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去年過年回老家的時候,隔壁村的一個青年在朋友家喝酒喝到了半夜,本來朋友是想留他住一宿,可那男的放心不下媳婦兒一個人在家,非要趕夜路回去。結(jié)果第二天,串門的人們發(fā)現(xiàn)他躺在路邊,尸體都凍僵了。
本來這事兒也沒什么,可怪就怪在他死的的地方就在村口,離他家也就兩百米,而且他周圍雪地上滿是腳印。后來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那些腳印不是別人,正是死者自己的。也就是說他繞著村口走了一夜,被活活凍死了。
當時大伯作為村長還幫忙處理了這件事兒,爺爺當時就說,那人遇到了鬼打墻,那晚上他要是有膽閉著眼睛走十步,估計也就不會死了。
對于爺爺?shù)脑捨乙彩菍⑿艑⒁?,可如今這種事情竟然落到了我的頭上,也就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萬一成功了呢。
可我看了看身邊一棵棵在黑暗中張牙舞爪的大樹,心底又犯了怵。別說十步,就是閉上眼睛走五步我也能把自己撞死。
“?。。。。。?!”
突然,不知從什么地方傳出了慘叫聲!我一下就緊張了,那是白月的聲音!
想到星羿說的話,我像是突然上了發(fā)條,隨便找了個方向閉上眼睛一口氣走了十步。
再次睜開眼睛,景色已經(jīng)變了。長吐了一口氣,終于走出來了。
可下一步我該干什么?回軍營搬救兵還是去找白月?
正當我苦惱的時候,不遠處幽幽的傳來藍色的火光,不知道為什么,我一口咬定白月一定就在那里。
藍色的火光遠遠的看去雖然有些陰森但還算是可以接受,可一走近,那火光的源頭看到讓人心驚肉跳。
一個個慘白的骷髏幽幽的走在破敗的路上,那藍色的火光正是他們空洞洞的眼眶里發(fā)出來的。他們穿著古代的盔甲,走的井然有序,手里還拿著各種武器,上面銹跡斑斑又像是血液干涸的印記。
我趴在路邊的草叢里,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走在最前頭的骷髏人騎著骷髏馬,手里還拿著破爛的大旗,上面的字我不認識是個奇怪的圖案。骷髏騎手后面跟著步行的骷髏人他們扛著戟叉。他們身后是八個騎著馬腰上別著劍的人,沒錯是人,至少他們不是骷髏,有人的皮膚,人的臉。而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八抬大轎,可那轎子卻更像星羿的椅榻,只不過多了些紗帳。
那榻上盤坐著的人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臉上帶著鐵質(zhì)的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讓人不寒而栗。
“這叫陰兵借道?!?p> 突然出現(xiàn)的星羿嚇了我一跳,差點喊出來。于是瞪了他一眼在心里說:“你妹?。〔铧c被你嚇死!”
“我妹不就是你嗎?這暴脾氣,連自己都罵。”
這是我跟星羿交流的一種方式,一般人看不到星羿,我也不能自言自語,不然一定被當精神病。
心里想:“你來的正是時候,快幫我找找白月,他不見了??!”
星羿撇了撇嘴,用扇子指著前方說:“喏,那小子不就在那兒嘛!”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白月果然就在那里,可卻被一群骷髏綁在一根類似十字架的木架上,顯然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星羿,怎么辦!”
星羿飄在半空中,用扇子敲了一下我的頭,說道:“這時候想起我了,我能有什么辦法!這是那小子的劫數(shù),自古凡事皆有定數(shù),我看這小子今晚命不該絕?!?p> 正說著,星羿突然喊我:“快看快看!好戲開始了!”
只見林間突然起了紅色的霧氣,就算是黑夜那紅色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榻上的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骷髏人隊伍突然停了下來。那踏上的人又大聲喊了幾句什么。
星羿搖著扇子說:“這陰帥在說客道話,大概就是些路徑此地多有打擾之類的?!?p> 那紅衣人說完后,紅色的霧氣中竟然結(jié)出一個個人影,雖然看不清面目,卻給人感覺陰森恐怖,就連氣溫都低了不少。
星羿在我的額頭點了一下,冰冷的感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霧氣中的東西是厲鬼。今天啊可是鬼節(jié),百鬼夜行的日子。他們啊,要搶道了!”
我不明白,這林子這么大,走哪里不好,干嘛非要走這條破道。
星羿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在你眼中的破路可是他們眼中的黃金大道。萬物皆有陰陽,陰物走***陽人行陽路,各行其道可有增益,若是走了錯路則萬劫不復?!?p> “難道陰帥還能怕了小鬼不成?”我有些鄙視這些不自量力的小鬼,卻被星羿一句話堵了回去,“強龍難壓地頭蛇。這陰帥也算是地府的人,能這么好言相勸,這群厲鬼恐怕也不是善茬兒。”
倆群陰物你來我往,聊了不下十句,星羿也一邊聽一邊作著稱職的翻譯官。突然,陰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大吼了一聲,瞬間狂風四起,飛沙走石。
虧得星羿反應快,捏了個決,一個半球形的結(jié)界把我們保護起來,飛石打在上面就像放慢了動作打在了棉花里,激起一層藍色的弱光,轉(zhuǎn)眼又好像被這道結(jié)界吸收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星羿看我好奇的用手戳著軟綿綿的結(jié)界,說道:“專心看戲,就要開打了?!?p> 本以為那些紅色的霧氣會被狂風吹散,可飛沙過后紅霧只是稍稍淡了一點,似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那陰帥站了起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貨足足有兩米多好。他一手拿著一支小黃旗,一手托著黃色的小包袱,口中念念有詞。
此時,我們盡職的星羿大人小課堂又開課了。
“那旗子叫招魂幡,包袱里裹著的是鬼帥印。這陰帥在下最后的通牒,如果不讓路耽擱了回府時辰,就要大開殺戒。?!?p> 果然,那些骷髏人看見他拿出了這兩樣東西,立刻做出了攻擊的陣勢。
再看那紅霧,似乎有一絲暗流涌動,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依舊沒有動作。
“奇怪!這群厲鬼怎么這么拼命?這陰帥押的什么東西?能讓他們殊死一搏?”
正說話間,那紅霧竟然像是沸騰了一樣迅速蔓延過來,步步直逼陰帥。途中被籠罩的陰兵們揮舞著武器,似乎在跟看不見的敵人搏斗,亂揮之下竟然砍出了一攤攤血水,好像是霧氣中的厲鬼被砍傷了。而那些陰兵也好不到哪兒去,森森的白骨被紅霧腐蝕的千瘡百孔,一時間雙方竟然難分上下。
只見陰帥一把揮起招魂幡,一時間哀嚎遍野,地下竟然伸出密密麻麻的鬼手抓住霧中的厲鬼拖入地下。猛的,那紅霧中竟然突然出現(xiàn)一個與陰帥差不多高的東西。
星羿恍然大悟:“竟然是霧女,怪不得這群厲鬼會不怕陰帥?!?p> 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星羿眼睛一亮,對我說道:“我這就把白月那小子帶過來,你倆在界里好好待著,天亮后自然沒事了!記住,別出了這個界!”
說完星羿一閃身,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剛剛還綁在十字架上的白月,此刻竟然跑到了我懷里。
怕他突然醒過來饒到這些東西,我抱著白月,一只手輕輕的撫到他嘴上。然后繼續(xù)看戲。
看到霧女的瞬間,陰帥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因為他戴著面具,我也不知道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是什么。
陰帥抽出身上的劍,朝著霧女刺了出去,霧女雖然體型龐大卻十分靈活,輕松躲過了陰帥的攻擊。陰帥見無法刺到她,一把扔掉劍,朝著天空舉起鬼帥??!
一時間電閃雷鳴,閃電迅速的劈向地面,不分陰兵還是厲鬼頃刻間灰飛煙滅。霧女見狀,卻立刻朝著陰帥撲了過去。
“咔嚓?。。。。?!”
一道閃電在她抱住陰帥的一瞬間,落了下來。
這一系列的動作看得我心驚肉跳,如果不是星羿的結(jié)界,恐怕我倆也成了外酥里嫩的烤雞了!唉,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蒼天饒過誰啊!
本以為所有陰物都在這場“雷電雨”中魂飛魄散,陰帥那貨竟然屹立不倒,愣是站了起來。
他的面具被劈裂露出了半張臉,半張平淡無奇的臉。他現(xiàn)在那里環(huán)顧著四周,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與悲愴。讓我突然想起了浴血疆場的將軍,看著部下滿地的尸骨,卻只有自己獨活時的悲愴。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片竹箭,硬生生穿透了他的身體。這一切,才終于謝幕。
深林又重歸了寂靜,我抱著白月生怕他再突然消失。聽著兩個人的心跳聲,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