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紅塵煉心客的傳說,張司長還是年輕之時在京城之中偶然聽人談起。那時他老師還沒失勢,他在京城混的還不錯。
當(dāng)時聽別人談起,他都沒有相信,不過是當(dāng)成笑談。這么多年過去,他也早將這事忘記。只是今日,當(dāng)云夫子在他面前咬舌自盡,眼看就要死去之時卻忽地完全恢復(fù)過來,又獲得那么大的力量,再加上云夫子口中說著什么“原來如此”。這一切與他當(dāng)初聽到的傳說太過相似,所以過去的記憶一下子就全部涌現(xiàn)。
紅塵煉心客,據(jù)說乃是仙門中人修煉遇到瓶頸,自封記憶與修為,來俗世之中歷練,從而獲得突破瓶頸的契機。仙門,離他們太過遙遠(yuǎn),畢竟,他們南山國不過又小又貧瘠的一個國度。不過,時不時也有人見到如是一般的場景,于是紅塵煉心客的傳說就流傳了下來。
對方既然是紅塵煉心客,張司長哪還敢再起什么心思。對方不找他麻煩就算好的了。
只能放任對方離開。
張司長倒也不是很怕對方的報復(fù),因為從他聽到的傳說之中,這種紅塵煉心客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梢哉f一個天一個地。就好比你不會找地上一個螞蟻的麻煩,他覺得眼前這個覺醒的紅塵煉心客也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也許,這就是一個小插曲。既然覺醒,紅塵煉心客也該回歸他本來的宗門去了。
張司長遣散眾人,慢慢朝自己屋子走去,一邊平復(fù)著心神,暗自對自己說,“鎮(zhèn)定,鎮(zhèn)定,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什么可擔(dān)憂的?!?p> 到了屋子,關(guān)上門,坐下,他卻覺得有些不對。好像有人在盯著他。
“我這真是疑心疑鬼了?!睆埶鹃L對自己說道,紅塵煉心客,這種層次的人會跟自己一般見識嗎?也太過看重自己了,人家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不定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離開南山國了呢。
“說罷,你把李正關(guān)到了哪里?”
輕輕的一句話響起,在張司長耳中卻好似驚雷一般。
“呃?”看到前方的虛空中,一個身影漸漸凝視,張司長只覺身體一軟,就癱倒在地。
在外人面前,他威風(fēng)無比,甚至連城主大人都不放在眼中??墒?,他知道在仙人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他想的不錯,紅塵煉心客這種層次的人,本來是不會跟他計較的。不過他忘了重要的一點,紅塵煉心客,紅塵之中煉心,是非??粗匾蚬?。在歸去之前,必要先將因果完結(jié)掉。
好巧不巧,他正好也在這因果之中。
紅塵煉心客要跟他為難,恐怕他連活路都沒,哪能不害怕?
“上仙饒命!上仙……”張司長知道,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話語能否令對方滿意了。當(dāng)下再不敢猶豫,將李正忽生巨力,強力闖出之事一一講出。
“嗯?”對面的紅塵煉心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既然你如此說,我信你!不過你應(yīng)該知道,如果你欺騙我,我就有了殺死你的理由?!?p> “不敢,不敢,豈敢欺騙上仙?!睆埶鹃L癱倒在地,也不敢起身,顫巍巍說道。
眼前的虛影再次虛化,看來這紅塵煉心客要離去了,這關(guān)算是過去了,張司長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還沒出完,就又被憋了回去。
因為,眼前那虛化到快要消失的虛影再次凝實,又對他道:“你應(yīng)該不會去找李府的麻煩吧?”
“不會,不會,李府又沒有什么事,我去找他們麻煩干嘛?再說,李正在我這不見了,他們不來找我麻煩就算不錯了,我怎敢去找他們麻煩?”張司長眼神閃爍著說道。
本來,這是他安排的一個后手。若能追回李正,那是再好不過。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向李家發(fā)難了。李家若問,李正好好的送到奇案司,怎么沒了。他就弄一頭野獸過來,說李正變成了野獸。
既然兒子都變成了野獸,那說明血脈之中的獸性較重,借此將李家之人收押。不怕李正不上鉤。
不過現(xiàn)在嗎,這計劃至只能胎死腹中了。
“哎呀不好!”張司長忽地大驚,白天之時,他已將人派出,在前路堵截李正。若是不小心傷了李正性命,那自己可是大事不妙。
不過此時他也不敢說,只在心中算計,等這紅塵煉心客一走,就想辦法把人招回來。
至于老師那里怎么交代,那就只有另想他法了。
“算你識相!”輕飄飄丟下一句話,空中那虛影再次變淡。
直到徹底消失,又等了片刻也沒有再次出現(xiàn),張司長這才敢大口出了幾口氣。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現(xiàn)下好不容易盼到對方離開,他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
大半夜的,云夫子從奇案司離開,又朝李府的方向奔去。李正被抓進(jìn)奇案司,跟他有關(guān),所以他要了結(jié)這段因果。李家說不定還在擔(dān)驚受怕,他要去給他們通報一下,好讓他們安心。
至于大半夜的,也顧不得了,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定要抓緊時間。
半個時辰之后,云夫子從李府出來,也不歇息,又朝城外奔去。
張司長沒說,不過他也猜了出來,前面肯定有人在等著李正。就算沒有這些人,前路也并不好走。要知道,對南山國之人來說,要出一趟門可不容易。
城中,有軍隊把守,野獸不敢近前。外面,可都是野獸的世界。只有官道上有著官軍把守,可是李正從奇案司逃出,說不定不敢走官道呢。
李正出逃,這也算是因自己而起,所以,他同樣不能不管。等李正安全了,他就可以去找他的老伙計了。等了了那段因果,他就可以重回宗門了。
雖然還有些小因果,不過都妨礙不大,可以以后有時間再說。
……
云夫子所想不錯,李正這一路果真不好走。還有一點云夫子沒想到,那就是李正倉惶奔出,根本沒有時間取路引。而在官道之上,沒多遠(yuǎn)就有崗哨,查看路引。
所以,他是不敢走官道的。
雖然他現(xiàn)在生有巨力,官道上那些人未必能擋得住他。不過,這巨力乃是腦中老者弄出來的,也不知何時會消失。所以,保險起見,還是不走官道的好。
雖說不走官道,卻也不敢離官道太遠(yuǎn)。離官道近的地方,只有一些懵懵懂懂的小獸,那些厲害的野獸大多有了一點智慧,已經(jīng)懂得躲避危險。
路上遇到十多只野獸,全都被他輕松解決,順便還抓了一只不自量力的紅眼兔子填了肚子。
從黑跑到白,又從白跑到黑,李正始終不敢松懈。奇案司,不只是奇案司那么簡單,它是朝廷機構(gòu),它還可以借助其他力量。李正生怕被人捉住,只能一刻不敢停歇的往前奔。
也不知道方向,反正順著官道往前跑就是了。想必跑的越遠(yuǎn)就越安全。
眼看月到中天,李正肚子又開始叫起來。李正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雖然這一路都沒碰到過人,不過他總是下意識的這樣打量一番。果然還是什么都沒有,李正心想,自己跑了這么遠(yuǎn),他們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追過來吧。
要知道,在腦中老者的加持之下,他的奔跑速度就算比講武堂那些夫子都要快好幾倍,想要追上自己也沒那么容易的。
既然如此,先弄點吃的吧。想弄東西,太簡單了。他晃悠悠的往官道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以身誘敵,果然,沒多大功夫,就有一只瘦小的土狗朝他這邊奔來。
看那瘦小的樣子,這條狗應(yīng)該很長時間沒吃到東西了,李正搖擺著身子,好像羸弱站不穩(wěn)的樣子,只等那土狗過來,就一巴掌拍死。
“唔!”那土狗奔到他前面,看他巴掌抬起,好像意識到危險,一聲凄厲的叫聲,慌忙朝旁邊一躲,然后順勢遠(yuǎn)遁。
“倒是機靈!”李正暗笑,憑他的速度,要追,肯定可以輕易追上,不過他卻是沒動。
因為土狗剛才那聲凄厲的叫聲,讓他都感到悲涼,他竟起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罷了,這么瘦,估計也沒什么肉,還是再等下一個獵物吧。”
李正在山林間晃蕩著,忽地,一絲若明若滅的光芒出現(xiàn),李正不由心底一涼。
“蛇!”
其他野獸,有點子力氣,他是不怕的??墒巧哌@東西,如果有毒,那他可就慘了。他可不知道腦中老者能不能讓他免疫蛇毒。
說時遲那時快,那蛇發(fā)現(xiàn)獵物,速度立馬變快,幾乎一瞬間就已來到跟前,蛇頭一伸,一陣腥氣撲面而來。
“這么重的腥氣,恐怕毒氣不低?!崩钫桓易屗拷砬埃瑩]舞著雙臂,在身周形成了一陣旋風(fēng),那蛇剛要靠近,就被旋風(fēng)吹到一邊。李正逮到機會,一腿朝蛇身上一踢。
那蛇被旋風(fēng)吹昏了頭,沒能及時躲避,正好被踢中,一聲悲鳴,哧溜溜又跑了。
看那蛇逃跑,李正也是心頭一松,這東西就算打死了,他都未必敢吃,跑了那是正好。
他也不敢再多呆,又朝官道的方向走了一段。畢竟是第一次出門,外面有什么危險他一概不知,所以還是保險點為好。
靠近官道,野獸就少了,又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終于誘惑到一頭野兔。李正也沒什么烹飪的技術(shù),只能靠著腦中老者幫忙,生出一堆火,就這么烤著吃。
烤了半晌,終于烤熟,李正正要大嚼一番,忽地旁邊一暗,一個人影閃了過來。
“小兄弟,一個人吃東西多無趣,在下有酒,小兄弟有肉,可否交換著共享一下?”
來者看面目很年輕,不過下巴留著胡須,就顯得老成了一點,應(yīng)該三十歲左右吧,說話很是斯文,讓李正不經(jīng)意間就起了好感。
不過,畢竟是陌生人,李正可不敢喝他的酒。只是撕下幾塊兔子肉給那人,那人也不以為意,一邊吃一邊喝,好不痛快!
兩人聊了一會,漸漸熟絡(luò)起來,那人這才如實以告:“說實話,小兄弟,我可是跟了你一路,小兄弟速度這么快,我可追的好苦!”
“跟了我一路?”李正馬上警惕起來,畢竟他從奇案司逃出來,就是不想再讓人抓回去。不過隨即又釋然,這人如果對自己有什么意圖,沒有理由告訴自己實話啊。
“不知老哥追著小弟所為何事?”李正問。
“那我就不打啞謎了,”那人正色道,“小兄弟,可也是假物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