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華燈初上。
安七月愜意的走在老街上。
人的適應(yīng)能力總是很強(qiáng)的,上輩子她癱瘓八年,原本以為最少也要十天天半個月才能適應(yīng)重新走在地上的感覺,卻沒想到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行動自如了,再沒有出現(xiàn)過走路的時候同手同腳的情況。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是好啊,安七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感嘆道。
身上的繃帶早就拆了,反正除了喬飛,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到底如何,沒有必要裹著厚厚的紗布連澡都不能洗。
而意料之中的,身上的傷口經(jīng)過一個下午早就好了,拆開紗布甚至連一道疤痕都沒有留下。光滑的皮膚上,她想就算用放大鏡,應(yīng)該也找不到絲毫曾經(jīng)受傷的痕跡。
對這具身體擁有的詭異愈合能力,她只能選擇驚嘆。
此時華燈初上,燈火闌珊之下周圍的夜宵攤子仿佛約好了似的,見縫插針的出現(xiàn)在街道兩旁。
“阿姨給我來個炒粉?!卑财咴略谝粡埌郎献讼聛恚χ鴮γβ档睦习迥锖暗?。
老板娘應(yīng)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滿滿的一盤子炒粉送了過來。
安七月謝了聲,拿了雙一次性的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絲毫看不出她其實已經(jīng)很餓了,一天之內(nèi)只喝了喬飛送去的那碗豬蹄湯而已。
“七月好幾天沒來了。”攤子的老板娘在小椅子上坐了下來,放了一碗湯在安七月面前,“剛好有個客人點了蛋花湯,做多了一些,倒了又可惜就給你端過來了,快喝,啊?!崩习迥镩L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束,身上半舊的衣服洗的很干凈,圍著的圍裙也很整潔干凈,不像有些人圍裙上滿是油污又黑又泛著惡心的光澤,看了讓人倒胃口。
安七月看了眼周圍,因為剛?cè)胍怪車氖晨瓦€不是很多,而剛才只有兩個打包的客人已經(jīng)走了,并沒有人要蛋花湯,“謝謝阿姨?!彼鹛鹨恍?,并沒有揭穿老板娘善意的謊言。
“前兩天有點事。”安七月并不打算說實話,徒增他人擔(dān)心而已。
老板娘暗嘆一聲,并沒有繼續(xù)追問。
這條街道是老街,很多擺攤的都是附近的街坊,這里擺攤的很多人少說也都擺了好幾年甚至十多年了的,而這家攤子的老板娘和安七月媽媽尹秋水也算熟識,剛好七月和老板娘的兒子還是同學(xué),特別是這幾連尹秋水走了,安七月來這兒吃飯的次數(shù)就更多了,老板娘知道安七月家的境況對她很是憐惜,每一次都想方設(shè)法的給安七月多加些肉菜什么的,為了不讓她尷尬,且每一次都提前找好了借口。
只為了不傷安七月那顆小小的自尊心。
安七月吃的慢,等她吃完,老板娘已經(jīng)又接了兩撥客人,一個人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老板多少錢?!编徸赖囊粚η閭H吃完問道。
“哎,就來了?!崩习迥飸?yīng)了一聲卻手上的動作不停,一個菜炒到了一半,根本不能馬上停下來。
“兩個炒面,一共16塊錢?!币坏狼宕嗟穆曇繇懫穑财咴碌χ驹趦扇松砼詧罅藗€數(shù)字。
送走兩個客人,安七月把錢放在了老板娘身旁的專門放置零錢的小桶里,又順便把桌上一次性的盤子垃圾什么的收拾了,抬眼,卻見老板娘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眼里帶著欣慰。
今晚她總覺得安七月好像哪里變了。話一樣不多,可是......對了,就是眼神。雖然一樣淡淡的,但是卻不像以前一樣總是帶著點躲閃和自卑。不過膽子好像也大了,若是以前,她就算想幫自己也只會有些無措的站在一邊,說好聽一點是靦腆,當(dāng)然,要說難聽,就是膽小懦弱。
“禮尚往來。”安七月捧起剛才的湯碗朝老板娘示意了下,和剛才自己吃完的盤子一起丟在了垃圾桶里。
再說安七月在咖啡廳兼職也是干這些,這里為什么就不能做呢。
“七月長大了。”語氣里,帶著點感慨。
“是啊,也應(yīng)該長大了?!彼χ?。
她一直以為她是童話里的公主,雖然沒了翅膀,可是被英俊帥氣的王子寵著,愛著,她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么和他在一起之后家人相繼離世,先是爸爸車禍而亡,媽媽心肌梗塞驟然離世,而自己竟然也在結(jié)婚那天出意外變成個沒了雙腿的廢人!
她還有一個弟弟啊。
記得當(dāng)時父母相繼走了,自己也斷了雙腿,弟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有那么一陣子他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癥,只要一到晚上就頭疼欲裂,疼的整個晚上睡不著,可饒是她沈家家大業(yè)大人脈廣闊,在華夏請了無數(shù)名醫(yī)卻也對弟弟受的苦束手無策。
萬般無奈之下,為了瘦成皮包骨的弟弟不至于就活活疼死,她在他明著阻攔,實則放縱的情況下,偷偷給弟弟注射了毒品。
后來頭疼的病癥是消失了,可是弟弟卻染上了毒癮。
而且還是自己親手給弟弟注射的,是他萬般阻攔之下自己還一意孤行,親手把弟弟送上了前途一片黑暗,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然后日日夜夜的,看著唯一的弟弟一次次毒癮發(fā)作,茍延殘喘如行尸走肉一般活著,她卻只能束手無策的在一旁看著。
那樣的痛,無異于凌遲之苦,甚至,比那更甚。
沒有體會過的人,又如何能知曉呢?
你真是好毒的心腸啊!
我死后,下一個你是不是就要對他出手了?
時間,真的不多了呢。
安七月緊了緊拳頭。
當(dāng)時的自己為何就那么信任他呢?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弟弟的病來的也很是奇怪,什么病會在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dá)的情況下都檢查不出病因呢?如果沒有他無意中提到毒或許能止痛,如果沒有他故意的放縱,那些人又如何敢真的把毒品送到她的面前呢?那時的他已經(jīng)在沈家只手遮天,整個沈氏企業(yè)都被她沈七月雙手捧在他的面前,求他收下,對他刻意表現(xiàn)出來的溫柔體貼感激涕零,恨不得連自己的性命都給了他才好。
哦,對了,最后她確實是丟了性命的。
那個女人忽然發(fā)狂,鋒利的匕首刺入自己心臟,而他則剛好在一旁看著。
韓千羽啊,你想不到我還活著吧。
還有韓佳琳。
你們也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才行。
活著,你們才能把我受過的苦,都一一品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