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結(jié)果是,那天晚上周末沒有回到李愿那里,張佳寧坐了一會就告辭了。周末對他說,她會晚一些回去,讓他告訴李愿,不要再找了。
事實上,張佳寧剛走,周末就讓周鐵開車連夜把她送到一百公里外的樞紐站,買了早上從克城方向開來往G城的高鐵票。在車上她給李愿發(fā)了一條短信:我回老家了,老爸需要我照顧,你要保重,以后電話聯(lián)系吧。
李愿手里握著那只花了三萬多買的鉆戒,心里像刀割一樣,他實在想不通,是什么地方出岔子了呢。
于是打電話將兩位悍將招來研究對策。
關(guān)于偷領(lǐng)結(jié)婚證的事,于果也是事后才聽張佳寧說。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和張佳寧說好,這事就是要說,也得張佳寧開口,他是不會說的,他只能裝不知情。
張佳寧說:于果老兄你也真夠小心的,這有什么啊,真相就在那擺著,就是跟老板說了,又能怎樣,難道不成炒了我們。只要問心無愧,你怕我不怕,回頭讓我來說好了。
當張佳寧將偷辦結(jié)婚證的事前前后后說了一遍之后,李愿表現(xiàn)得相當靜定,是不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中呢,誰也不知道。張佳寧說的時候,原李愿一直盯著張佳寧那張帥氣的臉,老板這么老是盯著,讓他渾身上下很不自在。果然,李愿突然問道:佳寧,你所說的這些,周末知不知道。
張佳寧沒想到他會第一時間問這個問題,有些措手不及,說話有些結(jié)巴。
她也知道。他說。
她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李愿步步緊逼。沒等張佳寧回答,又補了一句:她知道得比我早,還是比我遲。
張佳寧想也沒想地說:比你遲。
你剛才說她知道得比我遲。李愿死死盯視著他,過了大概二十秒鐘的樣子又問:那她為什么在此之前就不聲不響走掉。
她父親病了,急著趕回去照顧他。于果插了一句。
李愿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于果:于果你說說,她就這么回去了,連個照面也不打,只給我發(fā)了一個短信,我想給她打電話,她卻關(guān)機。你們倆給我說說,她這樣正常么。如果僅僅是為了她父親的病,也沒必要對我這么絕情吧。好吧,說絕情似乎有點過了,但我要說的是,她如今連起碼的禮節(jié)都不顧了,你們還說她比我知道的遲。你們倆合起伙來騙,騙來騙去不就騙我一個人么。
這番話一出口,張佳寧和于果都傻了,四目相對,呆若木雞。
屋子的氣氛像凝固了似地,李愿低著頭,似乎睡著了一樣。過了一會,于果首先打破沉默:老板,要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是啊,老板,你就處罰我吧。張佳寧搶著說。
我還是你們的老板么。李愿突然大聲喊起來,這一聲喊打破了他們之間合作十年以來的紀錄。在他們的記憶中,再大的事,再難的關(guān)頭,李愿都沒有這么大聲說過話。今天這是怎么了,老板真要瘋了么。從前說他要瘋了,只是想嚇唬一下周末,為的是加強一下緊張氣氛,但現(xiàn)在,他果然克制不住了,他的雷霆之怒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呢。
其實他們?nèi)水斨?,幾近崩潰的是張佳寧。他是第一個知道內(nèi)情的人,也是對周末和李愿情況了解得最多的人。但同時也是保守秘密時間最長的人,現(xiàn)在對他來說,好像除了辭職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無論何時,張佳寧所犯的錯都是老板最不能容忍的錯誤,說白了就是不忠誠。
張佳寧低聲說:我明天就交辭職報告,是我錯了。
說罷走了出去,李愿一動不動,似乎默許了。張佳寧剛出去,李愿就問于果:說說你的問題吧。于果呆呆地看著地面,許久才擠出一句:不用說了,我也辭職。老板,那我先走了啊。
李愿沒吭聲,于果往外走時,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屋子里剩下他一個人時,才轟然倒在沙發(fā)上。
早晨,于果和張佳寧都收到老板的短信:事情還沒解決,你們的請辭我不批。]
倆人趕緊開車去老板家,發(fā)現(xiàn)門已上鎖,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你們該干嘛繼續(xù)干嘛,也不要找我。
倆人在門外呆呆站了一會,似乎都有話要說,卻都沒說。最后張佳寧說:于果,要不我們這樣分工,你工作能力強,從現(xiàn)在起擔起老板工作上的事務。我現(xiàn)在就去找老板,這方面我更合適。
于果問:你準備去哪找他呢,有線路不。
張佳寧苦笑一下,沒有說有沒有線路的話題,反倒先發(fā)起牢騷來:于果你看我們搞成什么樣了,人家是越混越好,我們越混越渾蛋。這譚妮也太過分了吧,就算是為了自己女兒著想,也不能一點底線都沒有吧,連假結(jié)婚的事都做得出來。于果你說她是不是白活了這么大,我看啊,要是曉荷不能醒來,周末又讓她傷害得這么重,她的將來一定會悲慘的。不信走著瞧,我把話說到這。
于果搖搖腦袋說:佳寧啊,你我都落伍了。這些事要是換一個人來做,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呢,是不是也會像我們這樣搞得很被動,里外都不是人。我看未必,也許我們的思維該變一變了,老板也是。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張佳寧問。
于果神秘一笑:也沒什么,就是說你我都要退休了,讓給更年輕的人來做。這事我只是說一說,不帶當真的,再說我們也做不了這個主。等老板回來后,再正式向他提出,看他怎么想。到時候讓他把我們調(diào)個崗位,把這些事都交給年輕人來做。
也許你是對的。張佳寧說。哦,還有一件事,我想在臨走時請你吃頓飯。
有什么好事。于果問。
好事談不上,但絕對不是壞事。周末給我介紹了個女朋友,我們倆人才見過兩次。明天我就要動身,我準備開車去G城,第一站就是那里。然后再看情況決定下一步,走之前我想聚一下,也就我們幾個,你把嫂子帶上,平時從來不讓她出面,這回我要出遠門,一時回不來,讓嫂子跟我未來女友認識一下,將來好相處。
這好啊,我們一定來。
那好,我定好飯店后給你打電話。張佳寧說。
長話短說,那天晚上,張佳寧請于果夫婦和周鐵吃飯,現(xiàn)場氣氛不錯。尤其周鐵,聽了張佳寧的計劃后當場表示要跟他一起去南方。張佳寧問她生意怎么辦,周鐵說冬季生意淡,今年肯定更沒什么生意了。她準備將生意交給家里人照看一下就行,南方曾經(jīng)是她打拼過的地方,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離開快十年了,這次正好趁機去轉(zhuǎn)轉(zhuǎn)。
張佳寧一聽她也要去,正中下懷。如果她去,尋找李愿的途中有了一個伴,更有利于他們倆人感情的培養(yǎng)。再說,有了周鐵相隨,就不怕搞不定周末。
就這樣,張佳寧帶著周鐵踏上了南下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