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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殤之風云起

第三十四章 仇恨的種子

明殤之風云起 西樓暮雨 2842 2017-05-11 00:44:19

  自天啟元年四月大婚后,在短暫的蜜月期后,天啟很快便對張皇后失去了最初的激情,重新投入他熱愛的木匠事業(yè)去了。自那以后張皇后便很少見到天啟,經(jīng)常是一個人在坤寧宮打發(fā)時間,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但張皇后又是識大體、明大義,賢惠明德之人,頭腦清醒。雖然朝廷明令后宮不得干政,但她還是看的分明。對魏客勾結(jié)禍亂朝綱深惡痛絕,經(jīng)常警告訓斥客氏,從而使客氏對張皇后恨之入骨,時刻都在尋找機會謀害張皇后。

  “轟隆隆——”一陣炮聲傳來,震得窗戶嘩嘩作響。

  “什么聲音?”張皇后警覺的向外望去。

  小蘭側(cè)耳聽了聽:“娘娘,好像是炮聲?!睆埢屎蟀櫨o了眉頭:“這皇宮里何來的炮聲?”小蘭:“這個…應(yīng)該和武閹有關(guān)吧?!?p>  這時,一個侍女匆匆進殿稟報:“啟稟娘娘,陛下…陛下駕臨坤寧宮?!?p>  “什么,陛下來啦!”張皇后欣喜不已,急忙收拾東西準備迎駕,還沒收拾好天啟已經(jīng)進門了,張皇后轉(zhuǎn)身一看,吃了一驚,差點沒認出來。原來天啟穿著一件戰(zhàn)袍,腰跨寶劍,神氣活現(xiàn)地在張皇后后面轉(zhuǎn)了幾圈,問:

  “皇后,你看朕這一身行頭如何?”

  換成別人肯定會極力討好奉承一番,但張皇后是個性情耿直的人,斷然不會那樣做的。她勸道:“衣甲不錯,但陛下貴為萬乘之尊,怎么穿著戰(zhàn)袍到處走呢?陛下還是脫了它吧。”天啟一臉不悅,但畢竟是皇后,所以也沒說什么。

  他走到桌案前在桌子上無意間看到一本線裝書,書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趙高傳》,天啟雖然沒讀幾天書,但基本的史實還是略知一二,對于歷史上第一位著名的權(quán)閹趙高,他自然早有耳聞,看到這本書天啟心里咯噔一下,神情有了一絲變化。他回過頭來問:

  “皇后,你怎么看起了這種書?”

  “哦——”張皇后漫不經(jīng)心地說:“臣妾閑來無事便找?guī)妆緯纯?,這個趙高肆意蒙蔽秦二世,迫害忠良,惡貫滿盈,最終身敗名裂,為后世唾罵,陛下您說是吧?”

  天啟神情越來越不自然,尷尬地笑笑:“這個…嗯,皇后說的是,說的是…”

  說完迫不及待地轉(zhuǎn)身離宮,匆匆丟下一句話:

  “那個,朕還有事兒,就不陪皇后啦。”

  說罷,匆匆離去,此時此刻用逃離形容更準確。

  這天黃昏,張皇后從御花園出來,準備返回坤寧宮。小蘭攙著她右臂,后面跟著幾個侍女,緩緩跟著前行,張皇后走的很慢,邊走邊和小蘭聊些家常話,氣氛非常融洽,張皇后時不時笑出聲來,一行人沿著宮中長長的走廊往坤寧宮走。拐過一個彎兒,發(fā)現(xiàn)前面遠遠的有一隊人馬朝這邊走來,兩隊人馬很快便在這狹窄的長廊里會合了,由于天色已暗,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小蘭正要詢問時,對方先開口了:“什么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擋奉圣夫人的駕,還不閃開!”

  小蘭正要開口,皇后示意她不要說出身份,小蘭心領(lǐng)神會:“奉圣夫人是幾品的官兒?怎么沒聽說過,擺譜擺到后宮里來了,應(yīng)該是你們閃開才對?!?p>  對面一聽,明白這邊的也不是省油的燈,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狂妄,叫囂道:“哎呦,真是新鮮,居然敢跟我們奉圣夫人犟嘴,好大的膽子!識相的話趕緊……”

  “客氏,怎么連本宮都不放在眼里了嗎?”張皇后厲聲打斷了對方的話。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轎子里閉目養(yǎng)神的客氏猛地睜開眼,掀開轎簾,探出頭向外張望,命令落轎。

  轎子停穩(wěn)當后,客氏從轎子里鉆出來,漫步上前懶洋洋地說:“原來是皇后娘娘呀,奴家這廂有禮啦?!?p>  客氏的傲慢激怒了張皇后,她冷冷地開口道:“客氏,隨本宮回坤寧宮一趟吧。”

  張皇后走后,客氏狐疑地跟著朝坤寧宮走去,那一群隨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在原地面面相覷。

  客氏被張皇后召進坤寧宮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魏忠賢的耳朵里。此時他正在府中聽曲兒,一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皺了起來,他轟走戲子,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心事重重的樣子。王體乾一聲不吭,小心翼翼地守在旁邊。

  “皇后一向憎惡夫人,深夜召入坤寧宮……恐怕兇多吉少呀?!蔽褐屹t憂慮地說。

  王體乾插話道:“公公,奉圣夫人和皇上感情深厚,皇上可是一天都離不開她的,這一點皇后不應(yīng)該不清楚,想來應(yīng)該不會為難夫人。”魏忠賢嘆道:“話是這么說,可皇后不是等閑之輩,我們還是趕緊救出夫人為好啊?!?p>  “好辦,公公?!蓖躞w乾說:“只需擬一道旨意,說皇上召見奉圣夫人即可,皇后不敢抗旨。所以奉圣夫人呀,就可以毫發(fā)不傷的離開坤寧宮了。”

  “好!”魏忠賢贊道:“你立即去辦,派人馬上去宣旨,晚了怕來不及了?!?p>  坤寧宮。張皇后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坐在軟榻上,盯著跪在下面的客氏。凌厲的目光令客氏內(nèi)心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兩排侍女分列兩側(cè),不懷好意的盯著她,那架勢仿佛只要張皇后一聲令下就會撲上去結(jié)果了她的小命。

  客氏心里發(fā)憷,這時候才有點害怕了。

  她心驚肉跳,慌忙叩頭求饒:“奴婢有眼無珠,沖撞了皇后娘娘大駕,求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p>  客氏奴顏婢膝的樣子愈發(fā)令張皇后厭惡,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她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哎呦,今兒個這是怎么了?威風八面的奉圣夫人怎么也會怕了,你不是很厲害嗎?”

  客氏磕頭如搗蒜:“奴婢有罪,奴婢該死……”

  張皇后窮追猛打,步步緊逼:“你有什么罪?有罪的該是本宮才對,本宮擋了你的駕,本宮還要給夫人賠罪呢……”張皇后這番不軟不硬的話聽得客氏心驚肉跳,痛哭流涕:

  “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萬死難辭其罪…”

  張皇后調(diào)高音調(diào),厲聲道:“客氏,雖然皇上對你恩待有加,特準你暫居宮中,但你不要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奴婢,何來如此狗膽,大張旗鼓,招搖過市,如若皇上知道,定然不饒你!本宮受皇上所托主持后宮事宜,豈能容你如此猖狂放肆!”

  此時的張皇后雖然僅僅17歲,但言語之間散發(fā)出來的堅毅果敢、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還是令年逾三十的客氏心驚肉跳,頭一次對這位母儀天下的中宮娘娘產(chǎn)生了畏懼。

  張皇后沖小蘭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小蘭端著一個銀盤走到客氏面前,客氏抬頭一看大驚失色,那張妖艷的臉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原來銀盤里放著一條白綾,客氏很清楚后宮里賜人白綾意味著什么。

  客氏驚恐萬狀:“娘娘,看在奴婢哺育皇上長大的份上,饒奴婢一條小命吧?!?p>  這一點確實是張皇后感到非常棘手的地方,她也清楚天啟對客氏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邁出這一步,按理說皇后處置一個奴婢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客氏畢竟有點不同于旁人。這也是張皇后投鼠忌器的原因。

  “圣旨到——”

  就在雙方陷入僵持時,門外傳來一聲尖細地喊聲,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涂文輔來了。果然話音未落涂文輔便進門了,他迅速的掃了一眼殿里的人,熟練地展開圣旨,清了清嗓子,這一瞬間殿內(nèi)所有人都已跪下聽旨。

  “上諭:朕多日不見奉圣夫人,甚為掛念,今夜天干燥熱,朕心煩悶,夜不能寐,速召奉圣夫人即刻進宮見駕廖慰朕心。欽此!”

  涂文輔一口氣讀完,收起圣旨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宣召奉圣夫人見駕,您看……”

  張皇后心知這里面肯定有鬼,但也不好多說什么,淡淡的說:“既是皇上宣召,客氏,你就隨涂公公去吧?!?p>  客氏聞訊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謝過皇后便跟著涂文輔匆匆離開坤寧宮,消失在夜幕中。

  小蘭扶著張皇后坐回軟榻上,小聲說:“娘娘,這次放她走可就是放虎歸山了呀?!?p>  張皇后閉上眼,靠在枕頭上,緩緩地說:“再讓她得意幾日,遲早要她好看?!?p>  張皇后說得含糊,小蘭也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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