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我跳下床,換了衣服,決定不指望他人。剛出了宅子,就看見天泉走過來。
“二哥?!蔽彝O抡泻?。
“這么巧?”他笑:“我正要來接你出去走走,既然出來了,那就走吧?!?p> “去哪兒?”我問。
“去一個你想去的地方。”他道。我跟著他走出院子,上了車。
他將我?guī)У搅嘶兀f給我一把槍,道:“現(xiàn)在這里屬于你了,想做什么都可以,沒人攔你。”
我看了看槍,接了過來。
事實證明,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古訓(xùn)還是對的,我在巷戰(zhàn)的第三關(guān)就被擊斃了。我抱著槍滑坐在地上,悲從中來,想當(dāng)初這點關(guān)算什么呀,爭的不過是通關(guān)完成的時間,而不是能不能過。如今,卻連三關(guān)都過不了。我真是廢了。
天泉走到我身邊,蹲下,拍了拍我的肩,道:“很久沒訓(xùn)練了,加上傷病,這樣的結(jié)果也在意料之中,走吧,跟我吃飯去,這里的飯你也很久沒嘗過了吧?”
我甩開他的手,站起身來,將槍放回槍架,不顧周圍同情的眼光,走出基地。將停在基地門口的車上的內(nèi)侍拉下車來,跳進(jìn)駕駛室,發(fā)動了車子。
失敗,失敗,我在所有事情上都是一個失敗者,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回到這里。
警車迅速圍住了我,如果我不停車,就只有撞上去,我不惜命,可是我不能連累別人送命。
我停下了車,在一堆閃著警燈的警車包圍下,我推開車門走下車,緩緩道:“我沒超速,也沒有闖燈?!?p> 警察敬禮,象是完全明白我的無辜,他們退開,讓天泉走近我。天泉道:“我是來請你一起吃飯的。走吧。”
“如果我說不呢?”我挑釁地望著他。
“不要逼我動手,”他道:“你知道你此刻根本贏不了我。”
我看著他,一眾警察各自袖手,打算集體漠視這起公然的綁架案。
我在風(fēng)中佇立良久,上了他的車。
“送我出境,”我道。
“你的護(hù)照不在我這兒,也不在老大那兒,”他道:“就算我們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你送上飛機(jī),你也無法落地?!?p> “在誰那兒?”我問。
他道:“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問過你的護(hù)照——老祖奶奶?!?p> 我閉上眼,道:“那送我去見老大?!?p> 他道:“他跟從天遙外出,衛(wèi)護(hù)他的安全。”
“我是指天遠(yuǎn),”我道:“只有他能發(fā)還我護(hù)照?!?p> “我不能,你也不能去打擾他,”他道:“你知道他這條命是搶來的,三代有令旨下:誰也不能在他恢復(fù)期間去刺激他,否則儀同謀刺。你這幾日昏睡不醒,沒有派人告訴你,我這就算轉(zhuǎn)達(dá)了?!?p> “那你可以先幫我轉(zhuǎn)達(dá)天遠(yuǎn)再一槍斃了我,成全你的忠誠?!?p> “你沒聽清楚,我是說我不能,你也不能,”他道:“這會兒不是你任性的時候,即算你救了老大,也不是說你有免死牌,可以在倪氏無法無天?!彼滔履榿?,絲毫不遜于我老大的威嚴(yán)。
我抱住雙膝,坐在座位上,有句話叫過河就拆橋,還有句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老大太寵你了,”他冷冷道:“以致于你竟然隨心所欲到如此地步,好好的日子不過,盡瞎折騰,老大愛你怎么了?他愛你你就可以隨意踐踏他的感情,利用他為所欲為?你看看你現(xiàn)在都墮落成什么樣子了?目光空洞,表情茫然,你的靈魂呢,你的信仰呢,你的驕傲呢?都到哪里去了?以前那個自信傲慢,目無天下的倪月蘿上校在哪里?”
我將頭埋入膝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沒有了槍,我好象就什么都沒有了。
“你有!”他拎起我的脖頸,道:“你還有父母,有兄弟,有倪氏,還有愛你勝過自己性命的倪天遠(yuǎn),親情,友情,愛情,你什么都不缺,你還要什么?事業(yè),老大為你鋪好了路,你可以一直待在軍中直到你自己厭倦,愛情,除了倪老大,還有林賽,還有裴敏之,你還要什么?你之所以不滿意,是因為你太貪婪,你貪婪到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肯放棄,老大一直容忍你直到向你亮了底牌,你就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任性攪鬧,你還想把他再折騰出來,為你再擋一次災(zāi)?做夢!老祖宗是什么人?你以為你這些小花樣能瞞得過她老人家?她見過的大風(fēng)大浪比你的頂都高,她既已出面定下你跟老大的婚事,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服從倪氏規(guī)則,除非你打算破教出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主子,”前座的內(nèi)侍回頭,道:“公主在……在……”
“開你的車!”天泉怒斥:“主子的事,輪不到你們插嘴!”
電話忽響,副駕上的內(nèi)侍接起來后,立即肅色道:“是,您請稍等?!?p> 將電話遞給天泉,道:“是殿下!”
天泉放開我,接起電話,過了幾分鐘后將電話又遞給我。我將話筒放在耳邊。
“阿蘿,”天遠(yuǎn)的聲音遙遠(yuǎn)而虛弱:“我已跟天泉說了,他馬上送你過來,你還好吧?”
我不好,很不好,但是我說:“我沒事,老大,你好好休息,不要擔(dān)心我,我很好?!?p> “阿蘿,”他頓了頓才接著說下去:“不用怕,你是自由的,你先到我這兒來,我會幫你跟老祖宗要護(hù)照的。聽話……”
我掐了線,噴出口血。天泉手指連揮,封住了我?guī)状笱?。將我按在膝上,墊高了我的頭。
“不要說話,什么也不要想?!彼睿骸奥犖业拿??!彼舆^內(nèi)侍遞上的手巾,擦我口鼻中的血,道:“你要用這種方式在老大面前告我的御狀嗎?”
我對他道:“送我去裴敏之那兒,他是醫(yī)生。”他皺眉,我道:“他的口很緊,不會說出去的。”
他道:“我不怕他說出去,我自會跟天遠(yuǎn)坦白是我激你吐血……”
我道:“不要讓他知道,無論為了什么原因。他是個心重的人,不便指責(zé)你,那會使他更加煩悶,別告訴他,除了這車?yán)锏娜撕团崦糁?,誰也不會知道?!?p> 他點頭。我合上眼,盡量咽回口中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