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沒有馬上回答,觀察著義云的表情,堆出一個笑容說道:“仵作已經(jīng)分析出田旺是被人打暈扔到水里的,這個動作一點(diǎn)難度都沒有,兇手的可能性太廣,恕卑職愚鈍,暫時想不到什么?!?p> 義云沒有繼續(xù)問死死的盯著他,他被看的有點(diǎn)發(fā)毛,做了個告辭的手勢,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我們找個地方談?wù)劙??!?p> 義云說完他回頭“???”了一聲,接著說:“魏總捕頭,如果是公事就請您現(xiàn)在在這里說。如果是私事,我們還不是朋友,沒什么可談的?!闭f完繼續(xù)往外走。
義云猶豫了一會兒,跑到他面前,提起刀擋在他前面說道:“李捕頭就是百姓口中的俠盜觀音,對吧?”說完微笑了一下。
李捕頭掃了一眼刀,哈哈的笑起來,“魏總捕頭可真會開玩笑?!闭f完硬往前走,義云用刀擋了一下,讓他耐心聽自己把話說完。
昨日下午,義云得知田旺失蹤就跑到南城門了解情況,無意間聽到侍衛(wèi)議論李捕頭的行為古怪。
他們當(dāng)差也有幾年了,就沒遇到過為了抓逃犯,將嫌疑人扣在城門口,等著真的逃犯落網(wǎng)再放走,而不是抓回府衙對照畫像的。
義云讓侍衛(wèi)仔細(xì)的講了一下當(dāng)天的事情,除了被攔下的人是朱府的家丁這個細(xì)節(jié),其他的全都交代清楚了。
義云看著李捕頭說道:“我記得發(fā)現(xiàn)犯人逃跑之后,很快就找出了畫像,并且重新畫了幾份分發(fā)下去了,而且這個犯人你是見過的。
犯人在下午就已經(jīng)落網(wǎng),其他城門都得到了消息,為何只有南城門到了城門下鑰的時候才知道。
你作為捕頭,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應(yīng)該是一直守在城門吧。”
李捕頭半張臉擠了個笑容沒有反駁什么,義云繼續(xù)說道:“你作為觀音,看不慣楊老爺?shù)乃魉鶠椋韵霃乃抢锏玫叫┦裁础?p> 你采用了什么樣的做法我不知道,但你必須在那天攔住一位出城的人,也許這個人就是楊老爺?shù)娜恕?p> 所以你故意放走逃犯,制造一個名正言順的機(jī)會,在城門口堵著你想要的那個人。
你成功了,可對方也不傻,他們誤以為整件事是你和田旺共同策劃的,再加上田旺扣下那批貨時就已經(jīng)得罪了楊老爺。
他們也懂得挑軟柿子捏,你有李老將軍這個背景,他們不敢動你,只能殺了田旺來解心中的不痛快。
你從田夫人那里得知田旺失蹤時,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剛剛在大廳看到尸體,自然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p> 李捕頭“啪啪”的拍了幾下手,又伸出大拇指說道:“魏總捕頭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按照您的分析,殺田旺的嫌疑犯也找到了,您可以繼續(xù)下一步找楊老爺來坐坐。不過我要提醒您一句,沒有確實的證據(jù)不要去打擾他們,不管您有什么樣的背景,這些人都不好惹,明著對付不了可以來暗的……”
“你是在說像對田旺一樣來暗的嗎?”
義云趕緊插了一句,李捕頭看了他一會兒,伸出胳膊說道:“如果您有證據(jù)證明我是觀音,現(xiàn)在就可以把我抓起來,否則不要再說我是觀音這種話。
觀音手上雖然沒有人命,但他的罪名在朝廷上已經(jīng)是默認(rèn)的死罪,您隨隨便便猜測的一句話真的會害死我,所以請魏總捕頭慎重?!?p> 李捕頭說完看義云也沒有動,快速向外走去,走遠(yuǎn)后深呼吸了一口氣。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嚇得他一哆嗦。
“你們剛剛在聊什么,刀都舉起來了。”徐捕頭拍著他問道,他搖了搖頭向前走去。
義云看著李捕頭的背影,的確沒有任何證據(jù),剛剛都是自己的猜測。
之前在錢府和自己交手的人很可能是觀音,那個人的身高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而李捕頭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高。
但放走逃犯和守在南城門這些行為都很古怪,所以故意說出那些話想看李捕頭的反應(yīng)。
現(xiàn)在覺得他應(yīng)該不是觀音,但不排除他和觀音有關(guān)系。
李捕頭從田家出來后,直接去了自己常去的小酒館,穿著捕頭的官服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地喝著。
旁邊兩個老百姓指著他議論,“現(xiàn)在這些當(dāng)官的太不像話,出勤時間喝個爛醉。”
李捕頭聽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兩個人慌慌張張的結(jié)帳走了。
幾天過去了,田旺的案子似乎沒有人太在乎,沒有任何的進(jìn)展。
義云提出的可疑之處與猜測,都被兩位少尹否定,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他們將以田旺自殺結(jié)案。
義云接受不了田旺是自殺的事實,對著水大人又說了一遍他的想法。
水大人拍拍他勸道:“案子沒有那么容易查清事實,即使以自殺結(jié)案,以后找到相關(guān)證據(jù),還是可以重新審理的。
與其在這里不甘心,還不如想想該如何預(yù)防這樣的事情再發(fā)生?!?p> 義云皺著眉頭看向大人,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大人笑了一下說道:
“如果是他殺,抓住他的時候肯定是在某條街道或某個巷子里,一個大活人就這么輕易的被抓了,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巡街的捕快發(fā)現(xiàn),這是我們做得還不夠好?!?p> 義云恍然大悟,突然打起精神,明白捕快的主要職責(zé)不應(yīng)該是出事后的調(diào)查,而是出事前的預(yù)防,他想著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這天,外面下著冬日里的第一場雪,義云在雪中連續(xù)跑到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找到四位捕頭,交代他們認(rèn)真檢查一遍捕快的巡街路線,不要落下每一條街和每一個巷子。
李捕頭身邊的一個捕快看著雪中義云的背影,不能理解他的行為,小聲嘀咕著:“這么拼是干嘛呀,雪停了再來通知不一樣嗎,誰還能搶了他總捕頭的位置呀?!?p> 頭突然被敲了一下,“干活?!崩畈额^說完也看向義云,不知道這個人的干勁能堅持多久。
水仙和蘋兒站在包間的窗口看著外面的雪,第一場雪并不大,路上的行人還是來來往往的不少。
“嗯?”蘋兒發(fā)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水仙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東看看西看看,不知道蘋兒到底看到了什么,看了半天皺起了眉頭。
安成兩只手各拎著一只雞朝水仙居走過來,蘋兒已經(jīng)跑下去迎了出去。
水仙一眼就認(rèn)出安成手里的雞不是山雞,這個季節(jié)的確不好抓,但也不排除他對蘋兒說了謊。
水仙走到門口又停住,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以蘋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即使相信自己說的話,也可能會吵一架。
如果她急了說出“你也是賊”這樣的話,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想著想著倒吸了一口冷氣,又坐下了。
蘋兒接過兩只雞,邀請安成進(jìn)來暖和暖和,他搖搖頭,看著水仙居的門面說道:“這里是富人吃飯喝酒的地方吧,我還是不進(jìn)去了。
現(xiàn)在山雞不好抓,所以我買了兩只雞,第一次來看蘋兒總不能空著手。”說完擺擺手要離開。
蘋兒想了一下叫了一個伙計過來,把雞遞給他說道:“把這個拿到后廚,告訴公子我出去一下,晚飯不回來吃?!?p> 說完正回頭,“呦,蘋兒姑娘?!壁w公子打了個招呼,蘋兒眉開眼笑的告訴他公子在二樓包間,說完叫著安成離開了。
趙公子沒反應(yīng)過來,問孫公子蘋兒姑娘說什么,孫公子也覺得奇怪,揉著下巴說:“每次看到我們都不耐煩,今天這太陽……”
說著抬頭看了看,“下雪陰天,太陽跑到蘋兒姑娘心里去了?”
“話說回來,剛剛那個人是誰?”趙公子挑了挑眉毛,“蘋兒姑娘心情好,不會是和那個人有關(guān)吧。”孫公子搖搖頭往里走去。
兩位公子上到二樓時水仙已經(jīng)走出包間等著他們,笑著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趙公子一坐下就開始哈哈大笑,說道:“原來蘋兒姑娘不是不會笑,得看是在誰面前。不過怎么就冒出個第三者呢?”
孫公子懟了他一下。
“二位誤會了,那是蘋兒的老鄉(xiāng)?!彼烧f著開始倒酒。
趙公子喝下一杯又開始挑眉毛,水仙掃了一眼裝成沒看見,轉(zhuǎn)向?qū)O公子,問最近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孫公子端起一杯酒抿了兩口,叨咕著“有趣的事情”,想了半天說道:“有趣的事情沒有,蹊蹺的事情倒有一件?!?p> 剛要描述被趙公子插話道:“嗨,那件事算什么蹊蹺,田旺以前當(dāng)過土匪,而且以他的性格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死了也在意料之中?!?p> 水仙正在倒酒,也不知道田旺是誰就沒接話。
孫公子反應(yīng)過來后告訴他,田旺只是城門的一個侍衛(wèi)組長。水仙還是沒說什么,但酒已經(jīng)溢出酒杯他還在倒。
孫公子喊了他兩聲,他完全聽不見,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
水仙反應(yīng)過來后直接說道:“南城門?”兩個人都慢了半拍才點(diǎn)頭。
水仙瞬間覺得頭暈,身體晃了晃,扶著腦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對不住,我先失陪了,這就叫吳達(dá)過來陪你們喝酒。”
兩個人對視一眼有點(diǎn)蒙。
水仙回到房間后坐在床上,屈膝抱著,下巴拄在膝蓋上發(fā)呆。
不知道兩位公子說的事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田旺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有關(guān),不知道以前的所作所為有沒有間接的害死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