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罩佬就沿著崖壁一路快步走到聲源那邊,動作行云流水,沒想到他還真敢果斷。
我無奈,只好拿起背包,跟在他后邊。身后的火光越來越暗,只見前方突然明亮起來,我下意識退了一步,原來是他點燃了一根火把,那根火把就是之前用來撩火堆的木棒,在端部涂滿易燃油,就變成了火把。
“跟上。”他說完后,我琢磨老半天才聽懂,他娘的機(jī)器人的口吻就算了,還說得那么小聲,蚊子煽動翅膀的聲音都比這要大好幾倍!
我整理了思緒,跟著他一步一個腳印地往深處走去。我邊走邊觀察四周,崖壁上長滿了一種深綠色的藤蔓,上面有形狀各異的斑紋和痘大的凸起物,我以前貌似在書上看到過,好像只在美國的阿拉斯加州和亞馬孫平原才有這種藤蔓。隨著前方的火把不停地移動,感覺那些藤蔓也在跟著移動,我知道那只是錯覺,要不然早就嚇得肝顫欲裂了。
等等!崖壁上怎么會有藤蔓這種東西?一路上我都在摸索著崖壁前進(jìn),崖壁上潮濕無比,而且還特別光滑,沒有凹槽供它們立足,況且這里的崖壁,統(tǒng)統(tǒng)都是從下往上傾斜的!那些藤蔓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這時,耳罩佬停了下來,火把的光自然也定位了。我往后一看,不由咋舌——那些藤蔓依然盤旋在崖壁上朝我們移動著!而且速度還比之前更快了!
不對!這種絕不是阿拉斯加州和亞馬孫平原才有的藤蔓,而是一種我前所未見的植物!它之所以能夠在崖壁上立足,是因為它盤在崖壁的那一剎那,崖壁就會裂開一條縫!可見這種植物儼然不是普通的品種了,而是可怖至極的稀有生物!
“雪苔,DKP-07。”耳罩佬說,“看來那邊的勢力正一一地朝這里滲透?!?p> “那邊?”我正疑惑著,只見耳罩佬將火把丟在地上,然后牽起我的手就往前瘋跑。
我還納悶他為何丟掉火把呢,回頭一瞧,可算明白了!原來那些藤蔓是喜光的植物,大白天肯定十分活躍,一到晚上,光源不充足,它們就會停止生長,關(guān)鍵是它們沒有根莖,表皮就有十分強(qiáng)大的吸收能力,如同動物一般!不過我還覺得它們挺傻的,不愧是植物,只有條件反射,沒有腦子??吹交鸢焉系墓饩蜎_過去,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這種渴望得到光芒的夙愿,我們?nèi)祟惪峙率且惠呑佣疾慌鋼碛械陌伞?p> “喂!”耳罩佬一吼,我才反應(yīng)過來,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藤蔓順著崖壁往我們這邊以極速襲來,這時我才知道它們的目標(biāo)并不是光源,而是我和耳罩佬!突然間,我的腳跟一酸,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藤蔓強(qiáng)有力的纏著我的腳跟,一路往上盤旋,我掙扎著起身,可藤蔓越纏越緊,快要扭斷我的大腿似的,使我動彈不得,疼痛難忍。
耳罩佬見狀,立即上前抓住我的腳踝,使勁往上抬,然后再重重地摔在地上,將那些藤蔓的根部砸斷,緊接著扶起我來,拿起火把,將剩余的藤蔓燒死。
那些藤蔓的再生能力很強(qiáng),好在耳罩佬出手快,要不然燒它個三天三夜也燒不盡。奇怪的是,這么耗體力的動作,耳罩佬做完后居然臉不紅心不跳,連口大氣都不喘一下,不免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此地不宜久留?!闭f完,他再次拉起我的手往深處走,過了一會兒,我隱約聽到了后邊傳來的聲響,暗自慶幸道:要是晚一步離開剛才那個地方,估計我的大腿又得遭殃了??磥磉@個耳罩佬果真是一位可靠的大神,跟著他走準(zhǔn)沒錯。
走著走著,耳罩佬停了下來,我不由覺得奇怪,火把在燒完那些藤蔓之后就熄滅了,現(xiàn)在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見耳罩佬的背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見。
我問:“怎么了?”
他松開了我的手,說:“噓?!?p> “?。俊?p> 耳罩佬接著往前走,道:“前面是一個通道的入口,你跟在我后邊,不要出聲?!?p> “哦?!蔽覒?yīng)道,然后跟著他一起走了進(jìn)去。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但走進(jìn)入口的那一刻,能感受到些許寒意,滲進(jìn)骨子里的那種冷。
之前聽到的聲響多半是從這里傳出來的,我還在做思想斗爭,耳罩佬則二話不說,步伐輕盈走了進(jìn)去。我跟在他身后,故作鎮(zhèn)定,其實內(nèi)心早就亂成一鍋粥了。聲響貌似越來越近,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足以嚇破我膽子的關(guān)鍵點——那個聲響,居然和我在大興安嶺的洞穴里聽到的誦經(jīng)聲如出一轍!
我不敢再前進(jìn)了,雙腿瑟瑟發(fā)抖,差點跪在地上。耳罩佬覺察到我的不對勁,返回來瞪了我一眼,在一片漆黑里他的眼神竟還如此犀利,那一刻我懷疑他究竟是人是鬼,不過接下來他說的話,讓我徹底松了口氣。
“上來,我背你?!闭f完,他背對著我,和那會兒在巫樹林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場景換了而已。我愣了會兒,說:“我能走路。”
聽我這么一說,他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說:“能走路就跟上,這里很危險。”
“我知道,我會跟上的。”借說話的機(jī)會,我揉了揉大腿,調(diào)整呼吸,然后跟著他繼續(xù)前進(jìn)。
這個通道不是很長,我和他陷入沉默里走了將近一刻鐘那樣,就出了通道,迎面而來的場景不由讓我吃了一驚——湖泊?
如今的我只要一看到湖泊,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黎然掉進(jìn)湖里的可怖場景!嚇得我身體直哆嗦,眼角開始不由自主地抽動著。
我面前的這個湖泊與大興安嶺那個唯一的不同點是——大興安嶺的那個是終年不凍的,因為底下有溫泉,而這個湖泊,如今凍得結(jié)結(jié)實實,在湖面上大力踩踏都不成問題。
天邊的霞光越來越紅,照在結(jié)冰的湖面上反射進(jìn)我的視網(wǎng)膜里,竟看到湖對面的雪山全是淡藍(lán)色的一片。這時耳罩佬在前面遞給我一副目鏡,戴上之后淡藍(lán)色才逐漸恢復(fù)成暗灰色。
我環(huán)顧著四周,發(fā)現(xiàn)這個湖泊的地形還挺奇怪的,湖平面明明比四周的地勢平面還要高,湖水卻沒有蔓延到其他的地方,難道是因為在蔓延之前這些湖水就已經(jīng)結(jié)冰了?天氣的因素應(yīng)該不可能造成一瞬結(jié)冰這么牛叉的景象啊……想著想著,耳罩佬居然半側(cè)著身子躺了下來,我問他在干嘛,他沒理我,不過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想打個盹休息會兒吧。
我對他說了些話,他一直不理睬我,我便識趣地不再打擾他,自顧自地往湖邊走去。
這時天邊已經(jīng)徹底亮了起來,霞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出東方的耀眼晨光。星星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出現(xiàn)過,估計是天氣的問題吧,高地的天氣還真是變化多端啊。
我搓了搓自己的手,并朝著手心不停地哈氣。雖說太陽出來了,按常理的確比黎明之前要暖和很多,但我卻依然覺得寒意逼人,凍得我鼻涕都快噴出來了??杉词故沁@么極端的天氣,也阻止不了我思維齒輪的轉(zhuǎn)動,回想起剛剛那種被耳罩佬說成是“雪苔”的奇異植物,不禁汗毛直豎……不過話說回來,探協(xié)此次的科考活動和大興安嶺實踐考核貌似也相差無幾,若真像林琳副會長所說的那樣,探協(xié)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采集月光雪蓮的話,那林琳為什么要故意帶錯路?而謝諧寧這個家伙,從一開始我就覺著他不對頭,還有李大召、上官京嫣……就連大龍哥,我都覺得有點怪怪的,明知林琳帶錯路,卻不吭聲,直到上了雪線才告訴我走錯路線,難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瞞著我不成?
我越想越不對勁,轉(zhuǎn)頭一瞧,只見耳罩佬躺在不遠(yuǎn)處的一塊木樁上,面無表情地打盹著。沒錯!還有這個大神,他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何他給我的感覺,既有神秘的色彩,又能讓人對他有所叵測。靠!自從踏上這條路來,為了尋找老爸遇難的真相,我感覺我現(xiàn)在的智商竟比上學(xué)那會兒秀逗了不少,老是陷入設(shè)想、推測、證實這一系列的死循環(huán)中,還想著終有一天要成為冒險家從而揭開與老爸有關(guān)的所有謎團(tuán)呢,在那之前我會不會變成神經(jīng)病都還不一定呢!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一定會瘋的!于是我氣宇軒昂地跑到耳罩佬的面前,他則因為我擋住了晨光而睜開了眼睛,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正當(dāng)我想要問他這一切究竟是他娘的什么鬼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無比的腳步聲,仔細(xì)一聽,好像有人穿梭于湖泊附近的樹林里,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通道出口的旁邊,有一大片看上去無邊無際的針葉林,而腳步聲就是從樹林里傳出來的,且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