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時候,你會依偎火焰,靠得有多近?】
4月16日陰
緣分?!
這兩個字,可以解釋太多的奇妙。
有在東城的朋友,還有西城的朋友,本以為他們之間八竿子打不著,可巧就在那一日,東邊人帶著西邊人,來到你面前,成了牽線人,讓相識的兩人多認(rèn)識彼此一絲。
“煎餃一盤,芹菜豬肉皮蛋末!”
“蒸餃八只,牛肉香菜咖喱味?!?p> “清曉五色粥,白黑黃紫紅落混。”
“小菜兩份,酸蘿卜朝天椒,臘八蒜老生姜?!?p> “還有三明治,甜的。”
米洛端上了盤盤碟碟,筷子敬上,兩把小湯勺子,帶著陶瓷白森的散光。
“我要吃了!”落座的,是昨日林老師,還有她那個遠(yuǎn)方的親戚,是個女子,還是個米洛非常熟悉的人,肖靜,一個從小就認(rèn)識的人,認(rèn)識許久的人,“早就聽說米洛的廚藝挺好,今天終于是要吃到了?!?p> “說笑了,我也就是黑料小廚罷了,折騰些雜七雜八的玩意,也不算特別好吃,頂多家常?!泵茁宕炅舜瓯亲?,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哼!就算是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沒見你請我吃過,拿我當(dāng)朋友嗎?”肖靜拿起了筷子,還沒開吃,就是先佯裝了怒,“這么多年,咱們好像就吃過兩頓飯!”
“呃,不糾結(jié)不糾結(jié),趕緊嘗嘗,涼了就膩了!”米洛有些語塞,趕緊弄了兩碟調(diào)料,拌了些辣椒醋,伺候著肖靜下筷子,或許是以為塞滿了食物,就能堵住苛責(zé)。
“嗯……”肖靜夾了只餃子,沾了些醬料,便是咬了小半口,“挺好吃的,餡料做得不錯,就是,這包得也太難看了,你就不能學(xué)個好看點(diǎn)的餃子,像什么三角啊、蝶衣啊、花邊啊,總比你這個光溜溜的合子好看啊,真是不要好?!?p> “呃,你也知道,我基本就沒那天賦,好看什么的,反正味道好就行了啊!”米洛做了個鬼臉,開始狡辯。
“行吧,確實(shí)挺好吃的,所以,那為什么從不請我吃?”肖靜有時候就是這么得理不饒人,如同下棋的時候,不斷地將軍。
象棋,本是米洛最擅長的東西,但有些事情上,同樣的道理,明白歸明白,做到那是另一說了,所以此刻,米洛只能撤棋了,拉了條椅子過來,抓起筷子也是跟著吃了。肖靜也是笑笑,沉下來享受一頓早餐。
林老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抿著一張笑臉,滿滿的皺紋橫溝了兩頰,老邁的年歲已看過了太多,有時連話也不想多說。
一頓早餐,不過一刻鐘,小席小聚,離散也快。米洛理好三人的碗筷,回到僻靜的后廚,水槽淹沒了水,借了天上的雨,拿了地下的河,流到了水槽,嘩嘩地沖洗油污。
這天,其實(shí)蠻清冷的,時不時有些雨滴,被打在臉上的時候,眼瞼會不自覺得寒顫,卻還是不想避開,還有風(fēng),對哦,是風(fēng)把雨刮進(jìn)來的,從水槽前的小窗,淋漓了發(fā)呆的人。
后廚的窗,框著一副小徑,有些雜草灌木長披柳,永遠(yuǎn)都有飛螢蟋蟀的走動,還有去年夏日的知了,蚊子的躁動,蒼蠅的挑釁——那時候,驅(qū)蚊驅(qū)蟲的戰(zhàn)役,米洛就沒停過,一把扇子,一把蠅拍,動蕩了好久好久。
“小米?!绷掷蠋熀鋈辉谏砗蠼辛寺?,“又發(fā)呆呢!”
“林老師,怎么了?”米洛微微一顫,長呼一口氣,再持起碗筷,就著抹布洗涮,“還有什么想吃的?”
“緣分,你和靜挺好的不是嗎?”老人說著笑,只是笑里帶著苦。
“緣深緣淺,緣起緣滅,談得上嗎?”米洛明白老人的心思,手上抹布繞著碗沿慢慢地轉(zhuǎn),擦了一圈又一圈,“人世間,紛紛擾擾,誰說得清?”
“有緣,有緣……”老人努努嘴,上了年紀(jì)后,嘴邊就逐漸沒了知覺,厚厚的唇苔是滿滿的皺紋,“也確實(shí),老婆子還是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對了,今天似乎是16號哦?!?p> “恩,有晚會,會有幾個朋友來。”米洛沖洗了碗筷,將他們一個個安到碗架上,有些水珠在滴落,滴答滴答……
“好,靜靜留下來幫你吧,洗洗果菜、搬搬桌椅什么的?!绷掷蠋熉湎麻T簾,一步一晃地離開了。
“緣份,理想中的人,理想中的事,理想中的時間,理想中的地方,完完美美的緣份……”米洛自嘲,甩干了手。
晚會的準(zhǔn)備,相比昨日那是簡單多了,因?yàn)?,對一個人要精細(xì)十分,對一群人反倒是普遍通達(dá)。
咖啡屋里的篝火晚會,是很簡約的歡慶,所有的長桌都被折疊移走,所有的凳子也被拿到一邊,不大的客廳就余下了一個一米見方的火盆,一根根木材豎著圍在火盆里,罩在一個碩大的排風(fēng)管下,等著太陽落山。
可是太陽沒落山,它還在那,高高地懸在天空上,只是陰霾的云霧,遮蔽了,灰沉沉得,像時間轉(zhuǎn)到了傍晚,像人生已到了盡頭。
所以累啊,所以,原本應(yīng)該空蕩蕩的大廳,多了兩把椅子,一個茶幾,對著沒有火的篝,聊著天,聊著玻璃幕墻外每一個走過的人,還有生活中的人。
“所以,米洛,你喜歡的就是那個人,對嗎?”肖靜搓著茶杯,茶杯是白瓷做得,底下有些糙糙的磨紋,在她手間磨搓中吱吱作響的,有些刺耳,就像自己說的話一樣,不動聽。
“嗯,對,一直是她,一直,這么多年,一直都是!”沒什么不好講的,到了這份上,或許是年紀(jì)到了,突然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米洛揉了揉自己的臉,感受著那上面有些粗糙的角質(zhì),感受著年紀(jì)帶來的厚臉皮,“說起來,昨天之前,我可能還真不敢說,真得不敢說……”
“那怎么突然就敢說了?我知道的,你可是一直很膽小的!”肖靜噗嗤一聲笑了,笑得很真誠,“從小到大就很膽小,還很害羞?!?p> “因?yàn)槔狭税?,再不說,就沒機(jī)會了?!泵茁迥槻患t心不跳,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是慢慢地吐出,淡漠得自己都有些害怕,“我喜歡她,就喜歡她,一輩子,心里應(yīng)該就只會有她了!”
“那……有我嗎?”肖靜瞥了眼身邊長吸長嘆的“老人”,也是放下了,坦坦蕩蕩地尋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