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出身于普通農(nóng)家,家境并不好。自古窮文富武,十一歲時外公姚大翁東拼西湊地湊足禮金,使他拜入陳家武館。小岳飛生性不喜多言,因練武極有天賦,很得館主陳廣歡心。
相州民風(fēng)尚武,武館林立,每兩年一次的縣長兵擂臺能存在,自然有其土壤。每家武館都有“死敵”,西城陳家武館的“死敵”,就是縣城東面的凌氏武館。當(dāng)家人凌奎曾經(jīng)在開封府做武師,交友廣博,達(dá)官貴人認(rèn)識不少,而他的弟子蕭炎更是湯陰武林的“金字招
牌”??h里的富戶王家、張家,以及州里的一些豪門都有子弟投在他的門下。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有錢人就是比窮人有辦法,岳飛贏了“長兵對決”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幾乎每天都能遇到富家子弟的挑釁。
凌氏武館的王貴年歲和岳飛差不多,變著法子派人給岳飛找事,而岳飛和徐慶從不怕事。盡管兩邊成年的弟子出來做了調(diào)停,但小弟子們?nèi)匀粫r不時發(fā)生摩擦,甚至把其他武館的人也卷了進(jìn)來。而另一邊,雪片般的邀請函擺到了岳飛家,有演武邀約,有比武邀請,甚至
有搞不清楚岳飛的年齡,就來邀請他做老師的。在疲于奔命了幾個月后,由于各種事情實在太多,岳家決定讓老師陳廣代為處理一切。而陳廣的解決辦法很簡單,除了州縣里個別大人物遞來的邀請,其他一律謝絕。他更叫岳飛住在練武場,練功加量,只許在農(nóng)忙的時候
回家?guī)兔Α?p> “蕭炎不算什么”,陳廣摩挲著酒壺,慢悠悠道,“若你以為打敗了他,自己就很了不起。那就趁早滾蛋?!?p> “徒兒不敢,徒兒沒覺得自己了不起?!痹里w誠懇地說道。
陳廣打量了一下岳飛的身板,“我不管你平日吃多少,飯量要加。飯錢是算在學(xué)費里的,多吃點不吃虧。你那么客氣做什么?”
“師父……”岳飛一皺眉。
“練武嘛,內(nèi)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你沒一個壯實的身板,日后成就有限?!标悘V見岳飛臉上有些不服氣,不禁笑道,“喲呵,小伙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力氣已經(jīng)不小了?”
“不敢和師父比,可和徐慶那種蠻牛比,我也不吃虧的。”岳飛點頭回答。
“沒出息,那小蠻牛算的什么?”陳廣起身慢慢道,“我知道,最近有許多紈绔在招惹你。你小心應(yīng)付。當(dāng)然如果連這些人你都應(yīng)付不了,就不用提更進(jìn)一步了。一縣無敵的名頭,你現(xiàn)在這么小就得到了,真不知以后如何得了啊?!?p> 岳飛不懂這名頭到底有什么用,能換幾斤牛肉么?但自從在練武場住下,他和徐慶做伴的時間就增多了。徐慶是三師兄徐天的親弟弟,陳廣這輩子收了不少徒弟,老大老二早已自立門戶,老三徐天幫著管理武館。徐天為人勤懇努力,唯一的缺點就是
護(hù)短。
徐慶七歲就拜在陳廣門下,而岳飛是十一歲才正式入門的。兩人雖然性格迥異,卻是一見投緣。徐慶放棄“師兄”的身份,甘愿叫岳飛“大哥”。講義氣的岳飛,少不得經(jīng)常為其出頭。徐慶有了兩個“哥哥”的支持,自然是放心大膽地折騰。他長得黑不溜秋、五大
三粗,還是十二歲年紀(jì)的孩子,健壯得像十五六的少年,在湯陰得了個“蠻?!钡恼熋?。
好不容易等到陳廣嘮叨完,岳飛疾步走出武館,徐慶正興奮焦急地等在外面。
岳飛好笑道:“你不好好給我代班?跑這兒來做什么?又惹了什么事了?”
“快來快來,給你看樣好東西。”徐慶拉著岳飛快步去往隔著兩條街的“廣福樓”。
廣福樓是陳家名下的酒樓,岳飛和徐慶為了籌措習(xí)武的學(xué)費,每天在這邊做一個時辰的雜役。主要工作就是準(zhǔn)備好第二天要用的干柴,打滿水缸的水,以及給客人們的牲口備好草料。
酒樓里面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眾人隔著酒桌縱論時事,說得最多的都與“花石綱”有關(guān)。
有人說,近來AHLZ縣給皇帝進(jìn)獻(xiàn)了一塊巨石,高闊皆過兩丈,到得汴京后,無法從城門通過,竟然為了這塊石頭改動了城門。當(dāng)今圣上親筆御書“卿云萬態(tài)奇峰”。
有人說,因為“花石綱”,江南江北冒起多股盜賊,有的規(guī)模已過萬人!世道眼看就不太平了。
還有人議論著,大宋西軍最近冒出了個叫韓世忠的豪杰,單槍匹馬俘虜了西夏國的駙馬監(jiān)軍。
徐慶樂滋滋地帶岳飛來到后院的馬廄,說是馬廄其實只有幾匹老邁的牲口圈在里頭。
“神神秘秘的,讓我來看什么?不就原來那點貨嗎?”岳飛沒好氣道。
“這……馬……馬呢?”徐慶張大嘴巴,里里外外轉(zhuǎn)了一圈。
岳飛道:“就那么大的地方,你再轉(zhuǎn)也沒別的啊?!?p> 徐慶急道:“我明明把那匹大白馬拴在這里,費了不小的勁兒,那白馬兇悍得很,尋常人都靠近不得。是一匹比普通馬高出一頭的大白馬,全身上下一根雜毛沒有!老人們說的白龍駒就是這種了!這……難道客人走了?”他急匆匆奔到前院,又愁眉苦臉的地回來道
,“掌柜的說客人還在喝酒,根本沒離開過。老子要死了,要死了!”
“等等,別急。”岳飛拉住他道,“你離開了多久?”
“我估摸著你這個時辰該出來了,才提前一會兒去找你。也就刻把鐘?!毙鞈c臉色漲得通紅,指著后院的門道,“對了,我走的時候是鎖了門的?!?p> 岳飛瞥了眼地上斷開的鎖鏈,低聲道:“那就是偷兒上門了。”他走出后院,看看兩邊的街道,這個時間酒樓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而路上行人不少。他跑到街角問了幾個擺攤的老人,回來道:“他們說是有人牽著馬去東面了。這事先不張揚,我們?nèi)フ艺铱?。?p> 兩人急匆匆地沿街尋去,岳飛在心里琢磨著這件事,今天本該他當(dāng)班。如果對方偷馬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整他呢?要知道最近那些紈绔時不時地針對他,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過了三個街口還是沒有白馬的消息。這邊好像是王家產(chǎn)業(yè),岳飛轉(zhuǎn)身查看四周不由皺起眉頭,王家的王貴正是凌氏武館的弟子,這算什么情況?
徐慶急道:“大哥,你說怎么辦?”
“大白馬那么顯眼。他們不可能逃過路人的眼睛?!痹里w打量四周,“可咱們又不能挨家挨戶敲門,敲了也沒用?!?p> “他娘的,老子放把火!”徐慶瞪著眼看著四周,那匹白馬的價值他雖不清楚,但隨便想想也知道,就算把自己賣了也賠
不起。
岳飛知道這蠻牛真干得出,立即拉住他道:“少安勿躁。我有辦法?!痹里w從樹上摘了片葉子,放在嘴邊吹起哨子。他試了幾下,吹出比普通音色響許多的尖銳高音。
“這有用?”徐慶問。
“從馬販那里學(xué)來的,可能有用?!痹里w爬到樹上,用力吹起哨子。
忽然,右手邊的院子里響起騷動。
“有反應(yīng)了!”徐慶興奮道。
岳飛緊走兩步翻上墻去,就見幾個青袍家丁,正圍著一匹大白馬轉(zhuǎn)著。那匹白馬的確高出普通馬一頭,它的韁繩被拴在一截木樁上,如今木樁已被它拖起。白馬在院子里快速轉(zhuǎn)著,試圖找路沖出去。
“蠻牛!去拍門!”岳飛喊道。
徐慶扯了根粗大的樹枝,哐嘰哐嘰地一頓砸門。那白馬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翻起蹄子踹開了院門,一頭沖了出來。
“馬兒馬兒,可找到你了!”徐慶大樂,翻身就想上馬,卻被白馬一頭撞翻?!昂眯笊悴恢献邮莵砭饶愕??”徐慶怒罵。
“你是它老子,那你是什么東西?”岳飛好笑道。
“干!”徐慶二次上馬,那白馬頗通人性,這次讓他平安騎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