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傳來一聲嘆息:“罷了,風(fēng),你就留下,隨行保護她吧。”
青鳥跪下俯首領(lǐng)命。
之后的山谷,恢復(fù)了平靜,西落的斜陽照在林間,遠山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清風(fēng)拂過,耳邊響起一陣松濤。
現(xiàn)在這里看著一片寧靜祥和,若是周與商開戰(zhàn),這個位置就是兩國大軍交戰(zhàn)之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母親說,人性本惡,統(tǒng)一天下之后,過不了幾十年,為君者不顧民生疾苦,為臣者也心思活絡(luò),只為一已私利,總也不能長久。”清娥說,“我不相信,與母親立下賭約,若我能找到兩個可以不計代價為他人付出之人,從此母親就不再限制我的任何行動,如今是我贏了?!?p> 看著她微笑的臉龐,趙承平笑笑:“人性中的善惡,往往不過一念之差,也或者只不過是立場不同?!?p> “那你呢?”清娥轉(zhuǎn)頭看著他,“你明明受了重傷,如果得不到絳仙草就會殘廢,為什么不把我交給他?”
趙承平攤手:“你又不是屬于我的東西,你的去留,我無權(quán)做主,如果他說要我身上的什么東西換回一條命,那我一定馬上答應(yīng)。”
“那你也可以由著他把我?guī)ё?,為什么要幫我呢?”清娥不依不饒?p> 真是個十萬個為什么啊,趙承平有些苦惱:“因為你不愿意,而他在強迫你,既然我尚有余力與他一搏,見義不勇為也太說不過去。好了,不要再問了,再問我就要逃走了?!?p> 說完,好像怕她還要追問似的,大踏步的離開,清娥在后面偷笑,見他走遠,忙追上去:“走這么快干嘛,你又不知道龍吉在哪里。”
龍吉公主自然是在鳳凰山,看過原文的趙承平無所畏懼。
好在程瀟這次沒有再搞出什么新編來,剛到鳳凰山,清娥就說感覺到龍吉的氣息,再向前,便看見一橋架于深澗之上,雕檐碧瓦,朱門厚重,上有一匾書著斗大的四個字:青鸞斗闕。
“她在這里沒錯!”清娥激動的立時施法,呼喚小妹現(xiàn)身相見。
不多時,但見朱門洞開,伴著陣陣鸞鳴鶴唳,四對仙童擁著一名道姑緩緩而來,仙童手執(zhí)羽扇,道姑魚尾金冠,身穿白鶴紅綃衣,正是龍吉公主。
清娥見之,快步上前,執(zhí)住龍吉的手,兩行清淚劃過臉頰:“妹妹,你受苦了?!饼埣员淮蛳路查g以來,始終思念親人,如今見清娥在此,先是一喜,又是一驚:“姐姐,你怎么會到凡間來?莫不是也……”
清娥擦了擦眼淚:“我是偷跑出來的?!?p> “什么?”龍吉吃驚非小,私離昆侖的罪名非同小可。
見她為自己擔(dān)心,清娥忙解釋道:“母親已準我自由行事?!?p> “那就好……”龍吉這才松了一口氣,她看見站在一邊的趙承平,“站在那里的閑人又是誰?”
趙承平上前見禮,他本想自我介紹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尷尬,封神榜里的人都會介紹自己師承父母,而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空間里的人,沒什么可說的。人家還會說自己是要幫誰的,自己卻不幫商也不幫周,只是不想讓他們打起來。
正在想說辭,清娥已介紹道:“他是商朝的國師……”
還沒說完就看見龍吉神色一變,趕緊補上一句:“但從不與奸邪為伍,是個好人。”
龍吉冷冷道:“我雖在山中,但山下之事也有耳聞,商天子窮兵黷武,征伐四方,更是建鹿臺,修蠆盆,耗費民脂民膏無數(shù),商朝的國師會是什么好人?”
“哎,這我就不服了,”趙承平忍不住開口,“商容比干是不是好人?。棵凡疄檫M諫而死,你說他不是好人,我都替他抱不平!”
抬出了這幾位,龍吉公主一時也無語可駁,趙承平也不想與她廢這口舌,對清娥道:“那你就在這兒陪著她吧,雖然封神榜上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自己往兩方軍中跑,不過,至少,萬仙陣之后再來西歧吧,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也不要提前過來?!?p> 清娥與龍吉雖是西王母之女,但也無預(yù)知未來的能力,聽他說什么萬仙陣,一點概念也沒有,只隨口答應(yīng)了一聲。
臨行前,趙承平對龍吉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的愿望真的是天下太平,我會盡我所能,讓商周兩邊不要打起來,以免生靈涂炭?!?p>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下山,被龍吉公主叫?。骸凹热唤憬阋涣槟銚?dān)保,我且相信你,雖然你的愿望不太可能實現(xiàn),不過看在你護送我姐姐前來的份上,我送你兩樣?xùn)|西?!?p> 她拿出一枚瑩潤可人的透明球,遞給趙承平:“這是避水珠,若有一天你遇大水阻路,拿出它,可分水過海?!?p> 咦,那這不就是摩西過紅海的時候發(fā)生的事嗎,海水分開兩邊什么的……這倒是有趣,一定是程瀟這小子寫這部分的時候正在看圣經(jīng)故事,嘖,也不怕耶穌告他抄襲。
接著,龍吉公主又拿出一棵草,不用多說,這一定是絳仙草了。
“這個……怎么吃?”趙承平腦中跳出“八碗水煎成一碗水,文武火交替”之類折騰死人的辦法。
龍吉公主說:“生嚼也行,泡水亦可,燒菜做湯不忌,不管用什么方法,咽肚子里就好?!?p> 好簡單粗暴,看著趙承平的表情,龍吉公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們昆侖仙草,豈是那些凡草可比,講究的就是快捷省事一步到位。”
“您說得太對了!”趙承平謝過龍吉公主,又與清娥告別,獨自一人下山去了。
回到王宮,已是掌燈時分,只聽見鹿臺之上傳來歌舞嘻鬧聲。趙承平搖頭嘆息,雖然目前紂王并不是傳統(tǒng)那暴君的形象,但是徹夜玩樂,不理朝政,還是真的做了。
想起自己大學(xué)的時候,下副本追女孩,也沒耽誤功課,雖然分數(shù)不高吧,至少從沒有掛過一門。這紂王對自己的職責(zé)也太不上心了。
這一路來看著朝歌的百姓,其實過著也還算好,并不是隨時隨地一拍桌子就能起義的程度,就這么斷送了,實在可惜。
連他這么一個局外人,都忍不住想要登樓勸誡,抱著同樣心思的,還有比干,兩人在鹿臺下相遇,趙承平躬身行禮:“王叔。”
比干見過他與妲己說話,只道他與那紅顏禍水是一伙的,心生厭惡,并不回答,冷哼一聲,自顧自上樓去。
看這模樣,顯然又是個誤會自己是奸臣的人,趙承平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反正也不少塊肉,并不在意,跟在比干后面拾階而上。
鹿臺之上,紂王果然左手摟著妲己,右手拿著酒杯,眼神迷離地看著場中舞姬,比干上前道:“大王,武成王傳回消息,已大獲全勝,不日將班師回朝?!?p> “哦哦,好,黃飛虎要回來了,好,好,一定要好好賞賜他才行。”紂王高興地拍著大腿,妲己在一旁嬌聲道:“將士們能大獲全勝,也是感念大王仁德之功,有大王在,成湯天下必與天地同壽,臣妾敬賀大王一杯。”
說罷,纖纖素手將酒杯奉在紂王唇邊。
一席話說得紂王心花怒放,將杯中酒一氣飲干:“美人可謂解語花啊,孤王自從有了你,無時無刻不開心?!?p> 站在后面的趙承平看著比干氣得緊握拳頭的模樣,心想:“你可學(xué)著點吧,看人家多會說話,你們非得忠言逆耳,逆得根本就聽不進去,豈不是白死了?”
可惜比干顯然是聽不進這番話的,紂王還要邀比干一同坐下欣賞歌舞,比干硬梆梆地甩下一句:“大王數(shù)日不理朝政,一干事務(wù)皆由商丞相處理,臣還要去幫丞相處理公務(wù)?!?p> 紂王并不以為意:“啊,辛苦辛苦,那就不留王叔吃飯了?!?p> 然后,就這么繼續(xù)轉(zhuǎn)頭欣賞歌舞,將比干氣得是七竅生煙,他大吼一聲:“大王,這成湯天下您是天子,您已久不上朝,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一嗓子嚇得絲竹喑啞,舞姬垂首不敢動。
紂王斜眼看著他,慢慢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