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兔兒仙23
赫清明給袁小小擦干凈了污泥,雪白的皮毛漸漸露了出來,赫清明詫異:“原來是只兔子?”
他還以為是只什么品種怪異的大耗子。
袁小小安分地趴在他手臂里,鼻端嗅著男人身上好聞的青草香,被那只手打理得太過舒服,差點睡過去。
她渾身沒骨頭似地靠著男人,小尾巴一顫一顫,半瞇著眼無意識地輕輕磨牙,看起來分外可愛。
赫清明沒認(rèn)出這是南府的兔子,饒是他也不可能會想到一只兔子居然擅自跑了這么遠(yuǎn),他輕輕搔著袁小小毛茸茸的腦袋,自言自語:“要是沒人養(yǎng)你了,我養(yǎng)你怎么樣?”
袁小小有些詫異,抬頭看了赫清明一眼,赫清明還覺得挺有意思:“你聽得懂我的意思?”
袁小小又面癱臉把臉轉(zhuǎn)開了,努力營造一種——我只是恰好抬頭,并不是聽懂了你的話,不要誤會的氣勢。
赫清明倒覺得這小東西有趣得很,跟普通的小動物不同,她居然不怕自己。
赫清明將她放在自己肩上,旁邊的樹上、院墻上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敢靠近過來的傻鳥們,嘰嘰喳喳道:“騙子!你這個騙子!”
袁小小抖了抖耳朵,無奈道:“你們?nèi)ツ细细业玫絾??那里會有果子給你們的?!?p> 傻鳥不愧是傻鳥,一根筋,直腸子,聞聽此言又輕而易舉地信了,如同仗義幫忙一樣,并不會追問前因后果,也不需要對方拿出憑據(jù),趕忙撲棱翅膀飛走了。
袁小小心里總覺得有些復(fù)雜: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早就岌岌可危,變成了動物,反而不需要找理由找借口,更不用揣摩對方心意,環(huán)境單純得讓她有點不適應(yīng)了。
為了傻鳥們毫無緣由的信賴,袁小小準(zhǔn)備趕緊回南府去,讓南十郎給它們準(zhǔn)備上好的漿果,權(quán)當(dāng)是“線人”報酬。
若是能與這些上天入地,不會引起人懷疑的鳥兒們打好交道,建立長期合作關(guān)系,無異于建造了大型的“活動性天網(wǎng)”,對查案來說要快捷方便得多了。
打定主意,袁小小從赫清明肩膀上一躍而下。
赫清明嚇了一跳,差點踩到她,袁小小道:“抱歉啦帥哥,雖然我很喜歡你,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得去辦正經(jīng)事啦!”
她嘴里吧唧吧唧,赫清明自然是聽不懂的,還沒來得及彎腰抱她,她已經(jīng)飛快地沿著墻角朝大門外跑去了。
另一頭,臨月樓斜對面的小茶館里,說書人正將含笑的案子說到關(guān)鍵部分,拿折扇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整個茶館鴉雀無聲,被說書人故意拖長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壓抑。
說書人壓低了嗓子,神神秘秘道:“人都說,月黑風(fēng)高,殺人正好……那花容月貌的姑娘一抬頭,月光下站著一個黑衣男子,身上背著把銀色長劍——”
“你怎么知道是銀色的啊?”有小孩子尖著聲音問。
孩子家人拉了他一把,被驟然打斷了氣氛,四周有喝茶的客人不滿地朝他們看去。
那大人連忙道歉,又將孩子拖到身后,那孩子扁著嘴——狹窄的茶館里因為這幾日來聽書湊熱鬧的客人太多,生意是前所未有的好,人擠人在大冬天里也悶出了一身的汗。那孩子朝后一退,背就撞在了鄰座人的腿上,那人還伸手在他后腦勺上擋了一下,避免他磕在桌腿上。
那孩子下意識仰頭,就見一個穿著粗布衫,戴著斗笠的男人正低頭與他眼對眼。
孩子張了張嘴,露出一個傻兮兮的表情:男人很好看,細(xì)長鳳目,眼尾微微吊著,高鼻薄唇,面容俊美異常,但不知為何感覺他臉臟兮兮的,似抹了泥漿,將那份一閃而逝的光華氣勢遮掩得分文不剩。
男人只與孩子對視了一眼,就漠然地轉(zhuǎn)開了頭,冰冷的態(tài)度令因他的容貌而分外有好感的孩子登時怕了起來,又躲回了父母的庇護(hù)下,偷偷摸摸拿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窺探。
男人并不在意,看起來似在津津有味聽說書,目光卻一直看著對面的臨月樓。
他是誰?自然是那從暗道跑出來找兔子的南十郎,堂堂南臨公了。
暗道是以防萬一很早以前就修建好的,除了他沒人知道,暗道內(nèi)有四個通道,通向京城四個不同方向,內(nèi)里藏有水源和干糧,少許的錢和換洗衣物,可以隨時改裝逃跑,也可以用來做暫時的藏身之所。
主屋院子現(xiàn)下被護(hù)衛(wèi)著,貼身侍女阿紅阿綠等人不受召不會入內(nèi),因忠管家有言令他閉門思過,同時也是休養(yǎng)身體,不會有外人前來——他一個人偷偷離開,根本是神不知鬼不覺,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他的去向。
他在暗道內(nèi)換好衣服就從最靠近臨月樓的一個出口出來,在臉上抹了些泥水遮住原本膚色,再掛上魚簍,戴上斗笠,看起來就像進(jìn)城賣魚的漁夫,并不會引人注意。
河畔前是富麗堂皇的各色酒樓、青樓,河面上是艷色的各式畫舫,歌舞升平,仿佛天下安樂,隔著一條小街,卻似硬生生被從繡花枕頭下扯出來的稻草,撕開了偽裝的面容,破舊的小茶館,寥寥幾人的當(dāng)街鋪子,再往后便是人來人往,什么人都會有的集市。
此地正是整個京城最魚龍混雜之地,所謂藏木于林,便是如此。
臨月樓周圍都有廷尉司的人,因為命案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閉門謝客多日,趁此機(jī)會周邊的青樓搶起了客人,將臨月樓老板氣得是干瞪眼。
南十郎在茶館里觀察許久,都未見有什么兔子出現(xiàn),眉頭不自覺皺起,只覺那“兔兒仙”真會給自己找麻煩,正想著,就見一輛驢車在茶館前面停了下來,車上的二人竟是有些眼熟。
“哥,”錢勇道,“我想去那頭的首飾店給嫂子買點……”
“買什么!”錢城不滿,“好不容易換點錢還給那婆娘買首飾?首飾能吃嗎?能過日子嗎?”
“可是哥,”錢勇皺眉,“嫂子一個人在家?guī)Ш⒆?,還幫咱們看著老娘,一個人不容易,既然要回家,總得……”
“沒錢!”錢城擺手示意兄弟不必再說,“既是嫁了我錢家,便是我錢家的人了,照顧孩子和長輩豈非她該做的?”
錢城覺得今日自家兄弟比往日啰嗦許多,似乎沿路都在找事,心里隱約覺得不對勁,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下意識想盡早趕回南府收拾東西離開。
南十郎坐在人群里,并未被那二人注意到,正覺得那二人鬼鬼祟祟似有不對,就見驢車后頭放著的一只壇子里立起一只雪白的耳朵來。
南十郎:“……”
M莫聞
新的一周~求票求評求打賞各種求~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