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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探險家

第四十章 崖底

雪國探險家 克瑞斯鄒 2709 2017-03-24 08:00:00

  摔到底時一個顛簸,屁股重重砸在地上,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零星的雪絮飄于頭頂,眼皮像被灌了鉛似的,漸漸地,我昏睡了過去。

  在夢里,我回憶起那天,自己和老爸在江南煙雨樓里喝茶,突然悶雷作響,傾盆大雨如期而至。我和老爸對視,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慶幸沒淋雨的喜悅。

  笑罷,老爸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兒子啊,你知道嗎?下雨的時候呢,盡量別讓自己淋到雨,可一旦淋到雨了呢,也不要跑,既然都淋濕了,倒不如盡情的享受這場雨吧?!?p>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老爸這句話的意思,老爸則哈哈大笑,捏著我的臉,接著說:“你這小鬼頭……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的了,嘿嘿?!?p>  我對老爸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后一邊玩著桌上的茶具,一邊說道:“老爸,那個林叔叔怎么還不來啊?我想要尿尿。”

  “尿尿?”老爸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手表,“都這個點了……他一向都不遲到的啊,怎么這次就……奇怪。”

  “哎呀,老爸!我要尿尿了啦!”我說,“快憋不住了……”

  “好啦,好啦,帶你去尿尿啦!真是的……”說完,老爸無奈地牽著我去洗手間。

  回來后,只見桌上多了一封信,老爸趕緊拆開來一看,上面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爸當時的神色不是特別好,看完信的內容后就叫我去和隔壁家的小孩玩兒,然后他一個人撐著油紙傘消失在濛濛煙雨中。

  ……

  我醒來后,發(fā)現自己蜷縮在一個睡袋里,面前生起了明火,照得整個崖底特別敞亮。我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火光越來越小,快要熄滅了那樣。我試著活動身子,肩胛部位再一次傳來發(fā)燙似的疼痛,弄得我一時汗流浹背,差點休克過去。

  “猿人怪八成不會追到這里?!边@時,一個身影背著火光,抱著一堆干柴出現在我的視網膜里。我定睛一看,原來是耳罩佬。他將干柴扔進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里,掏出打火機引燃后,火勢越來越猛,感覺身子暖和了很多。

  他雙腿交叉坐了下來,把背包扔給我,然后盯著面前的火光一動也不動。我無語,忍著疼痛起身,將背包靠在崖壁上,搓了搓手,朝柴火伸去取暖。這里畢竟是海拔幾千米的高地啊,天氣又冷,空氣又稀薄,一件毛衣外加沖鋒衣根本抵御不了嚴寒的侵襲,凍得我牙床打架,手腳發(fā)麻。

  耳罩佬看上去倒沒什么,身上只穿著單薄如履的沖鋒衣褲,耳朵也沒有被凍紅,沒想到這家伙的御寒能力竟如此之強,不愧是橫跨了整個西伯利亞和藏北地區(qū)的探險家??!哪像我,一到冬天或來到冰天雪地的時候耳朵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紅彤彤的。他的臉,有些許胡渣,不過看上去還是挺精氣神的,像剛成年的小毛孩那樣,活力十足,要不是成天板著個臉和操著機器人口音的話,肯定能招很多女孩喜歡。我盯著他看了許久,他突然猛地朝我這邊瞪了一眼,臥槽!那鋒利無比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我那樣,激得我后背全是汗,心想還真不能與他對視??!

  “你的傷應該沒什么大礙?!彼蝗婚_口道。

  我則支支吾吾:“哦?是嗎?那就好?!?p>  他望了望我,竟嘆了口氣,道:“別想些有的沒的。”

  什么叫“別想些有的沒的”???要不是你的眼神那么地犀利……算了,說出來應該會百口莫辯吧,還是不去在意的好。于是我只回了一個字給他,語氣十分平和:“哦。”

  孤獨的人與孤獨的人,他們也只會用孤獨的方式來交流,譬如在室內一待就是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但彼此都很明白,對方是孤獨的,和自己是同一類人。我和耳罩佬都是孤獨的人,所以我們的交流方式就是各自沉默。

  可沉默了一會兒,我竟下意識地鉆進睡袋里又睡了一覺,待我再一次醒來,已是黎明時分。我抬頭一看,發(fā)現耳罩佬還坐在火堆旁,死死地盯著正在跳躍飛舞的火光,我見火勢這么猛,想必又加了不少的柴火吧?這家伙還真是閑得胃疼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去加柴火……等等!難不成他怕黑?

  “醒來了?”他雖對我說,但視線沒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依舊死死地盯著火堆,這不免讓我心生厭惡之意。

  “嗯?!蔽译S便敷衍了一下他,然后起身,坐在火堆旁,和他一起烤火取暖。

  他撿起一根木棒,撩了撩火堆,說道:“快天亮了。”

  “哦?!蔽覒溃南氤聊氯ヒ膊皇寝k法啊,再怎么孤獨的人也不會一句話都不愿意和別人交流,這樣下去的話整得我都快抑郁了,于是乎,我挑起一個話題,叫他給我講講,那些年他走南闖北的英勇事跡。

  他不吭聲,依舊在面無表情地撩火堆,撩著撩著,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湊近他,想聽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什么東西,剛一湊上去,他就一把舉起木棒,指著我,眼神里透露些許殺氣。木棒發(fā)燙的那端距離我的鼻子僅不到一丈,嘶嘶的聲響不斷傳入我的耳膜,不禁令我頭皮發(fā)麻。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耳罩佬?對任何人都懷以敵意?

  他見我神情恍惚,竟揚起了嘴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接著撩火堆去了。

  我也松了口氣,心想:呼,看來以后不能隨便問他的過去啊。

  正當我對他抱以歉意之際,他突然嘀咕道:“PYNCLR——”后面的我沒聽清,大概說的是一種很偏的語種,我一聽,心隨即咯噔了好幾下。

  “你怎么會……知道?”我說,“難道那些訊息是你發(fā)的?”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進擊雪蓮峰的前一個月,我登陸SNS時收到一張圖片訊息,而寄件人是一位名叫“DK”的陌生人士。他之前提到的“DKA”,或許和“DK”有一定的關聯,這次他還說了“PYNCLR”這幾個字母,按照英文來發(fā)音的,絕對是某個代號或某個東西的縮寫名!說到這些,我竟想起鵬哥……他拿走我爸的膠卷底片和筆記消失了整整五個月!他到底帶著那些東西去哪兒了?

  “我叫你別想些有的沒的,你沒聽懂?”耳罩佬的一句話把我從冥思之中拉回到現實,我緩過神來,只見他用木棒指著我的鼻子,要是我稍微往前傾一點,估計整個頭顱都會被他的木棒洞穿。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別拿這么惡心的東西指著我好不好?”

  “惡心?”他還真像一個機器人啊,遇到無法理解的詞匯時就把頭一歪,眉頭一皺,看上去愚蠢至極,不過他和機器人唯一不同的是眼神。

  “我的意思是這根木棒很骯臟,不要用它來指著我,可以嗎?”我簡直想殺了這個機器人??!什么大神,什么朋友,統(tǒng)統(tǒng)去死吧!

  他領會了一下,一聲不吭的繼續(xù)撩火堆。我看了他的反應后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都給挖下來!相信我,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想要殺人的念頭。

  “對不起?!边^了一會兒,他說。

  我愣了會兒,沒想到他這家伙居然會和別人說對不起啊,我還以為他也就只有在人工輸入法上才會說這三個字呢!緊接著,他又說:“我對這個世界,不太熟悉?!?p>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真的是機器人?我頓時汗流浹背,頭皮發(fā)麻到不行,口干舌燥。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他說:“大哥,你開玩笑——”

  說到這里,崖壁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乍一聽,還以為是猿人怪追上來了呢!可轉念一想,猿人怪的腳步聲應該比這個要重很多啊,難不成這個聲響是——

  這時耳罩佬站了起來,將木棒扔在一旁,并朝我擺了擺手,說:“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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