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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歲月催

第十六章 白棋和黑棋

江湖歲月催 白語.CS 2225 2017-08-01 04:00:00

  回想起下午時分仇隱所做的示范,留白敏銳地察覺到,運轉中的銅板,在半空浮動很輕。

  仿佛,是銅板本身的重量接近于無,所以能像鵝毛浮在水面上自然。

  “玄機是什么呢?”

  留白前后思索數遍不能領會。

  他嘗試了很多遍,方孔圓錢都只在空中懸浮一會兒,并沒有轉動的跡象,偶爾有幾下偏轉的痕跡,也被立時跟來的勁道打飛出去,直挺挺地釘在房間的墻壁上。

  翻動著充滿豁口的銅板,留白再次陷入回憶。

  他記得,殘劍客揮手將銅錢拋向空中,嘴里曾經低低呢喃過一句話,聲音飄得很快,快到讓留白難以分辨他究竟是在說給自己聽的,還是在自言自語。

  “前輩說的是什么?可惜沒有聽清楚。”

  呈現的記憶片段都是模糊的。留白在興嘆中放棄。隨手翻翻銅板,魚油燈芯里跳出的明亮火焰點耀著他的眼神,他陷入到迷茫的思緒。忽的,他握住銅板,起身來到窗前,抱住雙手凝望著月光,流出濃濃的哀傷。

  “七年!我等了七年,難道就是為了換來這樣的一個結果!”

  內心中瘋狂地嘶喊著,他像是重臨到十四歲那年,在極度的壓抑中,迫切地渴求力量!

  那時候的他,弱小、無助;本以為數年過去了,情況會有所改變,可是一夜之間,他變得和從前沒什么兩樣。

  這樣的結果他不甘心!

  眼睛迅猛地漲成火紅色,夏侯留白揮掌轉身,右手掌心暴戾地打向燈火,周身剛勁在一瞬間凝成巨力涌出。如果是在以前,燈火必定熄滅,而且會熄滅地干凈利落,然而今天,燈火并沒有熄滅。

  他的內功不受控制,在手腕處散成一團亂流。

  顫抖著收回自己的右手,留白并未死心,他站定腳步,調好基本的蓄力姿勢再度揮出掌風。

  魚油燈芯隨風晃了一晃,并未受到過多的影響。

  手腕痛如刀剜的留白卻無暇顧及傷創(chuàng),他屏息著向前邁開腳步,站離桌旁兩尺,手腕再度沉重發(fā)力,忽的一陣響風,燈火猛烈搖晃,在劇烈的搖擺中幾度要沉淪進黑暗,但最終卻又不息地挺直起身形,如劍般指向長天。

  留白胸口一陣梗塞,他抽起渾身所有的力量要打滅魚火,抽起的同一時間,手腕碎裂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讓他低吼著栽倒在地面上。

  沉悶如獅子般的怒吼在喉嚨間翻滾,留白緊咬著牙關,半臥在地面,倔強地不肯蹦出一聲喊叫。

  “師傅,我該怎么做?留白真的很怕!”

  拳頭軟綿綿地握起,留白痛苦的臉色深深沉在胸口。他想用力攥緊自己的拳頭,可是他做不到。

  “當...當當...”

  門外響起一長二短的敲門聲,有人在溫和地表示打擾。

  “誰!”留白強力忍著哀痛,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夏侯公子,我是封定方。我聽到您這邊有撲倒的聲音,您沒有事吧?”

  “我沒事?!?p>  留白用手肘扶著凳子站起,站起后,渾身泄盡了力氣,噗通跌坐在凳子上,后背倚著圓桌,雙手顫顫,不由自主地一直抖動。

  “剛才我準備休息,不小心臥床臥得猛了?!?p>  門外寂寂無聲,封定方似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追問。

  “那您有事的話,叫我一聲,我會馬上趕過來的?!?p>  “好,你也早點休息!”

  拼盡余力說完最后一句,夏侯留白冷汗淋漓,仰倒的胸口上,衣襟被汗水打濕了一大片。

  這一夜,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睡下的。

  次日清晨,天色方方明亮,留白才要起床的時候,封定方又來敲響門關。

  “夏侯公子,你醒了嗎?”

  “在外面等我一下?!?p>  留白整飭衣領,兩手慣性地扯起綁帶要在手上打起十字結,卻才發(fā)現自己已經不練外家功夫很久了。凝滯了有三息的時間,留白信手將綁帶丟在床上,把衣袖的袖口往上折起兩圈,試了一下,雙手探進袖子中正好合適。

  耗費了一刻鐘的功夫,留白才打開院門。

  院門外,封定方一臉乖巧地等待著。

  “定方,有什么事情嗎?”

  “夏侯公子,我昨晚琢磨了小半個時辰,覺得您的身體雖然漸漸大好,可是在院子里待了挺長時間,難免會有些憋悶,所以想著說帶您去外面走走。再說了,臨江城您可能是第一次到,說不定能碰上些新鮮有趣的東西?!狈舛ǚ芥告刚f道。

  留白聽后略微思忖了一番,覺得封定方說得在理,于是點點頭,同意了他請求。

  “好吧,我們去哪里?”

  “是這樣...早上我要趕著去集市...哈,畢竟老爺把您交給我照看,我就要對公子的飲食起居負責,用的食材肯定是要買新鮮的,要不您在院子里稍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我一定回來?!?p>  留白擺擺右手,示意不用。

  “我和你一起去。我好久沒有去逛過市集,過去閑走幾步也覺得挺好?!?p>  “嗯,好。市集那邊有挺多小點,吃上熱乎的會更美味。”

  兩人左右各搭著話,一句接著一句便走出了鏢局。

  鏢局本身坐落在城外,所以臨近的市集就是貼在灌口鎮(zhèn)旁邊的空地上。

  這里的空地原先是個馬市,是商人和牧場主交易的地方。

  許多小販見牧場主們出手闊綽,有時候又愛買些零碎的東西,所以就在此地做起了生意,久而久之,形成一片熱鬧的市集,買馬的、販馬的,賣小點的、蒸包子的,各路人士一應俱全。

  初起時,留白見到市集上居然有人牽著馬匹在走,也是吃了一驚。

  他早前去過的集市都擺設得井井有條,只有菜農和肉商分列在兩旁叫賣著自家的生意,偶爾穿插些叫賣小點的攤戶。可是如此混亂的市集他還是第一回見到。而后他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夏侯公子,您別看這些牽著馬匹的人到處亂走,有些游手好閑的感覺。這些人,是專門做牲口經濟的,就是倒買倒賣,經他們的手,有些十兩能買到的,要用二十兩才能買到。而且他們還有行規(guī),就是他們只收估價和實價中間的一半價錢?!?p>  “估價和實價?”

  留白腦中活絡,很快明白了過來。

  “明白了,就是十兩的東西,他們二十兩賣出,賺中間的五兩銀子?!?p>  “對。養(yǎng)馬的被他們一經手,多賺了五兩銀子,所以也愿意把生意給他們做。有的生意砸手里了,也不白耽誤,會給幾十個銅板做安慰?!?p>  “聽起來他們不差錢吶?”

  “呵呵,公子,您是花錢的人,所以不知道賺錢的路子能有很多?!?p>  封定方笑笑著說道。

  “就拿牲口經濟來說,他們也分三六九等。好的牲口經濟看著悠閑,可實際上他們到哪兒都不消停,看看哪家的馬崽子長得好,又看看誰牽過來的馬兒蹄口大,然后一抓一個準,被他們看上的好馬,賣出的價錢能夠別人賺上幾年,所以他們一年有個一兩趟生意也就知足了?!?p>  “倒是樂得清閑?!?p>  “是啊,這也得有好本事、好眼力才行。沒有眼力的,就得靠勤奮來做事,起早貪黑,一見到有生意就趕緊上前,然后多倒賣幾手,說是苦了一點,但也比賣菜種菜要收的多?!?p>  “天資不夠豐厚,用勤奮補足是條正途。”

  “剩下的那些,得說是真的游手好閑了,沒有上等人的本事,倒是有上等人的悠閑。等他們慢慢吞吞來到集市,生意基本被搶完了,偶爾能剩下點也不夠分,所以連騾子、老黃牛的生意也接,有的時候甚至還倒騰起野狗來?!?p>  “野狗也有人收?”留白詫異道。

  “呵呵,公子,要不說您是花錢的公子命。您平常去飯店吆喝一聲狗肉,就有人給您端來了,可這狗肉是怎么來的,您知道嗎?就是牲口經濟到處抓著賣給飯館的。”封定方樂呵呵地給留白講解道。

  “定方,有一點我著實好奇。”

  雙手抱在胸前,留白側轉身形望著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的封定方說道。

  “你在長風鏢局里面做事,怎么會對外面的事情這么了解?據我所知,家仆是有著不得擅離的規(guī)定,除了日常吩咐的事情,是不可以隨便出門的?!?p>  “公子,我進到鏢局以前,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p>  封定方老老實實地回應道,“后來到了鏢局,總鏢頭看我能和人說得上話,所以允許我出來到處走動,為的是日后好招待客人?!?p>  “怎么個說法?”

  “好比您。您要吃雞蛋補身子,我知道去哪里買的雞蛋新鮮,您要吃果子,我也知道哪里的樹上能摘得到。”

  點點頭,留白作恍然狀。

  “總鏢頭看得長遠,相比起來,我的見識和聽聞太淺薄了?!?p>  “老人家常說一天長不成擎天樹,夏侯公子,我們總鏢頭很看重您,將來您一定可以闖出一番事業(yè)的。”

  “我對功名利祿不上心,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绷舭讚u搖頭說道。

  “是什么事呢?”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蔽⑽⒁恍?,留白沒有明說。

  “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封定方一拍腦門,提著籃子急匆匆地要鉆進擁擠的人群當中,“公子,你找個地方休息下,我去買菜?!?p>  “好?!?p>  抱起雙手,留白踱起步子四處觀光。

  他那不緊不慢的腳步,和集市上行走飛快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唯一和他相像的,倒都是些松散的懶人。

  漸漸發(fā)現到這點以后,留白不禁提起唇角笑了起來。他所不喜歡的,偏偏在做著和他同樣的事情。

  “走走走,快去看看,魏老頭又和馮老頭殺起來了!”

  “又殺起來啦?嗬,這兩老頭還真是一天不殺就手癢癢!”

  “別說了,晚了就看不到好戲了?!?p>  “盡說瞎話,整得好像你看得懂似的。”

  站在雪粉團子的攤位前,留白好奇地回身看向低頭走開的兩名牲口經濟。無疑,這兩人是屬于下等的牲口經濟,是愛湊熱鬧的那種。只是他們口中說的兩位老人整天殺斗,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公然比武不怕引起督武司的注意嗎?

  想著,留白無法再停留在原地,隨著那兩名牲口經濟的腳步,迅速趕到集市的一方角落。在那里,已經有許多人圍聚,大部分都是和剛才兩人一樣的牲口經濟,低著頭,相互扒拉著肩膀,又都相互噤聲。

  看起來并非是比武的現場。

  其實更早一點留白就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

  因為他沒有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也沒有感受到縱氣功穿行的沉厚感。所以他放慢腳步,張開耳力聽著身旁走過的行人的說話聲。

  很快,他弄清楚了。

  原來人群中心的兩名老人正在手談,一盤圍棋正殺得火熱。

  為自己妄下結論的愚蠢行為感到好笑,懷著一分自我揶揄的心思,留白湊近人少的地方,站直了腰板觀看。

  他本就身形抽長,外加前方的牲口經濟們佝僂著身子,所以當間對局的情形被他盡數映在眼中。他不懂圍棋,只曾經看過逝世的師尊和人手談些許。

  這時,坐在棋盤邊上,頭上綁著扎巾,須發(fā)花白的一名老人捏起黑子,充滿歲月痕跡的眼眶中,眼珠子竟然發(fā)出雄鷹般的敏銳。

  他直勾勾地往棋盤中落去,手指堅定不移,落子時沒有一絲半毫的猶豫。

  可知,殺到中場的棋局,一子偏差,滿盤皆輸。

  所以執(zhí)棋者無不思量思量再思量,直至算到盡頭,才肯落下珍貴的一子。但他義無反顧,落下棋子后,氣定神閑,端坐在棋盤邊,單手撫須,宛若不動的高天至尊。

  “馮老先生這招絕啊!黑棋大龍這是要斬斷白棋的活路?。 ?p>  圍觀眾人中,有粗通棋道的好事者發(fā)出感嘆。

  聽到他的說法后,好事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細細地為另一名老人叫著不妙。

  姓魏的老人本就弓著身子,如今聽到聒噪的聲音,更是急得抓耳撓腮。

  “龍?”

  留白定睛看去,近在眼前的棋盤恍惚中化作云盤,點點白色的棋子猶如浮云在飄縱,風聲呼呼,叢云中,一條黑色虬龍在翻滾。

  虬龍上下縱騰,狂妄桀驁是它的本性。

  白云悠游自在,看似慵懶卻是在誘敵深入!

  突然間,風聲大作,叢云鎖緊了天光,陰沉沉地向蛟龍壓去。蛟龍靈敏翻身,不屈服地拍打著頭尾邊上的云彩,驅散這將要鉗制它的囚籠。叢云沒有萎縮,反有愈戰(zhàn)愈勇的姿態(tài),一層接著一層,滔滔無盡地涌向虬龍身邊。

  二者相纏交滾。

  斗爭殘酷如天崩地裂。

  天清者破滅,地濁者敗壞。

  一場傲氣與冷冽的爭戰(zhàn),毫無忍讓的余地!

  留白倒吸長氣入肺,他感到有許許多多的雜念涌進心關,他仿佛看到一尾白色的大魚,在混沌中追逐一尾黑色的大魚。兩尾大魚相纏相繞,幻化出道家的陰陽根本之道。

  “是了,我真是傻!如果一股力不能使銅板變得穩(wěn)定,我為什么不能選擇用兩股力?”

  “小兄弟好強的煞氣啊!”

  走神間,留白渾然不知他已成為眾人關注的核心。

  及到身邊人輕輕推弄他的肩膀,他才清醒地意識到當間的兩位老人在注視他。

  再低頭一看,棋局已經走完,然而并未分出勝敗的樣子,原因是棋盤開裂,地面裂開的痕跡筆直地蔓延在他的腳下。

  “我做了什么嗎?”

  “小兄弟是有功夫在身吧?”馮老頭抱起雙拳,向留白行了個見面的禮數,“老朽姓馮,也曾在兩江武林闖蕩過幾年,不知道小兄弟高名大姓?”

  “敝姓夏侯,復名留白。”留白連忙抽出雙手回禮,“老人家,我是無意的,壞了兩位的興致,實在是不好意思。”

  “無妨,我今天差點輸了,還好有你?!蔽豪项^樂呵呵站起身子,“我姓魏,以前在關外倒騰野馬,現在在這邊偶爾做點牲口經濟。小兄弟,你是過來買馬的嗎?聽我的話,今天沒什么好馬,改天再來。”

  “前輩誤會了,晚輩是出來散心,正好走到這里的?!绷舭捉忉尩馈?p>  “不買馬?。亢?,那我倒沒什么好報答你的了。”為難地摸摸腦袋,魏老頭接著又靈光一現,“欸,你等著,我記得附近釣魚的孫老頭總能釣到新鮮的金色鯉魚,我去給你要兩條過來?!?p>  “前輩,您和我是初次見面吧?”

  “對啊!”

  “那您是不是對晚輩太熱情了一些?”

  “哈哈,你這后生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吧!”魏老頭開心地摟住留白,粗糙的手臂推著留白分開人群,“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這人不愛欠別人人情,要欠,也是別人欠我的。剛才你幫我解了困局,所以我要還你一個人情才行?!?p>  “可是我是無心之舉?!?p>  “甭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的,總之人情欠下了,我就得還!”

  “魏老頭,你是看不見人家后生的一臉無奈嗎?”馮老頭上前阻攔到,說來也怪,他對別人都是彬彬有禮,唯獨見了魏老頭,就像是被帶偏了一樣,說話都顯得隨性許多,“再說了,你叫這后生領了你一份人情,不就等于叫他欠了我一份人情嘛?!?p>  “這又是怎么說的?”

  “你瞧瞧,棋盤被他給震裂了,你的敗局沒了,我下棋的雅興,也沒了!”雙掌一拍,馮老頭表出了他的不滿。

  “二位前輩,打擾二位的雅興是我不對,二位有什么要求盡可以提出來,留白一定不會推辭。”

  “公子,夏侯公子?!?p>  到處找不到夏侯留白,封定方在集市忙得團團轉,好不容易打聽到和留白相似的青年朝這邊走來,便連忙過來查看,恰好遇見留白被夾在兩位老人的中間。

  “嘿,小方子,你怎么來了!”

  魏老頭驚喜道,上前兩手掐住封定方的小臉蛋,又沒好氣地說道。

  “你這小子,上回打水漂之前,說好了誰輸誰請喝酒,你卻給我跑了,氣得我金牙都咬斷了。”

  “魏大爺,您消消氣?!狈舛ǚ狡D難地擺出笑臉喘氣道,“我這不是還沒成年嘛,等成年了,我一定陪你喝酒!”

  “別給老子信誓旦旦?!?p>  魏老頭松開掐在封定方臉上的手上,一手捏住他的耳垂拉到留白的面前。

  “我先問你,你和他認識?”

  “認識認識,這是我家總鏢頭的客人夏侯公子?!?p>  聽到封總鏢頭的威名,滿場眾人皆都倒抽一口冷氣。

  “封總鏢頭的客人?”魏老頭也驚訝道,“難怪非同常人!小兄弟,算我老頭子耳背,剛才沒有聽清楚你的名字。”

  “晚輩敝姓夏侯,復名留白。”

  “夏侯?少見的姓氏?!蔽豪项^點點頭,“既然你是封總鏢頭的客人,那肯定有點來歷,一般東西可能看不上眼。這樣,我破例一次,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給你送件禮物。”

  聽見魏老頭的承諾,滿場眾人間又是一陣騷動。

  唯獨夏侯留白不清楚,這場騷動的源頭又是什么。

  見他泛著迷糊,封定方連忙小聲地提醒道。

  “公子,這位就是我說的上等牲口經濟,他相中的馬,一定都是好馬!”

  “前輩,晚輩無心的過失已經讓晚輩有很深的負罪感了,前輩要是再送大禮,夏侯留白真的是受之有愧!”留白慌張地推辭道。

  “我看你言辭懇切,相信你是無心的過失?!?p>  馮老頭扶起留白的手臂,不動聲色地將留白的雙手摁在身側,擋住了他手腕上的傷痕,目光收緊,他驅趕蒼蠅似的驅趕著眾多牲口經濟。

  “去去去,都圍在這邊做什么?!”

  經他一陣不耐煩的喊叫,好事者們只好悻悻地離去??吹贸鰜恚瑢τ趦晌焕险?,他們還是抱有些敬重。

  “留白,容老朽多嘴一句,你的手?”

  “被人挑斷了?!绷舭滋拐\說道。

  馮老頭和魏老頭俱是吃了一驚,不單為留白的遭遇,更為留白的坦率。

  “好好好,是個值得交往的后生。那邊的湖上有個涼亭,我們去那邊坐下續(xù)談?!彪S即,馮老頭又吩咐定方做事,“定方,這幾個大子你拿著,去市集上買些小點,我和留白要閑話幾句。”

  三人緩步前行,不多時,就來到了涼亭里面。

  “說起我,還沒有詳細介紹,如你所知道的,我現在是個牲口經濟,不時地倒賣些牲口做做營生。哎呀,要說這從前,倒騰野馬也賣了不少的銀子,可惜沒有財緣,又全都散出去了?!?p>  “緣分不能強求,前輩活得自在也是件好事?!绷舭渍f道。

  “自在?哼哼,我這份自在呀,可是教壞了不少的年輕人。”

  信手一指岸邊上還在蹲守的眾多牲口經濟,魏老頭輕蔑地說道。

  “這些個人吶,整天圍在我的身邊,凈想著能跟我學到點本事,然后像我一樣的悠閑過日子??墒撬麄円膊挥米约旱呢i腦子想想,沒有在外面苦練個十年八年,光在這里看我相幾匹馬,能學到什么?能學到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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