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清洗了傷口,吃藥,打針,包扎。
“要我提醒你注意事項嗎?”美麗女醫(yī)生問我。
“謝謝,該知道的我都知道?!蔽移鹕?,護士幫我換好衣服。
“啊,有好幾個人都打電話過來問你情況,”她道:“要不要我一一告訴你?”我道:“謝了,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去。”
“走不動就叫人來接,”她笑:“你流了不少血,血漿我給你備了,你回去自己輸吧——自己會輸吧?”
“謝謝,我會?!蔽业溃骸澳莻€送來的受傷的女人呢?”
“應該沒事,沒打到要害,”她道:“是你打的吧?下手也太狠了,四槍,四肢,斷骨不斷筋,不打靜動脈,其實何必?兩槍足夠了?!?p> 我接過護士遞上的藥箱,道:“我必須確保她絕對沒有傷人及逃命的能力——這個你不懂,再次謝啦?!?p> 她取過我手上的藥箱冰盒,道:“我送你吧——你們特種的三個女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有時比男人還狠!”
我笑:“你以為能活到現(xiàn)在,我們容易?不克服女人天生的弱點,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們這些女人。”剛走到走廊上,永繼就走過來。
“行了,接你的人來了,”她將藥箱冰盒交給他,對我道:“找我向老大問聲好,我都快一年沒見他了。讓他抽空也接見一下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倪氏唄?!蔽倚πΑ8览^走出大樓。永志開車。
我正在給自己輸血呢,有人開門進來。我吃驚地看著倪老大,永勝在他身后示意我不必動。
倪老大看看血漿袋,道:“為什么不在醫(yī)院掛完?”
我道:“我不喜歡那里。那里讓人覺得都是些弱者病人。”
“你不是病人嗎?”他淡笑:“傷還疼嗎?”
“有點兒,”我道:“這袋掛完就好了,掛完我就去你那兒報到。”
“不用報到,你先養(yǎng)傷吧,”他道:“明天晚上有個聚會,倪氏小字輩兒的人會差不多都來,你要能支持得住,就一起聚聚?!?p> “噢?!蔽业?。他的樣子顯然不希望我問下去。我忽然想起三姐的話,忙道:“三姐說好久沒見你了,讓你抽空接見下她?!?p> “嗯,知道了。好好休息,要什么隨時告訴他們,”他指指永勝。
“好。”我道:“謝謝?!?p> “藥吃了嗎?”
“還沒?!庇谑撬哌^去,打開藥箱,把藥一份份分開來,永勝倒了水,他走過來,遞給我,我吃了藥。
他摸摸我的頭道:“早點休息?!本妥吡恕?p> 不一會兒,永杰走進來,道:“我來照顧你。主子吩咐的。”
我嘆氣:“那還是送我回基地吧,我去那兒養(yǎng)傷,在這兒還不夠給你們添亂的呢。”
“主子一定不許?!彼溃骸拔覄窆鬟€是老實待這兒,否則你擱哪兒主子都懸心?!?p> 我抬頭看他:“你是在責備我?”
“沒有,”他道:“主子喜歡你不是你的錯誤,你是什么人都一樣。早點休息,我就在你門外?!?p> 我道:“我不走,你回屋休息,體力很重要。放心,有事我打你電話。”好說歹說勸走了他,我才坐下來休息。
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我覺得一切不愉快都過去了??粗R中臉上那道傷口,我覺得應該找個造型師。于是我拿起電話。
“倪天曉,你要是還活著,就給我弄個造型師?!蔽覍λ溃骸安灰財傌?,要最好的,最有個性。”
“最有個性的未必是最好的,”他象是對誰生氣似的道:“反正我欠你的——你在哪里?”
“老大這兒,你知道?!?p> “等著,我一會兒來接你?!彼溃骸澳阆雀洗笳埣侔?。我可不想被他的內侍堵在門外?!?p> 他開了輛三菱山貓來接我,符合他的性格。
他將我送到一個嘈雜骯臟的小巷,進了一幢破舊不堪的小樓,他在路上已告訴過我,這個人以前是最好的造型師,后來突然看破紅塵,中隱隱于市了,周圍的人都不知道這個裁縫曾是名動一時的名人。他跟這人的關系深厚,但從不輕易開口讓他幫忙。
“你想要什么樣的形象?”那個看似平常的人問??炊疾豢次乙谎郏膊粏栁沂钦l,對天曉的絕對信任,讓他全盤接受他的任何要求。男人和男人之間那種勝過手足的關系,有時并不需要太多解釋與說明。
“凌亂的殺機!”我道。
他轉過身,動作敏捷得不象平平凡凡的百姓。他的眼睛中放出的光芒讓我在此刻徹底相信了天曉之前告訴我的話。
“你說什么?”他問。
“你聽見了,不是嗎?”我道:“我要的就是這個。天曉說只要別人說的出的,你就能用你的智慧創(chuàng)造出來,甚至勝過于他的表達,現(xiàn)在我要的,希望你也可以用你的行動證明這句話?!?p> “她是誰?”過了好久,他才抬起頭望向天曉。
“一個挺有本事的混蛋?!碧鞎缘馈?p> “我知道了,”他低低道:“你說過的那個殺手,冷血的,很準的那個?!?p> 他將桌上推的衣服全部推到地上,對我道:“來吧,讓我看看怎么實現(xiàn)你的要求?!?p> 天曉在門邊順手抄了張凳子坐下來,望著院子出神。
“把你的槍給你哥吧,”那人道:“這里不需要這個?!?p> 我將槍丟給天曉。他接過放在腳邊。我敢打賭,這時要是有人突襲,他甚至來不及拿起槍,更別說還擊了。我都不知道那么多次戰(zhàn)地采訪他是怎么活著出來的。
天曉有始有終,將我送回去。我就一直待在屋里等老大出發(fā)的命令。
老大終于讓人來叫我,我很快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吃驚得象看到了外星人。
“這是誰給你弄的?”老大終于回過味來,問。
“我,還有一個特別的造型師?!蔽业溃骸白甙伞!?p> 永志一直拉著車門。老大鉆進車里,我隨后上了車。
車中,他對我道:“把你的槍交給永繼——不,應該是所有的武器,槍,佩劍,刀,所有可以被你用來殺人的東西。交出來,我們是去進行一場家庭式的聚會,我不想搞成一場戰(zhàn)爭動員會,明白嗎?”
我一一將身上可稱為武器的東西交給永繼。
他往車靠背上一靠,閉目休息。
“老大,如果我做錯了什么,你可以直說,”我道:“不必這樣對我?!?p> “你沒錯,”他道:“從你學到的一切上來看,你做的都符合你們那兒的要求,你就象他們訓練出來的一部精密的儀器,精準有效,威力巨大?!?p> 我道:“我仿佛不該說謝謝,因為你顯然不是在表揚我。但是,我老大說,我們就是一部精密的儀器,不允許有半點偏差,所以,我還是應該說謝謝——謝謝你,老大?!?p> “不必謝,我的確不是在夸你?!彼溃骸拔也幌肟吹阶约合矚g的人變成一部機器。別再說了,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到了再叫醒我。”
車停下前,永繼喚醒了倪天遠。倪天遠睜開眼的那一剎那,象個孩子般純凈無邪。
“到了,”他一笑:“真快。”
永繼遞上水。他喝了一口,轉眼看看我,道:“你睡了沒?”我淡淡道:“你幾時聽過機器需要睡覺的?”
“喲?生氣了,”他道:“生氣好,至少機器是不會生氣的。”
我慢慢在手掌上纏著帶子,緩緩告訴他:“我沒生氣,作為倪氏老大,你說什么我都得聽著。我知道你見過人肉炸彈,見過死人,但是你沒有見過真正的戰(zhàn)爭,你沒有見過阿拉伯的那些女殺手,你更沒有見過那些瘋狂的士兵在戰(zhàn)場時的樣子。我不是在跟你炫耀什么,我也沒資格炫耀,我老大教我們的只有兩個字:生存,我現(xiàn)在對你做的,都是為了這兩個字。如果做機器能夠讓你避免被殺傷,我愿意一直做機器。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們這些人存在就是為了你們這樣的人能活下去,活得正?;畹糜淇?。”
倪天遠的手緊緊握著。我忽略了所有內侍的目光,在車一停穩(wěn)就開門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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