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抬頭看郡主。
郡主掃了一圈房間,想著臥房前的門簾舊了,若再置辦新的問他喜歡什么花色,想想沒敢開口,這種小事家里的男主人是不需要過問的。
看義云悶頭喝茶,又想問茶水涼不涼,可是他已經(jīng)喝下去了,再問顯得有些虛假。
想問他的工作情況也覺得不妥,就這樣兩刻鐘過去了,整個房間寂若無人。
義云突然站起來往一邊的羅漢床走去,郡主一轉(zhuǎn)頭正看到他腰間的玉佩,想起另半塊在他的書童身上。
這次完全沒有思考說的妥不妥,直接問道:“他是什么樣的人?能讓你這般惦記?!?p> 義云“嗯?”了一聲,郡主指著玉佩,“你的書童”。
成親之前義云沒有和郡主說實話,他不敢說他惦記的是仙兒,是個既可愛又通情達(dá)理的女孩子,是母親許給自己的小妻,是自己心中的唯一,而是騙他說是自己的書童。
“什么樣的人”,他叨咕了一句,“聰明可愛,對我有恩,我卻有愧于他。
十一年了他沒有來找我,也許已經(jīng)不在人世間,我們之間就只剩下這半塊玉佩的念想?!?p> 說完拿起玉佩看著,眼圈漸漸的泛紅。
郡主看他的樣子也不敢再往下說了,自己也很喜歡他重感情這一點(diǎn),實在不想勾起他的傷心事,坐到對面的梳妝臺旁,開始對著鏡子卸頭飾。
義云無意間看到郡主卸頭飾的動作愣住了,腦海里瞬間閃現(xiàn)出小時候為仙兒梳頭發(fā)的情景。
他不自覺得走了過去,拿起木梳開始為郡主梳頭發(fā)。
郡主很意外一下停住了手,抬頭看著他,他也沒有松手。
郡主坐了坐正,微笑著看向鏡中的自己,透過鏡子看著義云的手在自己頭發(fā)上劃動,莫名的激動涌現(xiàn)出來,多么希望這一刻時間可以靜止。
此時此刻又想哭又想笑,想想洞房花燭夜和回王府那一夜,都是酒在作祟。今日并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酒味,不知他此時的舉動是否真的動了情。
清早天蒙蒙亮,郡主已經(jīng)醒來。側(cè)身單手拄著腦袋,看著身邊的義云宛然一笑。
她一直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義云的身邊也沒有其他女人,他的心早晚會到自己這邊來。
義云突然睜開雙眼,像是噩夢驚醒,看到郡主后趕緊掃了一眼房間,才喊了一聲郡主早。
“成親以來一直稱呼我為郡主,要不要試著叫我的名字?!?p> 郡主說著坐了起來,紅色吊帶肚兜在腰間的系帶已經(jīng)散開了,義云下意識的把頭扭到了反方向。
“時間還早,郡主再睡一會兒吧。”義云說著掀開被子下床,“新官上任,府衙的事情比較多,我今日要早些去?!?p> 他下床后完全沒有往回看一眼,匆匆忙忙換了衣服離開了。
郡主盯著他的背影直到走出房間,不自覺地抓起被子往身上蓋了蓋,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幾位捕頭已經(jīng)知道義云替他們擔(dān)下責(zé)任,扣了俸祿,大早上一見面感謝的詞撲面而來,各個都張羅著要請他喝酒。他傻傻的笑了一下,覺得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啊。
李捕頭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盯著他,心想這個人怎么這么有福氣,大名鼎鼎的觀音竟是他曾經(jīng)的仆人,相隔多年還能對他念念不忘。
幾個人鬧哄哄的說了一堆,徐捕頭突然走到李捕頭身邊,“誒,你手下的小于不是要請客喝酒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兄弟們今晚都沒事吧?”
幾個人都搖了搖頭,李捕頭想到正好可以接上水大人,就算為他壓驚。他又故意看向義云,說最合適的地方就是水仙居。
兩個人莫名其妙的開始盯著對方看,自己心里也都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么,總是感覺有一種敵對的氣場。出身相似的兩個人,性格方面卻完全不一樣。
三個捕頭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徐捕頭突然插了一句,“你們這對黑白無常,在干嘛?”
話音一落他已經(jīng)坐在了地上,揉著屁股回頭看向張捕頭和周捕頭,“你們倆干嘛?”兩個人都跟沒事兒似的翻著白眼轉(zhuǎn)身走了。
徐捕頭立馬反應(yīng)過來開始解釋,“不、不、不是我給你們起的外號?!?p> 義云和李捕頭一起看向他,都瞪著眼睛。他坐在地上一邊往后蹭一邊傻笑,“不過這名字還是挺適合你們兩的。”說完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姐夫”,遠(yuǎn)處又傳來朱二少爺?shù)穆曇?,他笑瞇瞇的走過來,李捕頭沒搭話行個禮離開了。
朱二少爺又看向義云,“魏總捕頭今日先留在府衙,做做衛(wèi)生吧?!?p> 李捕頭聽到停下了,義云的眉毛微動了一下,并沒有反駁什么。
“前廳后院內(nèi)堂,凡是我會去到的地方,辛苦魏總捕頭把它打掃干凈。”二少爺說完不等義云反應(yīng)已經(jīng)走遠(yuǎn),喊著:“對了,不要穿著捕頭的衣服,臟了洗衣房不好洗?!?p> 義云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咬住了牙。
李捕頭對義云雖有排斥的心情,但并不是討厭,走上前問道:“你就這樣答應(yīng)他了?他在故意找茬。”
“既是故意,更不可能拒絕掉了?!绷x云說著轉(zhuǎn)過頭,“李捕頭忙自己的去吧,這個時候更不能出亂子。”
義云忙活了一天,像個下人一樣,手里拿著一塊抹布,爬上爬下的擦著每一處死角。看到的侍衛(wèi)都會不自覺的議論一番,說這新任府尹太不像話了,也有的說他不知天高地厚在找死。
義云原本以為朱二少爺會盯著他干到很晚,今日就無法參加晚上的酒席??蓻]想到放衙時間一到,他比誰走的都快。
馬車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張捕頭跑進(jìn)府衙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正奇怪著看到了一個梯子,順著梯子看上去,詫異了一下,“總捕頭何時變成了小廝,這手里拿著個抹布,還有些像丫鬟。”
義云這一天身心具疲,比讀書習(xí)武可累得多。他小心翼翼地爬下來,拍著身上的土說道:“張捕頭不要取笑我了,其實你不用特意過來找我,那里去晚了不就沒有位置了。”
“沒有特意來找你,剛接上水大人正好路過,兩輛馬車都在門外等著呢。這老李啊,不知什么時候和水仙兄混熟了,他下午去說了一聲,大人常去的包間會特意為我們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