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死魂宿塚
“曼羅?!蹦腥说穆暰€帶著深沉的沙啞,見了女子越發(fā)蒼白的臉色,他不由地微微抬起手,轉(zhuǎn)而又放了下去。
“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你故意的?!迸庸喑难垌凰膊凰驳囟⒅?,她的裙袂在橋面卷成一波白浪,留下一句——“穆南月,你真殘忍?!?p> --------南月上場了。他,是一個什么樣的身份?——---
作為一個地蓮獄的玄剎殺手,每一天她都想著如何去活,在殺人的陰影下茍且地留下自己孤單的性命。
她曾以為玄天會是她活著的唯一光亮,卻遺忘了在她身邊的一盞孤燈。她孤獨,卻忽視了有個人也在孤獨地守護她。
蓮剎的眼前一片迷糊,雪滴花仿佛在朦朧中飛舞,雪滴的眼淚太過純潔,她一直沒舍得告訴他,雪滴花并不適合她。
就像是雪滴落了,希望就到了,而她與希望無緣。
在白骨花王蘇醒的最后一刻,白蛇帶著她的魂體進入了一個死魂的宿塚里,白蛇說,只要魂魄沒被吞噬,白骨花里厲鬼的魄也就無法侵占她的身體。
宿塚——白花巷道石壁上的柏木枋,每一塊或多或少缺失的一角,就是每個人不完整的人生。
“小蓮花?!卑咨咴谏弰x懷里惺忪地睜開了眼,沒有冥王大人的準許,宿塚不得進入。不僅如此,宿塚里煞氣極重,雖不及白骨花亡靈的兇煞,但普通的魂體只要入了宿塚,也會被宿塚的煞氣所傷。
為了護住蓮剎的魂體,白蛇只得挨在她的魂體上,向她渡更多的靈氣?!靶∩?,我們走吧,一直朝西走。”
“你的身體怎么那么輕?!?p> “我現(xiàn)在和你一樣都是虛體,脫了肉身,自然要輕的多?!?p> “是越來越輕,你沒有事情?”蓮剎看著白蛇一臉的倦意,自進入宿塚后,白蛇時常會昏睡過去,然后又突然醒來。她知曉白蛇已在自己身上花了很多靈氣,即便是自己死,她也要將白蛇送出這里。虧欠,真不是個好東西。
“我能有什么事,讓你抱著我,只是我懶。不過你走的也太慢了,要是我自己走,你肯定追不上我的速度?!?p> 白蛇甩了一下尾巴,脆聲打在蓮剎的手腕處,“我可是冥府的冥蛇,剛剛打你那下痛吧,我有的是力氣?!?p> “恩。”蓮剎點頭,其實剛剛那下,并無太大感覺,就像是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手腕?!耙恢蓖髯呷?,是出口?”
“不算是出口,但是在那里有個能帶我們出去的人?!闭f著說著,白蛇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最后陷入了昏迷。蓮剎抱上它的身體徑直向前走著,這一次,白蛇過了許久都沒有再清醒過來,她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四周不時傳來凄慘的鬼嚎聲,黑暗里,她能夠隱隱感覺到一雙雙眼睛正赤裸裸地注視她,若不是白蛇在她身旁,恐怕暗夜里的東西能立刻沖出來,把她的靈魂撕個粉碎。
在黑暗的宿塚里,唯一的光亮只有白蛇身上泛出的白光,但每當白蛇陷入昏睡,白光就會變得微弱,嘶啞的啜泣聲不絕如縷。
蓮剎在一個人形岔口的前方停下了腳步,兩條路一寬一窄,一直一曲。此刻,白蛇昏睡,自然是指不了方向。蓮剎側(cè)過眼,朝著左邊那條直的寬路走了過去,鬼魂總是愛貼著狹窄的路邊緣游蕩。
當她剛好進入寬巷子的時候,一直放于袖中的蓑草悄然飄出,散發(fā)出墨綠色的光芒,這時的光亮已不是微光如此平淡,綠色的光愈來愈強,浮于空中的蓑草像是墨綠色的寶石,奪人眼球。
旋轉(zhuǎn),歡呼的舞動。蓮剎跟著蓑草的指引,繼續(xù)向前,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從她的手里拉走白蛇,她放手了。白蛇裹著綠光,慢慢升起,而蓑草在它的上方,一點點地進入白蛇的體內(nèi)。
在蓑草的最后一尾完全進入白蛇體內(nèi)時,蛇皮上相間的紅白花色變成通體紅色,整個身體如同從紅色的血里爬出來一樣,攝人心魄。
霎時紅光涌現(xiàn),整個通道都被紅色的光芒照亮,厲鬼聲止,白蛇抬起眼,在它赤紅的眼眶里鑲嵌著朱砂圓珠。在不遠的前方有一個轉(zhuǎn)角,未見其身,先見其影,地面上投射出狹長的黑影。是被刻意拉長,還是真實投影……
蓮剎的目光從白蛇身上轉(zhuǎn)移到前方的黑影,隨著黑影一點點地移動,蓮剎的呼吸卻跟著一點點變輕,越是未知的,越要隱藏。
悄然地以腳尖點地朝后退了一步,蓮剎仰看了一眼頭頂,然后飛快地劃開自己裙擺,隨即翻身而上。
四肢緊貼著頂壁,蓮剎的手里還抓著被割下的裙布,無意間瞥見地上一角被遺落的碎布,已經(jīng)來不及了。轉(zhuǎn)回眼,視線再次落在白蛇身上,此時稱它紅蛇更加貼切,雖然睜著眼,但它浮在空中一動不動,類似失魂。
突然,蓮剎想到了什么——鬼嚎、蓑草、紅布。被她所一直忽視,一直未曾懷疑的,她同白蛇在宿塚里的存在體,根本不是魂體。
如此白蛇所說魂體一類的話,難道是騙她的,按理說,這沒有理由。還有一種可能,便是連白蛇自身都未發(fā)現(xiàn)自己是實體。從白蛇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看,后者反而有更大的可能,蓮剎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影子的真身從轉(zhuǎn)角的位置漸漸暴露出來,一蛇一人,人站在蛇的頭頂緩慢地朝蓮剎的方向爬行而來。
“嘶嘶——”蓮剎能聽到蛇吐信子的聲音,能夠靠呼吸聲判斷出對方不只一個,但她看不到他們的模樣。
貼著壁頂,在蓮剎的前方剛好橫架著一塊石梁,正好隱去了她的身子。一塊石梁的遮擋能夠讓前方的來人看不到她,也會讓她看不到前方來人的模樣。
一蛇一人靠得越來越近,他們無視了懸于空中的白蛇,徑直從它的下方穿過,站立在蛇頭上的人,頭不抬,也不低,視線一直平視前方,在經(jīng)過地上的紅碎布時,他們停下了。
蛇很長很粗,蛇身仿佛是摩擦著兩側(cè)的石壁在走,蛇皮黑亮的仿佛抹上了一層油水。站在蛇頭上的女人一頭黑發(fā)披散,顯得極小。
蓮剎此刻正在他們的頭頂,屏住自己的呼吸,在她眼球里印著的是一片黑色,漆黑的蛇皮以及女人黑色的頭頂。
蛇和人在片刻的停留之后,又繼續(xù)朝前移動。蓮剎懸著的心稍稍放下,站在蛇頭上的女人卻忽然轉(zhuǎn)過了腦袋,女人仰起頭,視線剛好對上蓮剎。
待看清女人的模樣時,蓮剎已然震驚的說不出話。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