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思巧抬起小臉看了看郁文睿,滿不在意的輕哼了一聲。便伸手將趴在她身邊的小狐貍抱過來放在腿上,不輕不重的撫摸著它光滑的皮毛。
郁文睿被她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所激,想起她先前對太子殷情獻(xiàn)媚的面孔,滿腔怒火正欲發(fā)作。不料一直冷眼旁觀的莊夢蝶卻替他出了聲:
“潘思巧,三王爺可問你話呢?有你這樣不知禮數(shù)的下人嗎?你擺這架子給誰看呢?別等會兒進(jìn)了將軍府,厲將軍和夫人還怪咱王爺沒管教好下人?!?p> 潘思巧本來就對莫名其妙成為將軍義女的事很不甘心,她自認(rèn)為與兩位王爺,尤其是郁文睿,交情不錯。可在這件事情上,兩位王爺都沒有事先與她商量過。
他們背著她私自將她出賣給厲將軍做義女,看起來好像給她找了個好歸宿似的,但實際上還不是想以此來討好厲將軍,替他們在朝中拉攏勢力罷了。
如果她身為平民且出生在這個朝代,對于皇上和王爺?shù)倪@個決定,她或許會覺得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但她好歹是一個接受新式教育的現(xiàn)代人,她由衷的鄙視這種人權(quán)交易。
眼下見莊夢蝶用此事冷嘲熱諷她,令她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氣又蹭的竄了上來,她惱怒的瞪著莊夢蝶,冷聲道:
“關(guān)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去將軍府,我懂不懂規(guī)矩都不用你過問。就算是我不懂規(guī)矩,將軍府里要打要罰,也落不到你頭上來。要你在這兒咸吃蘿卜淡操心?”
她不屑的瞥了莊夢蝶一眼,又道:“本以為你們外國人應(yīng)是落落大方,不拘小節(jié)的。沒想到跟中原一般小門小戶里的丫鬟婆子一樣嘰嘰歪歪,多管閑事?!?p> “你……”莊夢蝶自幼被奉為摘星閣圣女,因其與眾不同的容貌與精妙絕倫的才藝,歷來都是被世人眾星捧月般呵護(hù)著。何曾受過別人挖苦諷刺,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什么你?”潘思巧沖她得意的一笑,故作一臉認(rèn)真的說道,“你有這關(guān)心我在將軍府如何的閑工夫,不如好好在王爺面前表現(xiàn),萬一被封個王妃也好稱了你的心意呀?!?p> 她自打上了這馬車后,就見莊夢蝶的眼光自始自終都圍著郁文睿打轉(zhuǎn),那毫不避諱般直勾勾的注視,讓她這個旁觀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要說莊夢蝶對郁文睿沒有那種心思,打死她也不信!不過老實說,郁文睿這家伙外表的確不錯,就是那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性格實在是太可惡了!
潘思巧腦中思緒萬千,心中暗自腹誹。卻不知郁文睿聽了她與莊夢蝶斗嘴的那番話,又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郁文睿只當(dāng)她是嫉妒莊夢蝶對自己獻(xiàn)殷勤,才對莊夢蝶言辭不善,冷言冷語。
他不禁心情舒暢起來,也不再計較她與太子的事,只和顏悅色的對她說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王叫淺浪去這附近找個大夫過來?”
潘思巧摸不準(zhǔn)他到底是何居心,一會兒對她聲色俱厲,一會兒又對她親切可掬。
剛才她對莊夢蝶發(fā)火其實也是想發(fā)給郁文???,本以為莊夢蝶和郁文睿至少會跟她頂兩句,她也好借機(jī)發(fā)泄。卻沒想到現(xiàn)在這兩人一個默不作聲,一個還對她噓寒問暖。
潘思巧頓時覺得她奮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得苦著臉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垂頭喪氣的說道:“我這會兒又舒服了,王爺不用擔(dān)心,還是快些回百花樓吧?!?p> 郁文睿聞言,便欣然坐回馬車上座,命淺浪重新驅(qū)車前行,又從身前的矮桌上拿起一本冊子看了起來。
潘思巧與莊夢蝶互相不爽的對視了幾眼后,便轉(zhuǎn)過頭去拉起車簾,將小臂撫在車窗上枕著下巴,任由那晨間輕柔的微風(fēng)拂上她的面頰。
一路再無話語。
……
馬車悠悠行至百花樓前,潘思巧大老遠(yuǎn)便在車窗前看見郁文運和鳳姑等一群人在樓門前候著。待車停穩(wěn)了,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小丫頭碧玉也在那人群之中。
她入宮好些天了,確實有點想念鳳姑和碧玉。隨即面露喜色,一手挎上攜帶的行李包,一手抱起呆萌的小狐貍,掀開車簾便迫切的跳下了馬車。
潘思巧一站定身子,便興奮的朝鳳姑招呼道:“鳳姑,我回來啦!”
不料鳳姑只是不冷不熱的對她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向她身后緩步下車的郁文睿和莊夢蝶行禮道:“鳳姑拜見三爺,圣女?!?p> 郁文睿和莊夢蝶不著痕跡的與她回了禮,便見郁文運也笑著迎上前來客氣道:“三弟,夢蝶,辛苦了。我已在瓊?cè)A廳備好早膳,你我三人正好敘舊?!?p> “敘舊”二字卻是對著莊夢蝶說的。
潘思巧被眾人晾在一旁,只覺好不尷尬。她起初還以為郁文運和鳳姑搞這么大的排場,是歡迎她回百花樓的,卻沒想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再看看郁文運對莊夢蝶目不轉(zhuǎn)睛的在意神色,以及莊夢蝶那春風(fēng)滿面的得志模樣,儼然一副得寵的百花樓女主人姿態(tài)。郁文運對莊夢蝶,莊夢蝶對郁文?!腥ぁ?p> 潘思巧饒有興趣的看著郁文運,郁文睿,莊夢蝶三人朝瓊?cè)A廳走去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便偷偷的拉了碧玉,溜回百花樓后院的住處去了。
……
瓊?cè)A廳內(nèi),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幾份精美可口的早點小食和清粥豆?jié){。
郁文睿之前在馬車上食用過一些糕點,此時并不覺得饑餓,便盛了一碗豆?jié){慢慢攪拌著,待涼后再喝。
莊夢蝶見郁文睿面無表情,許是因為她剛才在馬車上與潘思巧起了爭執(zhí)。
雖然潘思巧與她不對盤,但好歹對方也算是將軍府的小姐了,而郁文運和郁文睿日后又需要厲將軍的幫助。早知道郁文睿會因此不滿,她肯定不會去招惹潘思巧。
郁文運看出莊夢蝶有些心不在焉。思索片刻,便柔聲問道:“夢蝶,昨日父皇壽宴散后,他與你說了些什么?”
莊夢蝶回過神來,心虛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才緩緩道:“皇上就問過我一些岐黃要術(shù)的道理,然后又問我會不會摘星閣奇門之術(shù)……還讓我替他布卦理命?!?p> 郁文睿聽她如此說來,不由得心下一凜。看來郁承景真如太后所言,一國之君荒廢朝政,癡迷玄學(xué)。倘若就此放任下去,只怕這東綏的未來,要由皇后一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