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過去,只見一輛馬車在酒樓門口停下了。
馬車是普通的青布馬車,讓元蓁駐足的是上面蕭氏的族徽。
元蓁突然想起,送銀票來的小廝,好像提了一句,蕭氏近日與暗閣產(chǎn)業(yè)對上,出手頻繁,很是耍了些下流手段。
“派人去看看。”
元蓁轉(zhuǎn)身進(jìn)了古董店,這下卻是真的不著急了,慢慢逛起來。
……
元蓁在古董店門口曬著太陽,司月站在樓上看著她。
“看什么呢?”司也湊過來。
元蓁已進(jìn)了古董店。
“洛元蓁?!彼驹绿掳?,指著樓下那輛華貴的馬車。
“洛元蓁?哦,是中秋宮宴上那個懂醫(yī)術(shù)的?!彼疽部吭诖白恿硪贿?,隨意地說道。
“看她做什么?”一雙含笑眼挑過去。
司月不答。
上輩子是沒有這個人的。
前世的這個時(shí)候,三皇子大捷歸來,卻沒有江州水匪一事,也沒有回京的洛大小姐。洛太傅的確有一長女,但在十歲那年夭亡,鳳雪梧回京為她送殯,金陵大震。
或者說,前世的這個時(shí)候是沒有這個人的。
正是那一年,官員被頻繁刺殺,人心惶惶,六扇門連同錦衣衛(wèi),查了半年才告破。
這是一樁牽涉甚廣的大案,兵部戶部半數(shù)的官員都沒能逃脫,司月記憶深刻。
那一樁案子,跟京城眼下這一樁,何其相似。
“去請洛大小姐。就說司月為答謝她上次相助,請她賞光,共進(jìn)午膳?!?p> 司也頗為詫異地挑了挑眉。
司月向來孤僻,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雖說這些年性子改了一些,但也從沒見她主動邀約。
司月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他的表情,笑了一下。
“你跟她,很熟?”
什么時(shí)候十三兒有了他不認(rèn)識的朋友?
“不是。”司月?lián)u搖頭?!爸皇怯X得她很熟悉。”
這話不假。在中秋宴上見到時(shí),司月便覺得這洛大小姐給她的感覺,是一種怪異的熟悉。
“我覺得誰看她都有這種感覺?!?p> 司月再次搖了搖頭。
洛元蓁是個奇怪的人,給人感覺親近又疏離。司月總覺得看不清她的眼睛。
……
走進(jìn)二樓雅間,司月坐在桌旁,司也站在窗邊。
見她進(jìn)來,司月沒有起身:“洛小姐坐?!?p> 元蓁也沒有行禮,面帶微笑坐在了司月對面。
丫鬟倒上茶來,司月捧起來抿了一口:“洛大小姐對古玩有興趣嗎?”
元蓁搖搖頭,說道:“談不上興趣。那是我的鋪?zhàn)?,今日只是來看看?!?p> 聽她這么說,司月挑了挑眉。
“司小姐呢?”
“我三哥要回書院了,來給他買些東西?!彼驹乱膊缓?p> “書院?”司家世代武將,竟有讀書子弟,元蓁有點(diǎn)驚奇。
司月笑了笑,說道:“嗯。我三哥喜文,中秋宮宴他也去了,你見過的?!?p> 元蓁認(rèn)真回想,只記得還有兩個司家兄弟,是哪一個卻對不上。
“不在杏林書院嗎?”
“不是,是眉州的棲霞書院?!?p> “棲霞書院?”元蓁挑眉:“可有見過馮一白老先生?”
“聽三哥說起過,馮先生云游去了,上個月剛離開眉州。元蓁也知道馮先生嗎?”
“哦,馮先生是我母親的故友,也是我的長輩。”
“原來如此?!?p> 司也看著她們倆就這么聊起來,覺得好生奇怪,有種她們認(rèn)識了很久一樣的感覺。
這時(shí),樓下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司也向下看去。
“怎么了?”司月問。
司也轉(zhuǎn)頭答道:“東城兵馬司巡邏?!庇值溃骸叭耸钟侄嗔艘槐??!?p> 司月眉尖輕蹙。
元蓁猜想是因兵部侍郎才又加強(qiáng)警戒,于是說道:“二位可能還不知道。今早我出門,碰見白鴿里白大人,帶人去了兵部侍郎府上?!?p> 現(xiàn)在這京城,哪兒有六扇門錦衣衛(wèi)哪兒就有命案。
白鴿里親自去了兵部侍郎府,自然是兵部侍郎出事了。
真是快。
司月心中暗道。
“這件案子查了這么久,不知有沒有進(jìn)展。”司月垂眸喝茶,狀似無意說道。
“說是牽扯了江湖斗爭,卻不知與案情有什么聯(lián)系?!?p> “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了從前的一樁案子?!彼驹绿а?,把茶杯放在桌上,叮的一聲。
“哦?”元蓁挑眉。
司也看了過去。
“就是幾年前的一樁舊案,與白鴿里也有些關(guān)系?!?p> 聽到這個稱呼,元蓁挑了挑眉。
“那不是金陵的案子,卻轟動各州府?!?p> “這是為何?”
“因?yàn)閮词謿⒘饲嘀莶颊?,布政使死的很慘?!?p> 聽到這里,司也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的,眼神不知不覺變深了。
“白鴿里時(shí)任青州捕快,尚且名不經(jīng)傳,隨著她所告破的這樁案子,才揚(yáng)名南楚。”
“原本這案子毫無頭緒,可是隨著調(diào)查深入,卻發(fā)現(xiàn),原來布政使不是第一個人,而是最后一個?!?p> “連環(huán)殺人?”
“沒錯。那人共殺了十三人,時(shí)間線拉的漫長,而且并無聯(lián)系,令人難以察覺?!?p> “那白大人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
“兇手命不久矣,迫不得已用了重復(fù)的手法,露了破綻。”
元蓁一時(shí)不語。
司月喝了口茶,不去擾她思考。
半晌,元蓁抬眼,盯著司月。
司月神色自若,說道:“洛大小姐要不要用膳?”
……
看著華貴的馬車駛離,司月的表情漸漸復(fù)雜。
“我真的覺得她好熟悉?!?p> 好像一見如故,卻又更加深刻。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
坐在馬車?yán)铮杌叵敕讲诺膶υ挕?p> 司月在告訴她,官員刺殺案與青州案是有聯(lián)系的。
“司小姐怎么提起這個?”
是什么聯(lián)系?
司月淡淡一笑,唇上的口脂色澤鮮艷,襯得她膚白瑩潤,眼睛仿佛生光。
“時(shí)間?!?p> 她看著司月的眼睛,她仿佛在說:焉知第一個人是誰?
那雙滄桑又沉靜的眼睛,像是漸漸蒙上了霧,越來越難以看清。
她卻仿佛更加能夠知曉她的想法。元蓁相信,她也是一樣。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