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有很多次機會,其實你可以出手的,為何不?”菩耶如一株千年老樹一般站著,看著遠去的人影,淡淡開口。
最初,他們許是讓那人的突然襲擊失了心神,所以一時心慌,沒有找著機會出手??墒?,當(dāng)所有人出去后,那怪物的行動開始猖狂起來,他們有很多機會可以救一帆。
可是,莫天問沒動。
“別小看她的力量。”莫天問冷冷道,轉(zhuǎn)身回到了小院中,看著眾人期待的面容,就那樣走進小屋中,坐在一旁的蒲團上,很快念經(jīng)聲入耳,那聲音綿長渾厚,讓人渾身涌出一股熱流,溫暖如陽光普照。
院中原本昏迷的人們紛紛醒來,那些虔誠的老婦很快便加入了念經(jīng)的行列,聲勢一下子浩大起來,驅(qū)散了原本彌漫的陰氣。村中的燈火一直持續(xù)著,但低聲細語卻是少了許多。
“這,一,一帆呢?”二叔神色緊張地看著淡淡站立的菩耶,問著的時候又有些畏懼地后退了一小步。
“對啊,一帆呢?”艷紅看著那些道士將棺材重新搬進去,嚴強拿著手機,估計是聯(lián)系棺材去了,這才轉(zhuǎn)身對著菩耶道。
菩耶對著眾人殷切的眼神,道一聲“阿彌陀佛”,很快便加入了念經(jīng)的行列中。
莫天問的話,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怎么給解釋?但一見莫天問還給陳一帆家人念經(jīng),估計那姑娘肯定沒有危險,這才硬著頭皮頂著眾人的注視,走進屋內(nèi),加入了念經(jīng)的行列。
“這就是你說的放心?”艷紅得不到回答,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頭對著柳士杰,卻見后者一臉苦澀,剛想找嚴強算賬,卻發(fā)現(xiàn)那小子已經(jīng)早早溜走了。
“不管了,你們不去救一帆,我去?!逼G紅不容柳士杰辯解,轉(zhuǎn)身跑出了院子。
“丫頭,唉……”一帆二叔見柳士杰追去,聲音頓時轉(zhuǎn)為哀嘆,轉(zhuǎn)頭看了看屋內(nèi)那些人,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這幾天遇到的都什么事??!
且說一帆這邊,身下不知是人還是怪物的速度很快,她只覺得呼呼聲風(fēng)過,很快就出了村,等停下時,她渾身顫抖了一下,月光照耀下,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是村后山,到處都是墓地。
“你,到底想怎么樣?”一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時候惹到了這東西。月光下,那怪物一頭長發(fā),將整個頭蓋了起來,身子倒是與常人無異,一帆身子卻越發(fā)緊張起來。
怎么自救?這個時候,她只有這個想法。
“聽說,你有一枚玉佩?”那怪物忽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語氣有些期待。
一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看你這樣子,是真的有了?”那人欣喜,“那耍小聰明的女人果然沒騙我,你這里真的有修真者都艷羨的玉佩??煺f,在哪兒?”在莫天問和菩耶進來前,他已經(jīng)摸過了,沒有玉佩,那就是這女人藏到哪里去了。
“丟了!”一帆眼神一冷。瞬間便想起了回來前他們談?wù)摰臍W陽萌萌被人抓走一事。果然,又是她設(shè)計了自己。
心中的憤怒來不及散發(fā),一帆便感覺自己腦袋一暈,是血被吸了太多了嗎?她扶著頭,用力搖晃了幾下,眼前那怪物也跟著搖晃了幾下,腦子都有些恍惚了。
“丟了?那可是寶貝,聽說你保護的緊哪,怎么會丟?”這話說出去三歲小孩都不會信吧,那怪物尖細的聲音逼近,等一帆發(fā)現(xiàn)時那黑色的長發(fā)與自己的臉近乎貼著了。
一帆不禁又后退了幾步:“寶貝地緊又如何?你覺得能和我的家人比嗎?”一帆微微低頭,語氣有些哀傷。這倒是讓怪物有些不明確了。
一帆見怪物沒話說,又補充了一句:“那天晚上,從歐陽家出來后,我就發(fā)現(xiàn)玉佩不見了,說不定……”禍水東引,這招她也會。
那怪物狐疑的在她面前晃蕩了一下,又低頭仔細看了一下一帆的臉色。只是月色太朦朧,他即便看清一帆的表情,也看不到眼眸深處的小心機。
一帆緊緊咬著唇,強逼著自己,一定不能暈倒。此刻無依無靠,如果暈倒那便是真的完蛋了。想到這里,腦海中便出現(xiàn)了莫天問的身影,頓時恨得牙癢癢??杉毾?,他畢竟與自己萍水相逢,能這么幫自己也已經(jīng)很不錯了,是自己奢求了吧?
“是嗎?”許久,一帆幾乎以為自己將要倒下時,怪物這才出聲,雖是疑惑,卻是肯定的語氣。一帆心中竊喜,他會不會將自己放了?
只可惜,這渺茫的希望,怪物也沒有給一帆。
“既然這樣,留你也無用。就用你的血補償我的辛勞吧?!痹捯魟偮洌环p眼圓瞪,眼見著從那怪物的頭發(fā)中伸出一根根細長的小管,落在身上各處。
血,一帆緊緊盯著自己的血,從身上轉(zhuǎn)移到對面的怪物。那是生命流逝的征兆。
不甘,父母和弟弟的喪事都還沒辦完呢,對了,弟弟!一帆想起那近乎透明的身體,那是弟弟的鬼魂,像極了靈犀宮中的那些朋友。如果可以,弟弟也可以以另一種形態(tài)存活下來的吧?
不行,她不能死。還有弟弟,他也不能被這怪物拿去當(dāng)補品!
一帆使勁渾身力氣,右手在身前揮了揮,眼皮卻也越來越沉重。
“真香!”那怪物享受著,舔了舔舌頭,那數(shù)十處吸管依舊在一帆的身上汲取營養(yǎng)。
小院中,菩耶的身子剛想動,卻是被莫天問瞪了一眼,很快便又萎靡了下來??聪蚰靻柕囊暰€中,越發(fā)存了興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要真是你尋找之人,你這千年的等待就白費了?!?p> 莫天問聞言,只是默默念經(jīng)。他們兩人此刻的心神都在那遠處的墓地中,這經(jīng)聽起來已經(jīng)沒有最初震撼了。
“唉……”菩耶見得不到答案,很快又無奈閉眼,繼續(xù)眼觀鼻鼻觀心地誦經(jīng)。
奇跡!
莫天問心中吶喊著,他在等待奇跡的到來。就仿佛那晚,她明明即將被那些人打死,卻依舊奇跡般地存活。就如今晚,明明被那厲鬼一身戾氣侵犯,卻能反噬。
他知道,這一切存在的可能極小極小。
所以,他在等待一個奇跡,屬于陳一帆的奇跡,更是屬于他的。
一帆終于昏了過去。月光籠罩在那死白死白的臉上,泛起的寒光讓那數(shù)十根吸管越發(fā)詭異起來,但那怪物卻沒有停止吸收血液,他甚至很有閑情逸致地拉開擋住視線的頭發(fā),月光下,他如尋常人一般,雙目泛著精光,嘴唇很厚,若不注意眼睛和嘴之間那一排細細小小的管子,或許他也可以是個憨厚的人。
只可惜,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貪婪。
月光下,杜巖渾身暢快地想要長嘯一聲。他等待著,這么美好的血液背后,肯定隱藏著一個美好的靈魂,那是他最好的補品。想到這里,杜巖的手輕輕抬起,他想起了之前抓到的一個靈魂,一個純凈的靈魂。
“嘿嘿,即便沒有那玉佩,今天我也算是收獲不菲了?!倍艓r奸笑著,心想著回去再好好整治那個騙了自己的賤女人?,F(xiàn)在,還是享受這頓美食的好,他為了來這兒,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呢,不補回來怎么行呢?
手緩緩攤開,杜巖望著一個透明的白色人影從手掌中飄了出來,在自己面前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渾然沒有一絲害怕的心。這樣的靈魂,究竟是怎么才能造就的?
杜巖疑惑。這世間不乏淳樸之人,但即便是十世善人,剛出身的嬰兒,也會有喜怒哀樂。所以,他一直以為,這世間沒有靈魂是百分百純凈的。
果真是傳說中才有的“真靈”嗎?杜巖不無懷疑,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手一揮,很快將那靈魂吸進手中,但就在他要將靈魂投進嘴中時,頓時身子一顫。
杜巖只覺得臉上一陣滾燙,然后蔓延至全身,最后眼前一紅,他敏銳的雙眼看到自己的身子緩緩炸開,像極了他剛來時見到的煙花,在月光下,很美很美。
可惜了,那美好的靈魂,他的美食?。?p> 小院中,二叔身形一動,很快便擦了擦雙眼,愣愣地看著地上的蒲團,剛才還在念經(jīng)的兩個小青年呢?
“你怎么知道的?”清冷的墓地中,菩耶看著莫天問取出一節(jié)蓮藕,小心翼翼地將飄在空中的靈魂吸了進去,收好后才一臉平靜的看著地上的人兒,這才開口。
剛才,看到陳一帆倒地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正想起身問問莫天問到底為何不施予援手,卻猛地怔住了。
天哪,他看到了什么?
一帆體內(nèi)的血明明流盡了,哪里來的紅紅的液體?還帶著滾滾的吞噬之意,就如同餓了三天三夜的狼一般,瘋狂地從那細小的肉管中通過,一下子就攫住了那怪物的臉,然后是喉嚨,再然后……
那怪物的身子被吸收地差不多后,再也支撐不住身形,仿佛身子的每個細胞都在排斥,最終如炸彈般爆開。
“她的血……”菩耶見莫天問沒有回答,又遲疑地開口,“好像已經(jīng)不是人類的了?!?p>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