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兒放下茶杯立刻追了出去,看到水仙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路邊,很失落的樣子。
她掃了一眼周圍,卻沒看到義云。
“走了?”蘋兒問了句,水仙頭也沒回點(diǎn)了點(diǎn)。
蘋兒拽著他說:“咱也得走了,先去買酒杯,再去藥鋪,事兒多著呢?!?p> 水仙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跟著往前走去。
兩個人剛邁進(jìn)藥鋪的大門,“咦……”水仙捂住鼻子退了出去,說道:“你自己進(jìn)去吧,討厭死這個味道了?!?p> 蘋兒笑了一下說:“哪有味道?!闭е黄疬M(jìn),里面跑出來一個伙計行著禮道歉道:“對不住,我們東家病了,后院正熬著藥呢,味道重了點(diǎn),請多包涵?!?p> 水仙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出去等就好?!?p> 說完走到遠(yuǎn)處一棵大樹下,松開手就大喘了幾口氣,靠著樹開始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
遠(yuǎn)處正走過來兩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已經(jīng)喝得不成樣子,兩個人攙扶著也完全不能走直線,晃晃悠悠的撞到不少人,但態(tài)度還算不錯一路撞人一路道歉。
從他們對面走過來一個年輕人,被他們撞的躺在了地上,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將那人扶起,一邊鞠躬一邊道歉。
水仙心想這是喝了多少酒,居然能放下富貴人家公子哥的架子。
那年輕人擺擺手也沒生氣,水仙偷笑了一下,雖然看不慣,但畢竟算是同行,也不想去揭發(fā)他,一直看著他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那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后,從胸前掏出一個錢袋掂了掂,一臉滿足笑了一下向前走去。
水仙轉(zhuǎn)頭看著走遠(yuǎn)的兩位公子,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喝酒的確誤事呀,怪不得蘋兒不喜歡?!?p> 突然聽到蘋兒叫自己,一轉(zhuǎn)頭“哇”的一聲叫了出來,蘋兒拎著六大包草藥向他走過來。
他直勾勾的看著草藥,動了動鼻子說道:“你把我當(dāng)成藥罐子了,我只是偶爾胃疼,根本沒什么事。”
蘋兒沒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喂,你是不是想開醫(yī)館,拿我試藥呢?我告訴你啊,這些我可不喝?!?p> 蘋兒突然轉(zhuǎn)過頭,兩個人差點(diǎn)撞上,“不想喝就戒酒,否則免談?!?p> 說完繼續(xù)往前走,完全不等水仙的回答,也不看他的反應(yīng)。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集市上,水仙看到一個賣首飾的小車,樣式不俗,很自然地停下看了看。
看到一個簪子上鑲著鴨蛋青色的玉,放在胳膊上和衣服比了比。
“公子是要送給娘子嗎?”賣首飾的問了一句。
水仙看向他,“?。堪?。”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蘋兒,沒等開口喊,突然冒出一個人沖到蘋兒面前問道:“蘋兒,你是蘋兒嗎?”
蘋兒嚇得后退了一步,開始上下打量那個人,那個人兩只手指著自己“我、我”的喊著。
水仙突然沖到他們中間,一只手快速捏住那人的胳膊擰了一圈,把他摔倒在地。
“安成哥”,蘋兒喊了一聲。
水仙聽到大驚失色轉(zhuǎn)回頭看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剛剛偷錢袋的人,他居然是蘋兒的青梅竹馬安成。
蘋兒上前去扶安成,水仙沒說話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兩個人互相看著,似乎有好多話要問,又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問,都低下頭呵呵的笑著。
水仙看著他們,在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蘋兒剛剛看到的事情。
自己也是賊的確沒有權(quán)利揭發(fā)別人,可總感覺這個人和自己不一樣,他的眼神、走路的姿態(tài),非常像一個慣偷。
正想著聽到蘋兒問他在做什么,便豎起了耳朵仔細(xì)聽著。
安成和幾個兄弟住在城外,主要是踩些山貨,打些獵物到村子里去換錢或吃的,今天進(jìn)城是想了解了解,城里是否會有需要山貨野味的。
蘋兒聽到激動起來,看向水仙說:“公子,我們那里就需要兔子和野雞對吧。”
安成也看向水仙,他皺著眉頭面無笑容,實在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直接對自己動手,難道是緊張?zhí)O兒,用手指著水仙問是誰。
蘋兒笑嘻嘻的開始介紹:“安成哥,這位是我的東家,水仙居的老板,水仙居在城東是一家飯館,下次可以去那里找我,在城東打聽著就可以找到地方?!?p> 說完看向水仙,“這就是我常提起的安成哥?!?p> 水仙也面無表情的看著安成,安成對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些敵意,兩個人誰也沒打招呼。
蘋兒雖然笑著,眼眶里卻充滿了眼淚,沉浸在與故人見面的喜悅中,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異常。
水仙掃了一眼周圍,指著旁邊的茶鋪讓他們坐下慢慢聊,擋在路中間總是不方便,自己先回去。
安成看水仙走遠(yuǎn)后,一臉嚴(yán)肅勸蘋兒離開他,不要再給他當(dāng)丫鬟了。
蘋兒眨眨眼睛問他怎么了,趕緊解釋公子并沒有惡意,讓他不要為了剛才的事情生氣。
安成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提醒你,越是長得眉清目秀的人,越不是好人,他沒有對你怎么樣吧?”
蘋兒愣了一下,他繼續(xù)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一直伺候著一個男人,我怕你吃虧?!?p> 蘋兒吼吼的笑起來,開始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以后有什么打算,兩個人一直聊到了天黑。
蘋兒回到水仙居時不自覺的哼著小曲,看到伙計端著菜,特意要過來問是哪個包間,自己送過去。
伙計看著她撓了撓頭,管家看到趕緊走過來對著伙計說:“你來的時間短所以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蘋兒姑娘一碰到開心事兒就會主動找活干,你去廚房端別的菜吧,這里沒關(guān)系?!?p> 水仙在包間里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盯著門的方向沒敢出去。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經(jīng)歷過什么讓蘋兒一直惦記著安成,但他知道他們當(dāng)初如果沒有分開,往后就會成親。
蘋兒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當(dāng)然是件好事,可安成如果真的是個慣偷,蘋兒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想想自己當(dāng)初偷東西的時候,經(jīng)常被發(fā)現(xiàn)給打個半死,要不是遇到義父,最后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殘,總之不會有什么好的結(jié)果。
現(xiàn)在的自己也從沒奢望過要得到幸福。
他想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觀察一陣再考慮要不要告訴蘋兒,畢竟十年了,也許兩個人已經(jīng)沒了成親的意思。
第二日上午,四位捕頭正在巡街,同時接到水大人的命令被召回京兆府。
李捕頭走進(jìn)大廳時,看到正中間擺著一具尸體,仵作正在驗尸。
他立刻緊張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放慢腳步走到尸體旁邊看了看,身體往后仰了一下,轉(zhuǎn)身站到了旁邊,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看著外面。
義云看了他一眼說道:“李捕頭認(rèn)出來了吧,這是南城門的侍衛(wèi)組長田旺?!?p> 李捕頭沒看他點(diǎn)了一下頭。義云感覺到了他的反常,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等著人到齊了再聽仵作來講解,一定會親自動手驗尸,再問一些發(fā)現(xiàn)尸體時的細(xì)節(jié)。
正要追問,另外三個捕頭一起走了進(jìn)來,看到尸體都非常驚訝,尤其是張捕頭。
他突然想到田夫人找自己說田旺的事情,而自己沒當(dāng)回事,感覺極其內(nèi)疚,捂著胸口咳了幾聲。
義云看著他們,心想這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
仵作講解的過程中,義云一直盯著李捕頭。
尸體是在河邊被發(fā)現(xiàn)的,很明顯被水泡過,死因是嗆水而死。這個季節(jié)的河水冰冷,即使是會游泳的人,在水里呆久了也會有生命危險。
田旺的尸體上有多處淤青,頭上有撞擊的痕跡,手和腳都有被綁過的勒痕。
但尸體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繩子,所以應(yīng)該是被打暈之后扔到河里的,至于這個勒痕應(yīng)該是死前造成的。
水大人讓大家說說自己的想法,仵作也只能分析到這了。
周捕頭先發(fā)言說:“大人,前幾日軍襖的事情,我和徐捕頭也有所耳聞。如果田旺不是自殺,肯定和這件事有關(guān),他的行為舉止太容易得罪人了?!?p> 張捕頭否定了他的想法,說道:“楊老爺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吃虧,頂多是我們毀的那十件要重新做,不至于走到殺人這步吧。
田旺以前做過土匪,會不會是和他有仇的人干的?!?p> 三個捕頭和水大人開始議論起來,李捕頭和義云猶如與世隔絕。
李捕頭什么也不說呆呆的看著尸體,似乎也聽不到別人在說什么,而義云一直死死盯著李捕頭。
水大人沒想到楊老爺會如此大膽,因為觀音騙了他一千兩而起了殺意??烧虑槭遣荒芷毓獾?,就像張捕頭說的他沒吃虧自然也沒有殺人動機(jī)。
水大人站起來交代仵作寫好文字報告后交給兩位少尹,這案子交由他們負(fù)責(zé),幾位捕頭隨時輔助他們搜集證據(jù)。
李捕頭聽到松了一口氣,往往大人不重視的案子都會交給兩位少尹,他們兩個的辦事能力是查不到自己頭上的。
水大人剛要走出門又轉(zhuǎn)頭看向張捕頭,讓他跑一趟田家告訴夫人田旺的事情。
“我去吧”,李捕頭喊了一聲,大家都看向他,他愣了一下,“我,我和田旺也喝過幾次酒,和夫人認(rèn)識?!?p> 張捕頭正好不想去,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辛苦了兄弟?!?p> 李捕頭低著頭走出大廳,義云跟出去在院子里叫住他問道:“李捕頭從看到尸體到大家開始討論田旺的死因,竟一個字也沒有說,沒什么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