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只待了一天,我就發(fā)現(xiàn)大總管跟我不對付。
他不說話,臉一直板著,而且如果我有什么要求基本都被拒絕。尤其是跟林賽通話。
當我再次發(fā)現(xiàn)我跟林賽聊天時他在看表后,我結(jié)束了談話,丟下手機,問他:“大總管,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不敢,”他淡淡的神情:“我只是希望您多休息,這對您的身體恢復有益?!?p> “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我知道何時休息。”
“我對您不是關(guān)心,我只是遵守主子的命令。您是主子,我是奴才,要關(guān)心也輪不到我們這樣的人插口?!?p> 我皺眉:“要我向你主子申請換一個人來看管我嗎?”
他道:“您當然可以這么做,只要您不介意給主子添麻煩的話。現(xiàn)在您該吃藥了,我叫護士進來?!?p> 用不著他叫,天渭正帶著護士進來查房,順便給我?guī)Я怂帯?p> 天渭看了我們一眼,就明白我們之間出了問題。
“怎么了?”天渭笑著道:“你主子剛走,就起義了?大總管氣色不善哪。”
“您說笑了,我們是哪牌子上的,怎么敢跟主子治氣?”永勝換上了笑臉。
我憋悶地道:“就算我被監(jiān)管,至少不用再給我副臉色看吧?對主子忠心,所以就排斥我?”
“說了,不敢,也不配,”永勝不卑不亢地道:“您是主子,我再得主子信任也不敢給您臉色。”
天渭示意護士離開,抱臂冷眼旁觀。
“那你看換人的電話是你打還是我打?”我氣,從來還沒哪個奴才跟我這么說話,我已經(jīng)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夠忍他的了,現(xiàn)在倒蹬鼻子上臉來了。
“您吩咐,我聽您的。”
我抄起電話就撥號,天渭按下了我的手,取過手機,按滅了,放在床邊柜上,對永勝道:“你看不慣十六公主,不僅僅因為你主子吧?也許還有你妹子?也許還有曉月公主?”
永勝的臉色變幻了一下,道:“九殿下,我不明白您說什么。”
我也看著天渭,他什么意思?
天渭看著他,似乎很感興趣,對我道:“你還不知道吧?去年老大生病和意外受傷,在住院期間,有個人天天過來照看老大,送湯送水的,這個人就是眼前這位大總管的嫡親妹子?!?p> 我看看永勝。顯然天渭說的不錯。
“是我讓她來幫著照顧主子的,”永勝道:“九殿下請不要把我妹子牽涉進來。”
天渭笑道:“老大玉樹臨風,沉穩(wěn)內(nèi)斂,喜歡他傾慕他暗戀他的又不止你妹子一個女人,何須隱瞞?別說是你妹子這樣的非皇族,就算皇族內(nèi)部,喜歡老大的也不少吧?”
永勝的臉色更難看了:“九殿下請慎言,以免有損主子清譽?!?p> 我問天渭:“怎么回事?你說清楚?!边@里頭還有倪氏公主?看來我得罪的人來頭真還不小呢。
天渭往床邊一坐,指指永勝道:“這位大總管有個方當妙齡的妹子,雖比不了你,但也可稱得上秀外慧中,品貌端莊了,喜歡她的奴才原也不在少數(shù),可是人家偏偏就喜歡上了咱們的老大,一直默默關(guān)心老大,照顧老大,我說的還算中肯吧,大總管?”
永勝并沒有閃避的樣子,道:“是,您沒說錯,我妹子是喜歡主子,她了解主子的喜好比十六公主多多了也細多了,可是我妹子知道身份不般配,她從沒有過非份之想,只要看到主子開心她就滿足了?!?p> 天渭道:“主子跟奴才結(jié)婚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更不是打現(xiàn)在才有的,也算不得什么非份之想。不過,我想這事,你主子還不知道吧?”
永勝閃過一絲痛苦,道:“主子日理萬機,哪會想到這些小事?”他看了我一眼,帶著憤憤不平。我苦笑,是的,他主子日理萬機,想不到他妹子這些小事,卻為了一個女人專門抽時間喂飯喂藥,而這個女人還居然敢不領(lǐng)情,換成我是他,我也會恨這個女人。
想到這些我隨即心平氣和,我問:“曉月公主是怎么回事?”
永勝立即道:“不關(guān)曉月公主什么事,請不要將曉月公主牽涉進來?!?p> 我不再期望從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轉(zhuǎn)向了天渭。
天渭帶著一絲沉思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是在曉月公主生病期間,被你主子派到曉月公主身邊照顧她時愛上他的吧?”
永勝的神色變幻不定,連說話聲都變了:“九殿下,請您不要隨意忖度奴才,更不要誣蔑曉月公主。”
天渭淡淡地笑:“做為倪氏最值得憐惜的公主,曉月雖不能說是傾國傾城,卻也是我見猶憐,人見人愛的吧?老大一向疼惜弱小的弟妹,對曉月也一直憐愛有加,著意照顧,曉月大慨就是因此誤會了老大的手足之情,死心塌地地愛上了老大,你抱著主仆之心,自然不敢將自己喜歡曉月的心思透露一點半點,而寧肯默默幫著曉月去得到老大的心??衫洗蠼K究還是覺察到了她的心思,于是在六年前老大的生日之時,他與曉月私下密談了良久,之后,曉月便不再出現(xiàn)在老大出現(xiàn)的任何場合,包括節(jié)日生辰,倪氏聚會之中。我聽說,她三年前就已有心向佛,在玉佛寺內(nèi)僻室靜修,久已不見外人,我想,只有你還記得她,還會常去看望她,是嗎?”
“殿下——”永勝的痛楚已無法掩飾。
天渭轉(zhuǎn)向我,道:“愛你的你不愛,你愛的卻不愛你,這大概是天下有情人最痛苦的事情。阿蘿,老大是個有執(zhí)念的人,他的選擇不依賴于習慣與世俗,你懂嗎?”
我不懂,真的不懂。我愛上林賽,大約就是他所說的習慣??赏瑯?,我認為我并配不上老大這樣的人來喜歡。老大所在的高度,我從來達不到。
他無奈地笑了:“你在這方面真的不夠聰明——老大選你,必然認為你有他需要的內(nèi)質(zhì),經(jīng)過了曉月這樣人的篩除,老大對你的選擇是清醒而理智的。那就是說,他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選擇,而他目前這樣的淡定,也說明他相信最終你會了解到他這樣的人才是你最后的歸宿?!?p> 我苦笑,是這樣嗎?老大甚至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將來?
“別忘了,林賽這樣性格的人在倪氏中并非特例,實質(zhì)上,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跟他幾乎一模一樣,老大不會不知道。而他的長處之一,就是察人用人控人?!碧煳继嵝眩骸斑@是他從小即被訓練的必經(jīng)課目,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實踐,我相信他于此道早已爐火純青?!?p> “你是告訴我,你我皆翻不出他的掌心?”
“至少我不想翻出去,而你,我也不信你有背叛倪氏遠走他鄉(xiāng)的勇氣?!彼蛔匀舻氐溃骸霸谖铱磥恚仲惒皇遣缓?,而是太嫩了。再這么與老大死硬對碰下去,無非是把你推向老大的助燃劑罷了?!?p> 林賽沒這么簡單,他自小也見識過不少女人。他現(xiàn)在不過是因在倪氏包圍之中,龍困淺灘罷了。
“你比不上曉月公主,”永勝道,帶著一絲鄙夷。
對付老大我或許沒轍,那是因為我一直欠老大的,但對付他,我自信綽綽有余。我告訴他:“我用不著跟她比,因為我壓根兒沒把自己跟別的女人比過。我沒時間做這種幼稚的攀比游戲。”
大總管的臉漲紅了,帶著憤怒與意外。
我轉(zhuǎn)向天渭:“這么說,你也是站在老大一邊的?”
他笑容可掬:“你可著倪氏打聽一下,有幾個站在林賽這邊的?”
“我來做這個惡人吧,”他道:“看來大總管的確不太適合再來照顧你,你已重疾纏身,再給氣出個好歹來,老大要怪的可就不是他一個人了。”
他示意永勝先出去。照顧我躺下后,他對我道:“我先得跟你打聲招呼,你的檢查結(jié)果不佳,就算恢復健康后,最好的結(jié)果也只能在基地任教官,如果想象以前一樣出任務(wù),必須先經(jīng)過我的批準,這點我在今天上午已經(jīng)跟你們特種部隊打過招呼了,所幸他們都還賣我這個薄面,同意了我的要求。這也直接說明了一點,以后可能你需要依靠老大的時候遠比他需要你的時候多,我是指在實際生活中。畢竟性命比愛情重要,是不?”
我皺眉:“你沒跟任何人說詳情吧?”
“現(xiàn)在還沒有,但不排除偶爾的沖動作祟,”他咧嘴笑:“你知道我不比老大的好耐性好涵養(yǎng),我是很容易沖動的,尤其在碰到不聽話又喜歡自作主張的病人時?!?p> 我閉上眼。
“對了,我老婆叫我?guī)г捪蚰銌柡?,她說她也喜歡時裝,幾時你心情好又天氣好時,她想你陪她去買時裝,因為作為衣架子來說,你還是挺養(yǎng)眼的。”他在我耳邊惡作劇地道。
我裝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