。而且早上看著夙凌月的模樣,也不是怎么喜歡對方。更重要的是,青帝既然派了她來辦理此案,若是她只是輕輕掃過,定然會讓人捉住把柄的。
“辦,如何不辦?皇上既然將南邊這么一大塊送到了我的嘴邊,我豈能不吃下去的道理?”
君墨染細細的聽著夙凌月的話,并不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對著車外的墨月吩咐道:“墨月去找家客棧,我們用膳?!?p> 墨月的效率很高,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一家客棧。
君墨染率先走下馬車,隨后站定體貼的為夙凌月撩起了馬車的車簾。青顏看著一怔,隨后便當(dāng)作沒有看見一般,跳下了馬車。
君墨染心知夙凌月要打探一下南州縣的情況,便隨意的選了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
夙凌月的外貌雖然算不上是最美的,但是也算是上乘,加上周身散發(fā)出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威嚴尊貴之氣,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便更上了一層樓,是的原本不凡的樣貌變得更加出色。在加之身邊的君墨染本就是一個人間絕色,這一桌顯然成了客棧之中的焦點。
夙凌月聽著周圍的視線頻頻的看向這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君墨染原本也是不耐的,但是看到夙凌月苦惱的模樣之后,反而倒是覺得心中開心了不少,不知是好意還是調(diào)侃的安慰道:“江南大多都是溫婉的女子,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美麗,周身氣勢又極其尊貴之人,自然要多看幾眼。”
夙凌月聞言看了君墨染幾眼,便默不作聲的繼續(xù)吃起了桌上的飯菜。
過了一陣子周圍之人終于轉(zhuǎn)移開了注意力,開始與自己的親朋好友討論起了最近南州縣的情況起來。
大多也都是也雜七雜八的話語,但是當(dāng)中也是有極其有用的消息。例如南州縣丞之位已經(jīng)有人替補上來??h丞不比其他官位,大多是由刺史準(zhǔn)備提拔名額,再遞交京都由京都大理寺備案。因而南州縣丞換人夙凌月倒也不覺得有什么意外,想然那新上任的南州縣丞定然會是刺史的人。
仔細聽了些許時間,但是這些地方雖然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但是百姓交流更多是街頭巷尾的閑話,因而有用的消息并不是很多。
夙凌月與君墨染放下筷子正欲離去之際,卻看見門口進了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身后跟了幾個跟班正晃晃悠悠的走著。一進門目光便掃視了周圍,帶看到君墨染這一桌之時,雙眼明顯亮了起來,如同看到心儀的獵物一般,直直的盯著夙凌月這一桌。
“楊少爺看中了那個好看的姑娘了??上Я诉@么好的姑娘又要被他糟蹋了?!?p> “也不一定,那桌的姑娘和公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定然不可能讓楊少爺這么欺負了的?!?p> “不是尋常人又能怎么樣?要知道楊公子可是縣丞的獨子,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兩位姑娘和公子即便是再不凡還不是得乖乖順從。只是可惜了這么好的姑娘咯?!?p> 周圍的人一看見男子將目光定在夙凌月這一桌,頓時炸開了鍋。
那男子淫邪的目光讓夙凌月皺了皺眉頭,聽到周圍之人議論,心中便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回事。
那個楊少爺直直的走到了夙凌月這一桌的前面,這時候客棧的老板聞聲迎了出來,細細的看過夙凌月三人,又看了看一旁的楊少爺,頓時覺得今天要出大問題,這一桌的公子姑娘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兒女,那周身的氣勢,他自認走過江南許多地方也是不曾見到過的。但是這楊少爺更是本地的地頭蛇,他家原本在這個南州縣就是土財主,原本就有些無法無天。再加上前個月南州縣丞換成了他爹,他更是變本加厲。凡是有看上的,直接都是搶過去的。
如今這楊少爺是擺明了看上了這桌子的姑娘,若是尋常人倒也還好,可偏偏這一桌子的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尋常人,這不是要出事了,還能是什么?
掌柜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地盤上出事,連忙走到那楊少爺身邊說道:“楊少爺,我們店里最近新上了幾個菜種,您要不要先上去嘗嘗看?”
那個楊少爺卻看也不看身邊的掌柜的一眼,瞪著一雙眼睛便開了口,不過也不算笨,還懂得迂回戰(zhàn)術(shù),故作文人的抱了拳頭說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乃是南州縣丞之子,楊開業(yè)。”
夙凌月君墨染聞言頭都不抬一下,只是喝著自己手中小二剛送上來的熱茶。
那楊少爺?shù)惯€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身邊的小廝卻是按捺不住了,正想跳出了教訓(xùn)教訓(xùn)這兩個不知好歹的男女,給自家主子出出氣的時候,卻被楊開業(yè)給攔住了:“女子是要用來疼的,特別是美女?!闭f著那目光還不住的看向?qū)γ娴馁砹柙隆?p> “美人,你們是外來人吧。南州縣這上上下下我可是都熟著呢??删蛷膩頉]有看見過你們。”楊開業(yè)見夙凌月沒有看向自己也不在意,畢竟美女嗎,多多少少都有些自矜。
夙凌月看著覺得心中好笑,如今這世上居然還有這么不懂得看人眼色的,當(dāng)真是少了。但是一旁的君墨染卻不是這么認為,這世上他不看好人還是壞人,看的是對方有沒有惹過他。
面前的這位明顯是在調(diào)戲他身邊的人,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他當(dāng)作看看一場好戲。但是這個不是別人,而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豈能就這么被人調(diào)戲?君墨染臉色一黑,手中的筷子便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楊開業(yè)的嘴上,起了一條紅紅的杠子。
這么一來楊開業(yè)是徹底的怒了,他覺得他是這南州縣的土皇帝,能看上這姑娘,是這姑娘的福氣,可對方愣是沒有把這這福氣當(dāng)福氣,還敢打他:“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原本被楊開業(yè)駁了面子,躲到一旁的掌柜的一看這架勢是要打起了,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立馬從后門出去,要替楊開業(yè)搬救兵去了。
雖然看出了夙凌月與君墨染兩人的身份不簡單,但畢竟那是外面的權(quán)貴。他祖祖輩輩都在這南州縣城內(nèi),自然要討好這里的地方父母官。
這邊掌柜的馬不停蹄的替楊開業(yè)去找救兵了。夙凌月見君墨染打了對方,便知道這事情是不能善了。雖然不能善了,但是夙凌月卻并不擔(dān)心,就像是容塵說的那般,江南是君家的地盤,君墨染這樣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在自己的地盤之上吃癟?
君墨染聞言表情不變,依舊喝著手中的茶水,末了才對著身邊的夙凌月說道:“這茶水的味道不太甘醇,根本就不是雨后龍井,想來我們是被老板給糊弄了?!?p> 夙凌月聞言倒是覺得好笑,這小小的客棧,又怎么會有這樣上等的茶葉,能有這等色味已經(jīng)不錯了。便笑著說道:“不怪乎人家會上來這樣的茶葉。這小小的客棧能有這得色味的已經(jīng)實屬不易,你自己非得要那雨后龍井來喝?!?p> “你們!”楊開業(yè)看著眼前視他無物的兩人,面色頓時脹紅了起來,指著君墨染說道:“我爹爹快來了,你現(xiàn)在趴在地上向我道歉,我還有可能原諒你們。不然你們?nèi)齻€統(tǒng)統(tǒng)都得死!”
夙凌月神色一凜,她素日里最討厭的便是被別人指著鼻子,嘴角劃開一抹弧度,使得她原本異常尊貴美麗的氣場頓時變得嬌媚起來,看得原本怒氣沖沖的楊開業(yè)又癡迷了去。
“我平生最討厭的便是被別人用手指著,不如你趴下來舔著鞋尖子向我道歉,我或許會饒你一命。”此話一出,大堂之中原本看著面前的情況議論紛紛的客人頓時都停下了嘴里的話,詫異的看著夙凌月。他們雖然看出了這兩人的不凡,但是沒想過竟然是如此的囂張,是人都知道到了別人的地盤之上要收斂上幾分,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到夙凌月這么一說,楊開業(yè)原本因為夙凌月的笑而癡迷下去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顯然這次是氣急了,他是楊家的獨子,從小便被南州縣丞寵著,在南州縣內(nèi)無法無天,又有誰敢如此對他說話,指著夙凌月的雙手不但沒有收回,反而嘴上怒罵到:“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敢這么對我說話。少爺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還不領(lǐng)情!”
“第二次?!辟砹柙绿ы?,嘴中緩緩說道,“用手指我犯了一次,如今辱罵乃是第二次,你可知道上一個罵我的人被我如何了?”
夙凌月前世是沒有被人罵過的,這唯一的一次便是魏氏設(shè)計她的那一天。夙凌月雖然是問楊開業(yè),但是顯然是沒有回答對方的打算,一雙眼帶著幽暗看向楊開業(yè)說道:“墨月剁了他的手,廢了他的子孫根?!?p> 此話一出,大堂之中一片嘩然,這女子看著如此漂亮,想不到心腸卻是如此的狠毒,南州縣內(nèi)誰人不知楊家就這么一個男丁,楊家人是當(dāng)作寶貝一般的護著,如今這女子竟然斷了人家的子孫根,這不是要楊家斷后嗎?但是隨后想想覺得夙凌月做得是對的,楊家仗著財大氣粗,再加之如今當(dāng)了縣丞,更是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百姓。如此教訓(xùn)倒是也應(yīng)當(dāng)。
坐在一旁的墨月聞言,抽出了腰間的劍便朝著楊開業(yè)刺去。
“你敢!”門口響起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正是掌柜的找來的南州縣丞。
然而墨月卻恍若沒有聽到,鋒利的飛快的劃向楊開業(yè)嚇得縮回去的雙手,一雙手便這樣被齊齊斬斷,楊開業(yè)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然而事情并沒有因此結(jié)束,只見墨月握著長劍的右手一個翻花,楊開業(yè)發(fā)出一聲比之前更為凄厲的叫聲,再看他的下身,那原本用來遮擋的衣物被利劍劃出一個口子,里面的血液不斷的向下流著,地面之上一個短小的子孫根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門口的楊縣丞聽到里面自己的兒子慘叫的聲音已然覺察到了不對,待到了里面看見那一地的鮮血,以及血液里面靜靜的躺著的子孫根以及已經(jīng)昏迷的楊開業(yè),目光之中露出了幾分猙獰,惡狠狠的看向手中還拿著滴著血的劍的墨月,惡狠狠的說道:“你們居然敢斷我楊家香火!”
墨月自懷中掏出一方手帕細細的擦拭這劍上的血液,看見夙凌月再也沒有其他指令便將劍收了回去,坐了下來。
君墨染聽著楊縣丞的話,嘴角泛起絲絲冷笑:“當(dāng)真是不知死活之輩。”
夙凌月聞言卻笑了起來:“倒不是不知死活,只不過在這小縣城內(nèi)呆的時間長了,便有些鼠目寸光了。因為自己便是一片天地?!?p> 夙凌月說得倒是實話,楊家祖祖輩輩都在這南州縣內(nèi)扎根,便是產(chǎn)業(yè)也都是在這南州縣內(nèi),并未出去過,他自認為自己能在這南州縣內(nèi)呼風(fēng)喚雨,自然也不愿意再出去闖蕩。如此下來,也便變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們在說什么!”楊縣丞本就是一個極其愛面子的人,聽到兩人這么說他,頓時便火了起來,對著夙凌月喝到!
“縣丞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丞之子,竟然也敢指著鼻子對我說話!真真的以為這世上只有你一家獨大了嗎?”君墨染乃是天之驕子,即便是他前世是受盡磨難,但是這一世卻是風(fēng)光無限,如此被人指著鼻子罵,而且還是父子兩人,如此倒是頭一遭,不禁也有些怒了。
楊縣丞聞言正欲開口,門口卻又進來一個賊眉鼠眼之人,走到楊縣丞的面前低聲說道:“大人,剛才刺史大人派人來說君家少主帶著鳳家的表小姐來南州縣游玩,讓你收斂一些,免得得罪了這兩位客人?!?p> 那賊眉鼠眼之人話音剛落,夙凌月便冷笑了起來:“這青州刺史倒是好靈通的消息!”
她與君墨染才來南州縣,后面便有了青州刺史傳來的消息,顯然是青州刺史派人盯緊了他們。
揚州縣丞聽了那人的話,又聽到夙凌月如此一說,身體不禁一陣顫抖,應(yīng)該不會這么巧吧?
那賊眉鼠眼之人一見楊縣丞沒有什么反應(yīng),正欲再說,卻看見了昏倒在地上的楊開業(yè),以及躺在地上的子孫根,心肝一顫,立馬高聲問道:“誰這么大膽子敢廢了我們家少爺!”
夙凌月三人只是冷眼看著他們的反應(yīng),并沒有說什么。
那人見沒有人說話,以為是怕了,便抬起了腦袋高聲喝到:“揭發(fā)者可得五百兩銀子?!?p> 大堂之中的人一聽,不免有些心動,這五百兩銀子可以供那些尋常人家過上好幾年呢。大堂之中的百姓雖然有些心動,但是并沒有所動作。
“不用問了,正是前面的這三個人。”南州縣丞這才回過神來,心中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不可能如此湊巧,那君家少主指不定還在路上,還未過來呢。
那賊眉鼠眼之人順著楊縣丞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雙腿卻是一顫,附在楊縣丞的耳邊低聲問道:“大人,您確定是這三人嗎?”
“本大人的一雙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正是眼前的這三個人!”楊縣丞聽到那人這么一問,隨后便反應(yīng)過來,這事有所蹊蹺,小聲的問道:“可有什么不對勁?”
賊眉鼠眼之人一聽這話頓時懵了,這刺史大人剛來傳話說讓縣丞大人收斂一點,免得得罪貴客,這公子便得罪了人家,讓人給斷了子孫根子。
“小少爺?shù)淖訉O根怕是白斷了。刺史大人都送來了君家少主的畫像了,正是那三人之中坐在左邊的男子?!?p> 楊縣丞一聽,也傻了,身為南方的商賈,他自然是知道君家在南方意味著什么,那就相當(dāng)于天朝的皇族,而他今天居然得罪了君家的少主?這么一想,楊縣丞不由得雙腿打顫,開始在心里默默的埋怨著自家兒子的不長眼了。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君家少主。
夙凌月看著這兩人的表情便知道這事情算是就此完結(jié)了,不過偏偏夙凌月還覺得不夠,但是如今確實也不是什么好時機,便起來對著君墨染與墨月說道:“回去吧?!?p> 君墨染與墨月也跟著站了起來,與夙凌月走了出去。而楊縣丞也沒有阻攔,反而湊上前去對著三人道歉到:“小兒得罪了君少主,被斷了子孫根也是對的。還望君少主饒過楊家上下?!?p> 說著,那楊縣丞幾欲下跪。但是夙凌月三人卻不看對方一眼,徑自上了馬車。
楊縣丞看著馬車離去,頓時癱倒在地上,喃喃自語的說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焙箅p眼閃過亮光,對著身后的下人說道:“抬起少爺,趕快回府?!比缃襁B夜逃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客棧之中的客人看著這一幕也有些懵了,這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讓楊縣丞如此忌憚。兒子被人斷了子孫根也沒膽子計較,反而追著人家道歉。
馬車之中,君墨染看著閉目不語的夙凌月問道:“難道就這么放過?”
夙凌月睜開雙眼,笑著回問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心善之輩嗎?原本只打算換了青州刺史,也好對上邊交代。如今看來,這南州縣的縣丞也該換個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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