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烽煙江湖錄

第五十一章 初見流光

烽煙江湖錄 負雨 5234 2017-02-15 07:00:00

  之后駱芳邀他們進城,船家卻不便久留,執(zhí)意離開,駱芳著人準備了清水、食物、金銀相謝。過不多時,一艘小船自北而來,船上一人長發(fā)紅衣,遠遠看著不是楊嵐是誰。楊嵐上岸,向幾人施了一禮,聽李巖也說明來意,最后她對李巖道:“多謝師兄前來助陣,這便隨我前往流光吧?!?p>  駱芳忙道:“楊統(tǒng)領,向日不來我這偏僻之地,好容易大駕光臨,你自己不留下便算了,貴客也要盡數(shù)接走,讓我老駱臉往哪擱?”楊嵐卻道:“我掌管四島防務,向來只管處置疏漏,不來你這飛仙島,自己說是好是壞?”駱芳一聽,這算是莫大的稱贊了,登時笑得合不攏嘴。楊嵐臉色一正,道:“駱島主,你負責流光南部防線,今日以身犯險,親去接待未曾見過之人,你可知罪?”駱芳道:“我也沒說自己身份……”卻見楊嵐臉色難看,忙道:“駱芳知錯?!睏顛裹c點頭,徑直帶李巖一行上船走了。駱芳知道近來是非常時期,楊嵐御下甚嚴,本以為少說要挨一頓訓斥,卻被輕輕放過,也是出了一口長氣。

  茫茫蒼海,一葉扁舟說不出的渺小,心胸卻無盡般浩大。李巖笑道:“海上幾日,卻真是讓我見識了另一番天地,來時路上還見到了傳說中的吞舟之魚,真是大得不可思議,只是與《逍遙游》里說的鯤還是有點差距。以前演練劍法,師傅說道‘海天一線’時給我描述種種,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竟是這般奇景?!睏顛沟溃骸安诲e,天天對著這方天地,萬事萬物不過滄海一粟,心胸是寬廣得多了?!崩顜r點頭稱是,心道楊嵐槍法中即便用到詭奇之變,仍是大氣磅礴,原來還與此有關。

  忽地想到一事,李巖開口問道:“師妹,你傷勢怎樣了?”楊嵐看著遠方海天相接之處,幽幽說道:“師叔的‘三昧真火’確有效果,只是化解的速度太慢了。不過以我目前狀態(tài),只要幾大宗師不來,我都敢一戰(zhàn),也不必著急?!崩顜r確信她有此實力,仍是道:“近日來我常常想,‘負天絕云’中經(jīng)常說道,其實所有真氣都是同源而異,只是根據(jù)不同的功法修成了不同的內(nèi)息而已。偶然會覺著有靈光一現(xiàn),卻又捕捉不到。咱們到了島上,你閑暇時我便將這一路功法說與你聽,看看是否有助于功力恢復。”楊嵐道:“多謝師兄?!毖η缫姸艘恢闭f話,便道:“婉兒姐姐,你只顧與李巖說話,卻冷落了我?!痹瓉矶耸鞘熳R的。楊嵐一笑,回轉去與她說些海島風光,不多時便已到了流光。

  李巖見到流光城,當真是被震驚到了。天都城墻也高不過四丈,流光城墻卻是五丈有余,且依地勢建好,望樓、箭樓、炮塔無有不包,城墻每隔不多遠突出一段女墻,憑此城上軍士弓矢弩炮可覆蓋更廣。應是就地取材采石造就,整座城黑黝黝地泛著青光,陽光罩于其上,溢出五彩光芒,果然不愧于流光之名。

  城頭上早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一行人到來,趕忙報了下去。剛下船沒有走多遠,就見碩大的城門緩緩開啟,以李湛為首,一群人迎了出來,薛寒山、葉真、蕭無忌、韓琦、翠屏等人也在其中。待李巖、楊嵐接近了,楊嵐往旁邊躲開,李湛大步上前,躬身長揖至地,他身后應是流光主要首領,也跟著他一禮,城墻上下軍士也都躬身施禮。

  李巖趕忙還禮,道:“師兄,我可受不起這般大禮?!崩钫繚M臉鄭重,絲毫也無之前見過的玩世不恭的神情,開口說道:“青崖,你當?shù)玫摹!鞭D身對身后之人道:“這位少年英俠便是李巖,他師父就是于流光有大恩的于九音于前輩,你們說當不當?shù)茫 北娙说溃骸爱數(shù)?!”李湛又道:“他在天都為助楊統(tǒng)領取回左龍武大將軍的神兵,力戰(zhàn)數(shù)大高手。之后為掩護楊統(tǒng)領撤退,身負重創(chuàng),昏迷三日未醒,幾經(jīng)生死。你們說當不當?shù)茫 北娙硕嫉溃骸爱數(shù)?!”這下聲音更是齊整,響徹四野,一時將周邊的海浪之聲都壓了下去。

  李湛又對張大通幾人施了一禮,早有人迎了上去接待。他攜了李巖的手,長袖一拂,向前直行,眾人兩邊一分,讓出道路,露出直直一條長街通向遠處一座宏偉大殿。李巖與李湛行于街上,道邊站滿了人,看裝束有軍兵也有尋常百姓,見了李湛紛紛向他打招呼,還有不少對李巖指指點點。

  此時正值非常之時,且李湛遇刺在前,自然有軍士維持秩序,卻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從下面鉆了出來,手里拎了一個小小籃子,直奔二人。軍士一愣,待要回身拿她,卻被李湛阻止。小女孩喘著氣跑到李巖面前,掀開籃子上的布巾,露出一些曬好的魚干,拿出來遞給李巖,口中說道:“李巖叔叔么,這是我自己在淺水抓的小魚,曬干之后可好吃了,你嘗一嘗好不好?”

  李巖看了李湛一眼,李湛點點頭,他拿起一條輕輕嚼了嚼,香甜中帶著一絲苦澀。他對小女孩道:“很好吃,叔叔很喜歡?!毙∨⑿』@子遞給了他。李巖看了看身上,將小魚用布巾包了取出,又將江白鶴給他們準備路上吃的糕餅一股腦放在她的小籃子里,說道:“叔叔吃了你的東西,也拿自己的東西給你吃好不好?”小女孩月牙般的眼睛一瞇,笑了起來,圓圓的臉上兩個小酒窩越發(fā)明顯,說道:“謝謝叔叔!”李巖摸了摸她頭,見她衣衫雖漿洗得很是干凈,卻打著很多補丁,巧施妙手,將一錠銀子偷偷放在籃中,也不知在島上是否通用。抬頭見道旁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焦急張望,對她輕輕道:“記得交給娘親,跟娘親一起吃?!庇置嗣^,小女孩高興地去了,在道邊抱住了婦人。

  二人繼續(xù)前行,李湛道:“她是霞兒,她娘是東來流光途中戰(zhàn)死的李廣將軍的女兒九娘。李廣將軍斷后身死,于師叔當時將九娘負在背上轉戰(zhàn)千里,終于在流光安頓下來。當時只有十三歲,卻很是要強,剛來時物資匱乏,她連父親故交的接濟都不要,就那么硬生生挺了下來。后來長大成親,也是命苦,丈夫又在幾年前一次圍剿中中流矢死了,就剩下九娘母女相依為命。這么多年了,他依然還念著于師叔的恩情?!崩顜r嘆息,原來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至少這許多年來衣食無憂,而那對兒孤苦卻又要強的母女卻不知道怎樣度過這么多個艱難的日夜。也不知這個世道要什么時候才會太平,不會再出現(xiàn)這般幼失其祜的孤女。李湛知他心意,拍了拍他肩膀,胸臆志向盡在不言之中。

  進了道路盡頭的的流光大殿,分賓主落座,李巖坐在了薛寒山、葉真兩位前輩的下首,一眾小輩挨著坐下,幾個人久未見面,互道別來之情,也很是歡喜。只剩塵淵呆呆愣愣,蘇顧拽了他一把才坐下,自己卻跑到一個****身邊坐了,看來是很相熟的。李巖望了過去,美婦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溫柔關懷之意。

  李湛坐在中間,甚是威嚴,開口說道:“天都選武林高手五百人,由宇文商、沈青衣帶隊,不日即到楚州;無礙堡連無心糾結豪杰千余人,自立為盟主,扼守楚州。大戰(zhàn)將起,前有葉前輩、薛前輩、蕭公子前來助拳,后有李公子等人趕到,我方又準備充足,何懼一戰(zhàn)!”

  楊嵐負責布防,此時站起說道:“兵法戰(zhàn)陣不同于江湖爭鋒,即便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但咱們布防已畢,敢從外攻來管教他們有來無回。只要內(nèi)部不出差錯,此戰(zhàn)斷無敗理?!睏顛沟哪芰ο蚰芊姡斚潞芏嗳它c頭稱是,卻有一個人哼了一聲。李湛笑道:“怎么,秦老有什么建議么?”

  李巖見那人站了起來,大約四五十歲年紀,面目清雋,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美中不足的是面上有些陰鷙。他也不客氣,直接道:“婉兒翅膀硬了,便不將秦宇看在眼中了么?”楊嵐躬身道:“不敢。”

  他見楊嵐神色恭敬,面上不豫之色稍緩,口中卻道:“秦某負責內(nèi)務,之前是有疏忽,導致城主遇刺,我承認這是我的失職。如今婉兒說外間不必擔心,言外之意便是說我這管內(nèi)務的便要擔心了么?”楊嵐不答,給他來個默認。

  此時蘇顧挨著的****笑道:“婉兒只是這般說說,難不成內(nèi)里不需要加強戒備么?”秦宇哼了一聲,坐下了。李湛也笑道:“無論如何,都是為了流光,不管內(nèi)外,都需嚴加防備。待得無礙堡消息傳來,咱們再制定下一步計劃?!痹掍h一轉,又道:“李師弟天樞一戰(zhàn)中失了于前輩的武器。我曾說過,他人施與流光的苦楚,我以雙倍奉還,他人施與流光的恩惠,我也將雙倍奉還。嚴老!”

  一個老者道:“嚴燭在。”卻是一個身材佝僂的老者,雙眼通紅,應是常年面對爐火的緣故,手臂卻甚是孔武有力。李湛接著道:“近日可有好劍出爐?”嚴燭說道:“前日島中火山噴發(fā),我趁機融了那塊南海精英鐵,成了兩劍,已由盧先生占了名字?!崩钫奎c點頭道:“恩,一并轉交給李師弟吧?!?p>  李巖忙起身道:“一柄足矣,不敢貪多。”李湛道:“師弟切莫拒絕。時間不早,幾位客人先梳洗一下,晚間此間擺宴,以迎貴客,到時再向李師弟一一介紹。嚴老,你帶李師弟去見盧先生。先散了吧?!北娙藵u次離開,自有韓琦與島上知客引了張大通他們往住處。李巖見李湛神色不對,與眾人打個招呼,故意留了一會,待眾人都出了大殿,才上前低聲道:“怎么,傷還沒好?”說著為他渡入真氣。過了一會,李湛臉色才好了一點,薛寒山過來接過。李湛只是讓他先去取劍,說有薛前輩在,不必擔心,李巖這才去了。

  嚴燭卻在殿外等著他,引他沿殿后出去,李巖只道要帶他去兵器庫房之類的地方,誰知轉來轉去,卻到了一個藏書樓模樣的地方,在院外喊了聲:“盧先生在么?”原來是盧先生的居處。

  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嚴大師來取劍么?進來吧?!眹罓T這才帶著李巖進去,見到一個四十余歲的書生坐在房中讀書,李巖看了看,好像是一本《連山》,聽也沒有聽過。盧先生見了李巖,不由一愣。嚴燭顯然對盧先生甚是尊敬,忙將原委說了一遍。盧先生搖了搖頭,李巖不知他是何意,只是拱手施了一禮,道:“末學后進李巖,見過盧先生?!碧痤^來,卻見盧先生仍是直直看著他,還道是在船上日久,有礙觀瞻。

  盧先生忽道:“請將手伸與我一觀?!崩顜r將左手遞給他,盧先生仔細端詳,似是在看手相,完了又讓他換右手,之后又換左手,好像有什么不確定,如此反復了幾次。最后道:“請將生辰八字報來一聽。”李巖卻道自己生于亂世,不知生辰八字。盧先生又是搖了搖頭,讓他先出去等候,李巖也不氣惱,施了一禮,這才出去。

  盧先生從柜中取出兩把劍來,思慮一下,在劍柄上小心刻了銘文,才交給嚴燭,已過了甚久。待嚴燭出去,才喃喃說道:“難道我看錯了么,居然跟太子是同命之相。九五之分向不輕見,這可如何得了?”在案上俯首疾書“紫微坐命,分屬九五……”,面相手相符合,終究是缺了生辰八字,沒能落下筆去。盧先生思慮良久,將寫了字的紙張丟入炭爐,眼見著紙張漸漸變黃,忽地升起火苗,之后化為灰燼,呆坐半晌,又拿起《連山》看了起來。

  嚴燭到了書樓之外,卻見李巖在與一個小女孩說話,正是來時攔道的霞兒。霞兒眼眶紅紅的,想是哭過了,李巖正自安慰她。嚴燭走了過去,小女孩仍是很有禮貌施了一禮,喊了聲“嚴爺爺”。嚴燭和藹地拍了拍她的頭,問道:“怎么了,你娘又罰你了?”他知道霞兒性格要強之極,若是在外受了委屈,便是死也不會哭的。

  霞兒紅著眼圈道:“娘說我胡亂收別人的禮,便罰了我。”嚴燭拉住她手,看著打得通紅的手心,氣不打一處來,胡子都吹起來了,怒道:“李九娘太也過分,說不得我要倚老賣老教訓她一番?!睂㈦p劍交給李巖,道:“公子且自便,今日的閑事我還非要管上一管?!崩顜r也笑道:“今日事由我而起,豈能置身事外,同去便是。”嚴燭笑道:“小小年紀,行事深得我心!”李巖也笑道:“前輩也一樣?!?p>  嚴燭也不顧霞兒掙扎,拉著她沿著巷陌便行,到了城角一所小小房子。李巖趁嚴燭敲門之機,打量了一下,房子大概只有兩間,都是島上黑石壘成,門外一個小小灶臺,搭了個棚子,應該算是廚房了,收拾得甚是干凈。

  門開了,李九娘見是嚴燭,趕緊行禮,又對李巖行了一禮,說是謝過當年于九音的救命之恩,這才將他們引進屋內(nèi)。屋中倒也齊整,中間一張小小桌子,上面放著縫補了一半的衣物。嚴燭本來很是惱怒,見狀嘆了口氣,道:“九娘,你這是何必呢。這些衣物自有御府令安排人去處理,你帶著霞兒好好過自己的便是了?!本拍飬s笑道:“咱們母女撿來的性命,多靠島上接濟才活到現(xiàn)在。近來島上又戒嚴了,想來戰(zhàn)事又起,能做一點算一點吧。只是搭把手,又不算什么?!?p>  嚴燭嘆口氣,還未開口,李巖便道:“李娘子,籃中銀兩是我日間偷偷放進去的,霞兒是不知曉的,還望你不要怪她。”李九娘道:“原來是我錯怪了她,還請公子收回。”李巖搖了搖頭,道:“銀兩于我是身外之物,我拿來行善乃是為自己積德,并無施舍之意。你雖無妨,霞兒正值長身體之際,你得了銀兩一則可解困厄,又成全我積善之行,一舉兩得,又何必推辭?!?p>  李九娘道:“非是我不愿領受旁人接濟。我倒也罷了,她的路卻還是很長,若是過度依靠旁人,這亂世中朝不保夕,將來若有事端,又將如何營生?!崩顜r看著霞兒小小年紀卻似滿是風霜的小臉,想著自己便是這般大的時候,也天天跟著周青冥廝混玩耍,而她卻要承負家庭之重,心中一痛,說道:“我與這孩子很是投緣,只是李巖無才無德,娘子若是不棄,我愿收她做我的弟子,不知娘子意下如何?!?p>  李九娘一愣,驚喜交集,忙道:“公子是于神仙的弟子,能得拜這般名師,是她千百年修來的福分?!闭f著示意霞兒跪倒拜師。霞兒不知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喜悅,呆呆愣愣跪倒,想著其他人拜師的樣子,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口中道:“弟子楊霞,拜見師父?!崩顜r拉她起來,替她揉了揉通紅的額頭,對李九娘說道:“娘子放心,李巖必不負所托?!庇謱钕嫉溃骸皫煾干頍o長物,來日尋得好禮再給你?!睏钕紡奈聪脒^此生還會有一個如父親一般的男子依靠,放聲大哭,李九娘也在旁垂淚不已。

負雨

雖然苦逼的人昨日還在默默碼字,但是想到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周二兼正月十八兼二月十四號,感覺也沒啥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