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云層下，完顏青虎也在江邊負(fù)手看天，錦繡江南就在眼前，但是當(dāng)我們到達(dá)時，會變成什么呢？他不禁想到幾個月前的揚州，那滿城的大火和慘叫聲，實在讓人不適。
“宋軍到了，建康派的兵，有兩萬多人，附近另有一支萬人隊。不解的是兩邊似乎沒有互動?！变h云帶著軍情前來稟報，“另外江面上又出現(xiàn)了宋軍，他們利用強弩把我們渡河船射退一批。今夜四狼主可能無法渡江?！?p> 完顏青虎笑道，“你覺得宋軍此舉如何？”
“全在四狼主的意料之中，只是垂死掙扎。那杜充根本不會用兵?！变h云回答。
“換了你又會如何做？”完顏青虎摸著頭盔上的狐貍尾，笑道，“杜充能動的只有東京留守司的幾萬人。他不可能放棄建康防務(wù)，所以無法傾巢出動。而一旦他派的兵少，又不可能阻攔我們過河的軍隊。正面對決，我們金兵通常能打敗兩倍與我的宋軍。所以他不管怎么做都是錯的?！?p> 鋒云道：“我軍打敗三倍與我的宋軍也是常態(tài)。但杜充無法推卸責(zé)任的是，他沒有好好守長江。若是整頓防務(wù)，我們過不了這條大河，又說什么正面對決？”
“你說的沒錯。我們也早就預(yù)料他會派這點人來?！蓖觐伹嗷⒌?，“來的這兩萬人，怕是東京留守司的精銳。我們把他們消滅在建康之外，建康自然唾手可得。這也是四狼主關(guān)照我們，渡江后不用著急突進(jìn)，只需原地待命，以逸待勞消滅這支隊伍的原因。宋軍擅守城，但說到野戰(zhàn)……”
二人一同笑起來。完顏青虎道：“時間不早，你帶一萬人中間突破，徹底擊潰對方。你和連兒心善同去?！变h云躬身領(lǐng)命，青虎又道：“說來，你的老相識岳飛可能也在這里。”
紫嚴(yán)山惡魔？鋒云嘴角揚起冷笑，的確聽說那人在東京留守司，那么隨著杜充南下也合情理。他沉聲道：“這個惡魔臨陣每每有驚人之舉。宋軍或許會主動攻擊。”
“你不想攻擊，而想留下來等他？”完顏青虎笑著道，“此戰(zhàn)一舉擊潰宋兵精銳，你以為四狼主為何派了那么多中軍猛人過來？就是盯上這個岳飛了。不說死在太行山的士卒，他跟著宗澤在汜水關(guān)、青龍山、洛陽，處處和我大金作對。軍里他的苦主多著呢！”
“他只是個低級將領(lǐng)，不值得為他大動干戈?！变h云皺眉道。
完顏青虎深深吸了口起，看著江水道：“不值得嗎？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任何時候犧牲一萬人，能殺死一個萬人敵，都是值得的。”
鋒云躬身退下，金彈子、銀彈子、裂空、拓跋狂野，那么多人原來都是為了那惡魔提前渡江的……岳飛啊岳飛，這次你又能如何？鋒云忽然有些幸災(zāi)樂禍，他也納悶自己的情緒，難道打仗打多了，連敵人也成了熟人？
“軍前會議上，我已爭取到強攻金營的任務(wù)?！被氐阶约掖鬆I，岳飛對眾兄弟道。
姚政笑道：“哥哥，這種任務(wù)一定沒人和你爭?！?p> “總之，我們必須把金兵趕回對岸，既然是趕，那就必須強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岳飛指著馬家渡地圖道，“這三個路口，我軍在最東面。我們?nèi)凡⑦M(jìn)，都統(tǒng)制和王躞那兩路是佯攻?！?p> “另兩路指望不上吧。尤其是那個王躞，他還沒到戰(zhàn)場吧？”王貴道。
高寵道：“都統(tǒng)制也指望不上，他不太會打仗。”
“好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痹里w道：“若軍師在或許會有奇計，但他沒能趕回來。那么這一戰(zhàn)，我們還是要用蠻力解決。”
軍師趙九齡離隊一個月還沒回來，據(jù)說他找到了部分軍官的家人，正在設(shè)法安頓他們。
徐慶道：“大哥，你說吧怎么打！”
岳飛道：“要突入渡口金營，必須經(jīng)過一條沒有任何遮掩的官路，所有行動必須要求一個快字。”
忽然外頭有軍士急報：“金兵攻擊中營，已突破前兩道防線！”
所有人一陣騷動，金兵來的也太快了！
岳飛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都統(tǒng)制說過，遇到這種情況他會中軍前提，拱衛(wèi)防線。而我們的攻擊要提前，只要我們成功撕破金兵防線，他們的攻擊也將無功而返?！?p> “不派兵支援中軍？”姚政問。
“我們提前發(fā)起進(jìn)攻，原定給我們的兵馬怕是跟不上。所以讓那些兵馬在扈成的帶領(lǐng)下去支援中軍。我們用本部人馬攻擊金營?！痹里w指著地圖上金兵防線道，“張顯，踏白營偵查到什么？”
張顯道：“踏白營第一批人員已經(jīng)回營，金兵在馬家渡之外，只有一道營壘，但營壘溝壑很深，且在后排有許多箭塔?！?p> “許多是多少？”岳飛問。
“似乎有二十來座，他們一夜之間修了很多防御。這和金兵之前的風(fēng)格不同?！睆堬@繼續(xù)道，“金兵先鋒軍主帥是完顏青虎，他是金國貴族曾經(jīng)參與攻打太原?！?p> 姚政皺眉道：“這就難辦了。箭塔躲在壕溝后面？”
岳飛對眾人道，“這是我們舍身報國，建功立業(yè)的時刻。若我們能擊破金營，就能繼續(xù)依賴長江天塹與兀術(shù)對峙，若不能整個江南將生靈涂炭！之前的揚州就是血淚教訓(xùn)。我們可能戰(zhàn)死，但只要有擊破金營的機會，我們就要努力抓住?！?p> 王貴、徐慶、湯懷同時道：“大哥放心！我們一路死戰(zhàn)到此，絕不怕死！”
其他人也紛紛抱拳道：“誓死追隨大哥?！?p> 岳飛道：“老規(guī)矩，我?guī)П谙蠕h。高寵，你與我并列沖鋒，若你能快過我，就沖在最前面做我軍刀鋒牛角?！?p> “是。”高寵笑道。
“管云帶背嵬軍在我身后，決不能被我甩開。徐慶、湯懷。”岳飛一個個點名，“你二人在左路，湯懷你的任務(wù)是帶弓箭營解決前排箭塔。徐慶你負(fù)責(zé)他的安全。王貴、張顯，你二人帶踏白營在右路，當(dāng)中軍陷入麻煩，你替我們解決。姚政、小張憲，你二人帶新兵做預(yù)備隊營殿后。哪路受挫你們幫哪路?！?p> “得令！”所有人轟然領(lǐng)命。
岳飛沉默了一下，沉聲道：“我常恨，靖康年金兵破汴梁的時候，我們不在開封。如今金兵南下欲奪我建康，我們就在此地。即便大廈將傾獨木難支，也要強出一頭，浴血奮戰(zhàn)。因為我堅信，天下重任在肩。今日你我浴血?！?p> “護(hù)我浩蕩神州！”所有人一起答道。
散會時候，姚政關(guān)照道：“戴好護(hù)心鏡，都是老卒了別讓我啰嗦！大張顯，讓出去的踏白多穿一層?！?p> “知道啦！”張顯笑道。
新兵營，郭進(jìn)飛快的吃完了戰(zhàn)前發(fā)的口糧。
邊上伍長罵道：“那是發(fā)給你戰(zhàn)時應(yīng)急吃的，你餓死鬼投胎嗎？”
郭進(jìn)抹嘴笑道：“多吃一口，多一份力氣啊。大哥?！?p> 邊上另一隊的胡青和晁田互相檢查裝備，然后好笑地看著郭進(jìn)收拾那個吃飯的大馬勺。胡青把長槍交給晁田，自己認(rèn)真擦拭寶劍。
“這一戰(zhàn)看來有些麻煩?！标颂锏?。
“那你想逃嗎？”胡青問。
晁田笑罵道：“廢話，現(xiàn)在不是做山賊，難道逃上癮了？”
“按說官軍跑起來可不比山賊慢。”胡青看了看遠(yuǎn)處正挨個檢查新兵裝備的張憲，“那個小官人真是認(rèn)真，估計這種事情不會發(fā)生在我們這里?！?p> 號角聲起，姚政張憲招呼列隊，胡青低聲道：“兄弟，出人頭地看這次了?！?p> “放心吧，二哥！”晁田拍了拍胸脯。
大軍向前動員，扈成、劉經(jīng)的隊伍聽岳飛的向中軍靠攏，而中軍調(diào)撥的五百騎兵則如約前來。岳飛將那些騎兵編入新兵營的預(yù)備隊。
郭進(jìn)悄悄走到隊伍前，看到其他各營的隊伍先行開拔，大軍統(tǒng)制岳飛舉著紅旗走在最前頭。他吃驚道：“居然真的是最大的官打沖鋒？”
“廢什么話，給我站回去。岳統(tǒng)制每戰(zhàn)如此?！鼻邦^的什長把他罵了回去。
“每次都這樣……”郭進(jìn)望著岳飛的背影，心中涌起崇敬之情，“好男兒當(dāng)如是也。”
姚政看了看張憲，發(fā)現(xiàn)小伙子有些緊張。他了解地笑道：“怎么，怕他們會死？”
張憲道：“打仗死新兵啊?！?p> 姚政道：“死得其所，就值得。我們的責(zé)任就是讓弟兄們死得其所。而不是白白喪命。”
“但是……”張憲仍舊放不開心結(jié)。
“我們都是從新兵過來的。作為新兵最怕的是遇到一個不靠譜的統(tǒng)帥，我們的岳大哥是最好的統(tǒng)帥了?！币φ牧伺膹垜棧值?，“你那么珍惜他們的性命，我相信你也會是個好統(tǒng)領(lǐng)?！?p> “你覺得我們勝算幾何？”張憲問。
姚政道：“本來覺得金兵動向有些詭異，但他們?nèi)缤Ｄ菢又鲃舆M(jìn)攻了。所以我覺得，岳大哥的計劃值得一搏。更何況，我們岳家軍不管勝算幾何，什么時候跑過？”
“說的也是?！睆垜椷h(yuǎn)看著縱馬而過的高寵和管云，他其實也想加入背嵬軍。但在當(dāng)時……在離開太行山的時候，雖然其他人不說，但他知道大家多少對自己有些失望。九分寨一役，若是他能拖住檀羽澤，也許薛鶴就不會死。管云也不會受那么重的傷。所以當(dāng)岳飛提出大家主動申請入主背嵬軍時，他沒有提出申請。
在背嵬軍籌建時，由誰做統(tǒng)領(lǐng)一度是岳家軍中的熱門話題，當(dāng)時最熱門的三個人選，分別是高寵、徐慶、張憲。但是高寵、張憲并未申請，申請的人是徐慶和管云。高寵不做統(tǒng)領(lǐng)的理由很簡單，他是武癡，必須集中精力在武道上。他只喜歡自己沖鋒，不喜歡帶兵。用別人背后議論的話說，高寵覺得其他人都是螻蟻是累贅。
結(jié)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岳飛沒有選好兄弟徐慶做背嵬軍統(tǒng)領(lǐng)。而是點名讓管云和高寵做，高寵擔(dān)任統(tǒng)領(lǐng)的職位，但不需要管日常事務(wù)。管云則是事無巨細(xì)全都要管。于是背嵬軍從成立之初，就有了兩個風(fēng)格迥異的青年統(tǒng)領(lǐng)。
“大哥，你干嘛不讓我做？他們都是小屁孩！”徐慶曾經(jīng)這樣抱怨。
“背嵬軍是我的親兵營。若你來做統(tǒng)領(lǐng)，我當(dāng)然放心。但因為這個營我會管的較多，讓你這樣的老兵來做統(tǒng)領(lǐng)，有點浪費了。”岳飛笑道，“你帶好你的兵。我培養(yǎng)我的小屁孩。這兩個少年我可是很看好的?！?p> 徐慶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高寵那小子又厲害了許多。力氣比從前更大了?！?p> 岳飛笑道：“他的身手已經(jīng)超出我了?！?p> “有那么厲害？”徐慶不信，在他心底岳飛沒人能比。
宋軍接近金營，管云脖子上的箭創(chuàng)忽然酸痛起來，他摸著傷口，仔細(xì)掃視遠(yuǎn)端。按說那么平坦的地方不可能有伏兵，為何覺得殺機四伏？
岳飛同樣感覺到了殺機，但金兵會怎么做？若是換做自己，該怎么應(yīng)付這支近三千人的隊伍？死守營盤嗎？
距離金營外的防線只有三百步，很快將進(jìn)入敵軍弓箭的射程。
完顏青虎瞇著眼睛眺望前方，能看到那個白袍鐵甲，執(zhí)掌紅旗的宋將。
“多年不見，依舊氣宇非凡啊?！彼α诵Γ愿赖溃斑M(jìn)入射程后，弓箭營集中怒射前排宋將，裂空你上次去太行山?jīng)]遇到岳飛。這次別讓他跑了?！?p> 裂空抱拳道：“大帥放心?！?p> “此役，你只盯著他，不用管其他人。哪怕別人取了我的腦袋，你也只盯住岳飛?！蓖觐伹嗷⒌?。
“是！”裂空深吸口氣。
“金彈子、銀彈子、拓跋狂野、完顏鷹。你四人在岳飛突進(jìn)到營前時率軍出戰(zhàn)。不用管他兩翼，只打他的中軍?！蓖觐伹嗷⑿Φ溃奥犝f岳飛麾下很有幾員猛將，就看看是他的人厲害，還是我女真勇士出色。你們提前從中軍到此，就是為了解決岳飛，希望別讓四狼主失望?！?p> “請大帥放心。”那四個將領(lǐng)躬身領(lǐng)命。
“韓常將軍。”完顏青虎對一鐵甲紫袍的武將道，“一旦戰(zhàn)事出現(xiàn)僵局，你我?guī)Т筌娙⒊觥！?p> 韓常笑道：“大人算無遺策，但岳飛就這點人，勝負(fù)已定?！?p> 完顏青虎淡然一笑，高聲道：“開始！”
傳令兵舞動令旗，戰(zhàn)鼓驚天而動。
箭，狂嘯如蝗！
岳飛大旗舞動，攔下漫天箭雨。后方的背嵬軍將圓盾舉起，隊形嚴(yán)整互為遮蔽，一輪弓箭過后只有少數(shù)人落馬。
兩百步！箭滂沱若雨！
岳飛一槍掃去面前的箭矢，張弓搭箭連珠而出！金營第一道營壘瞭望的金兵落塔！
但背嵬軍隊形出現(xiàn)脫節(jié)，部分騎士馬失前蹄，一旦落馬就被射成刺猬。左翼的湯懷立即催動戰(zhàn)馬，帶著一百名弓騎朝前突進(jìn)，弩機紛紛擊發(fā)向著金營射去。
高寵接著自家的弩箭，烏騅馬高速沖出，率先沖到金營射程百步之內(nèi)。
“好快！”韓常吃驚道。
“此人名叫高寵。是檀羽澤多次提起的猛將?！蓖觐侜椊榻B道。
“讓我去會他一會！”銀彈子笑道。
韓常道：“稍安勿躁，等他們再近一點?！?p> 岳飛、管云帶著士兵，緊跟著接近金兵第一道方向。
突然，一枚羽箭以詭異的角度落在岳飛的大白馬前，確切說是落在馬蹄之間。岳飛感覺到了殺機，而管云則露出驚恐之色，他直覺感到這箭就來自太行山上那催命的羽箭。
“大哥！小心！”管云話音未落，第二支羽箭無聲無息而至。
岳飛強提韁繩，戰(zhàn)馬斜掠出五步，箭透馬鞍！岳飛望向箭來的方向，那邊一片空曠并未人影。
嘭！又一輪弓箭射來。管云戰(zhàn)馬也被射翻，他就地一滾并不在意自己安危，起身就護(hù)住一旁的戰(zhàn)友。他回頭望去，背嵬軍在附近的只有三百多騎，更多人失去戰(zhàn)馬就落在很后頭，而距離金營只剩下百步。
“管云！讓他們跟上！”岳飛在前高聲道。
“得令！”管云大吼道，“弟兄們，跟緊統(tǒng)制大人！上，上！上！”
高寵一步不停，急速沖向金營大門。忽然前方營門打開，大批金國騎兵向他沖來。
“開始有趣了啊。”高寵虎頭湛金槍疾刺向前，碗口粗的大槍所向披靡。剛出來的金兵，被他一人沖散。
忽然一對大錘從正前方砸來，槍頭一轉(zhuǎn)攔住大錘。
轟隆一聲巨響！高寵的戰(zhàn)馬向后退了兩步，而對面的銀錘武將被他一槍震落馬下。
“什么東西……”高寵瞪著那個白袍金將，一翻手腕刺向?qū)Ψ窖屎怼?p> 但一左一右兩員金將沖了過來，其中一人金錘，一人大斧。高寵長槍回攏，同時攔下那兩把武器，胸口一陣氣血翻騰，戰(zhàn)馬斜退五步，長槍支地才止住步子。
不等他回過神來，金錘和大斧就又到了！高寵長槍立起，蒼龍擺尾卷起風(fēng)云。三人同時一晃，各退出三步。
金彈子和完顏鷹大吃一驚，重新打量這個宋將。而這時，銀彈子也回到原來的位置，三個金將圍住了高寵。
“我叫金彈子?！薄拔医型觐侜??！?p> “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名字?！备邔欁旖菕炱鸢谅幕【€，他抬手點了點，用女真話喊道：“一起上吧?！?p> 黑馬、鐵甲、如同山神般雄壯的金彈子大怒，舞動金錘率先沖出！
高寵不緊不慢地看著大錘遮天而來，長槍穩(wěn)穩(wěn)前提，一槍挑起兩柄大錘。
金彈子濃眉一揚，碩大金錘靈動飛舞，一錘砸槍，一錘打臉。
高寵長槍一變，蛟龍般的大槍舞出七個槍花。金彈子斜退半尺，雙錘一合想要鎖住槍頭，卻鎖了個空。高寵一槍刺向金彈子的肩頭。邊上完顏鷹大吼一聲沖上，斧頭架住長槍。金彈子左肩的吞口獸被挑飛，驚出一身冷汗。
完顏鷹大斧如風(fēng)車旋轉(zhuǎn)，點點流光彌漫四方。高寵和他互換十來招，大喝一聲把他挑落馬下。
“這不可能……”銀彈子指揮士兵拼命護(hù)住完顏鷹，金將那個槍眼血流如注。
金彈子深吸口氣，重新與高寵斗到一處。這次他謹(jǐn)慎了許多，雙錘舞的風(fēng)雨不透，每一錘皆帶起千斤之力。人馬同舞，仿若黑旋風(fēng)。
高寵眼中殺過熊熊戰(zhàn)意，與對方激斗三十余合。他大喝一聲，槍做棍使，橫掃在雙錘上。
兩股巨大的力量碰在一處，金彈子被生生震落馬下。金彈子虎口崩裂，金錘落地。
高寵正要一槍刺落，忽然連珠箭矢從后飛來。他大槍后擺，攔下兩箭，但還是中了一箭。他眼睛余光瞥見弓箭來的位置，裂空的身影一閃而逝。
“老湯，做好你的事！那廝在東面營外！”高寵大吼。
他這么一分神，金彈子撿起大錘重新上馬，他用絲帶將錘柄綁在手上，再次沖向高寵。不僅是他，更多重甲戰(zhàn)士聚攏過來。
湯懷早把隊伍交給徐慶，轉(zhuǎn)而獨自在尋找裂空，但對方根本不是普通金將的路數(shù)，從不在同一位置射三箭。那家伙在不斷移動中已連續(xù)射殺五個宋軍頭目，更射中高寵和岳飛各一箭。
那家伙就像鬼魂一樣，速度比我快得多，射的比我準(zhǔn)。湯懷望向東面，裂空的身影一閃即逝，他迅速朝著那邊移動，這是第一次兩人在五十步的距離內(nèi)。戰(zhàn)場上時不時有冷箭飛過，嘈雜的馬蹄聲叫喊聲，更叫人耳朵都炸了。湯懷目光在草叢搜尋，忽然心頭一悚，一點寒芒從左前方飛來。他本能的旋身擊發(fā)弩箭，連珠三發(fā)。女真弓箭擦臉而過，而對方再次消失。
應(yīng)該射中了……湯懷繼續(xù)向前摸索，那邊草叢沒有動靜。他繼續(xù)向前，在靠近目標(biāo)位置十丈左右時，草叢忽然晃動！裂空長身而起，一刀劈向湯懷面門。
湯懷向前舉起弩機，長刀將弩機劈壞，第二刀砍向他的胸膛。
眼看就要倒在刀下，突然側(cè)后方弩機擊發(fā)。裂空后背連中三箭。湯懷咬牙，肩頭受傷，仍舊向前一舉將對方撞翻。
裂空狼狽地爬起，見到后方有個瘦弱的青年戰(zhàn)士，正調(diào)整弩箭，對他再次擊發(fā)弩機。裂空怒吼一聲凌空掠起，一刀砍向?qū)Ψ健５珳珣岩话炎ё∷哪_踝，裂空無奈回身一刀，又被湯懷避開。而女真人的肩膀上又中一箭。
不遠(yuǎn)處更多宋兵圍了上來，湯懷笑道：“我可不是獨自來的?！?p> 裂空長嘯一聲飛奔逃離，留下一條血線。
“干的不錯。你是叫小魚吧？”湯懷沖著青年戰(zhàn)士點了點頭，然后痛得一皺眉，肩頭的刀口極深。
“余化龍。”青年戰(zhàn)士抱拳。
“你現(xiàn)在是什長了?！睖珣岩а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