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二次空間

　　“在上面不累嗎，蓮剎。”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就如同她出來時給人的感覺一樣，難以揣測。

　　同一張臉，卻散發(fā)出兩種不同的氣質，一個是詭異邪魅，一個是漠然冰冷。呵，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震驚化作不亂的鎮(zhèn)定，蓮剎翻身而下，腳尖著于蛇身，“你是誰?！?p>　　一直安靜匍匐在地上的黑蛇因為蓮剎的著落而變得狂躁，它瘋狂地擺動著自己的蛇身，左右產生的巨大擺力重重地沖擊著兩邊的石壁，裂出條條不規(guī)則的石紋。

　　蓮剎站在蛇身上雖在極力穩(wěn)住重心，卻仍然控制不住腳下?lián)u晃，在一個猛烈的顛簸之下，蓮剎縱后一躍，指尖的銀針閃出嗜血的光輝。霎時間，銀針深深扎入蛇皮之下，銀針的針尖早被淬上了致命的毒藥。

　　黑蛇急促地發(fā)出“嘶嘶”的噴氣聲，在掙扎之后，它慢慢平靜下來，而站在蛇頭上的女人隨著它的安靜也緩緩蹲下身子，她的手輕撫著蛇頭，緊接著是蛇的眼皮，這條地獄里的黑蛇同樣有眼皮。

　　黑蛇的眼皮一開一合，露出的金色眼瞳和小白蛇無異，女人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擦過黑蛇金色的眼珠，女人眼睛上斜，眼神里透出一種玩味的味道，“它的兄弟好歹也救了你的命，你卻狠心地要取它的性命?！?p>　　“你說它的兄弟要是看到了這一幕，會怎么做？”

　　兄弟？！金色的眼瞳！蓮剎的腦海里飛快閃過兩字——“大黑”，白蛇曾這樣呼喚過。突然想到了什么，蓮剎猛地轉過頭，在轉頭的瞬間，她瞥見女人動了動唇，她在說——它來了。

　　紅色的蛇，張著駭人的血盆大口。冰冷的獠牙扎入血肉，流出溫熱的血，而她的身子，也變得越來越冷。

　　“報仇，他來報仇了?！迸税l(fā)出慎人的笑，她甩了甩自己的手指。下一秒，兩指戳進黑蛇的眼球，迸濺出琥珀色的液體，她的面部表情越來越扭曲，像極了那夜，魔鬼殺人的夜晚。

　　兒時的蓮剎——就是那夜殺人的魔鬼。

　　被白蛇注入的毒液正急速地在蓮剎的血液里游走、融合，劇毒的蛇毒刺激著她的神經，身體的每一處皮膚都仿佛在被烈火炙烤。

　　“誰，你是誰？”蓮剎的另一只手撐在黑蛇上，她的膝蓋離觸上蛇皮僅差分毫，命里的倔強，一直支撐著她的不屈服。

　　“為什么總是要問我是誰？”女人搖著食指，長長舒了一口氣。緩緩地，指腹貼著她的臉頰滑動，琥珀色的液體蹭上白色的肌膚。

　　撩人的“惡心”，象征著女人的瘋狂至極。

　　蓮剎的眼里盡是嫌惡。

　　“別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沒資格。”女人踩著蛇皮一步步朝蓮剎邁近，“還記得八年前那夜嗎？你抓著從死人堆里找出的匕首，殺了所有關在獸籠里的人，還記得當你殺了最后一個人時，做了什么？”

　　女人站在蓮剎的身前，俯視蓮剎，她含笑著說，“讓我替你回憶一遍?！?p>　　“不！”她不需要回憶！蓮剎撇開腦袋，她撐在蛇身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她不想看女人的臉。

　　“你逃避得了嗎？”女人一把扯住白蛇的身體將它拋了出去，隨即捏住蓮剎的下顎。女人染著濃汁的臉就湊在蓮剎的眼前，黑蛇眼球里的液體，散發(fā)出濃郁的腥臭，惡心的無以復加。

　　“你可要看清楚了。”

　　女人陶醉其中，舌苔好比蠕蟲，在指尖靈活蠕動。

　　“恩......真不錯?！睗M意的一聲吞咽之后，女人再次揚起笑容，“你說，我剛才像不像你當初喝血的樣子？”

　　“瘋、子。”蓮剎咬牙，一字一頓。

　　“我是瘋子，你也是瘋子，因為我就是你啊。我是蓮剎，你也是蓮剎，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女人笑得越來越詭異了，她放開手，同蓮剎一樣單手撐在黑蛇身上，“你看，我也在流血了?！?p>　　同一個位置，流出同樣多的血，開出一樣的花，女人的脖頸位置慢慢出現(xiàn)出和蓮剎同樣觸目驚心的傷口，她說，“我的皮膚也在灼燒了。”

　　“這不可能！”蓮剎瞪大了雙眼，她顫抖的紅唇印著女人的血光。

　　“蓮剎，其實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就是你，你那么抵觸我，嫌惡我，只因為我是你！事實上，你無時無刻不再反感著你自己！瘋狂的魔鬼！”

　　“這里是冥界的二次空間，而我恰好是最邪惡的你，是你最嫌惡的你，也是你最不能接受的你，你不是入了夢魘想死嗎，讓我來幫我們一起死！”

　　“一起死......”我怎么會是你，蓮剎埋下頭喃喃道，迷了心智。

　　雪滴花開淚無痕，無望勿忘滴血漾——

　　“蓮剎，小月等我們很久了?！?p>　　“他是為我們死的，被戾熊撕裂的身軀，該有多疼?！?p>　　他的笑，他的痛，只要我睡著了，就能再看到他了，撕裂后的殘陽，只有在生命夕陽西下的時候才能看見。所以，選擇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