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將她扶起來,半倚的靠在床頭,她的樣子實(shí)在是虛弱至極,我又從別處拿來一床被子給她墊上,這又才舒服了些。只聽得她長久的舒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縷微笑來,軟綿綿的對我說道,“我睡了有好久了吧!真是的,怎么就這么沒有用,怎么就又睡著了?”遲緩了一下,忙的又問,“俞罔呢?他去哪了,你來的時(shí)候可有看到過俞罔……”
我好奇的盯著她,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慢吞吞的解釋,“俞罔是我的好朋友,他每天晚上都會來看我,給我?guī)Ш贸缘?,他有多久沒有來看我了?都怪我,肯定是睡的太沉了,他來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不醒我肯定生氣走了……怎么辦?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他找回來?!?p> 眼前這位虛弱的女孩自言自語了好久,話語很亂,應(yīng)該是她腦子里很亂,有太多東西沒有屢清楚,初醒確實(shí)比較張皇;我挨著她坐下來,將她的手掌我在手心,雖然睡了這么久,手卻依然很冰涼,握了一會兒才感覺到稍稍變得溫暖。她很疑惑的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沖她微笑,安撫著說道,“我叫未央,我是個大夫,來醫(yī)治你的。你的確是睡了有好久了,你的爹爹母親都十分的擔(dān)心你,讓我在這陪你,你心里是不是有許多的話要說,是不是很難受,可以告訴我好嗎?我都會幫你的……”
“幫我?真的嗎……”顧爾嫣聲音很低沉,如果不是房間足夠的安靜,否則根本聽不清她說的什么。她嘴唇很干,慢慢的一張一合的,說道,“未央,我好想俞罔,你能幫我找他嗎?”她眼白布滿整個眼睛,眼眸深處一點(diǎn)黑色如深淵一樣的眼神里滿滿的全是期待,令人忍不住心疼。
“俞罔?”我乘勢問道,“他是你的什么人嗎?你要告訴我他的樣子或者其他的特征,我才好幫你找他啊……”
“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是記得他好像救了我……在東海的小島上,爹爹不見了,那個女人要吃我,我拼命的跑;跑到了海邊,好高的巖石,俞罔就是在那個時(shí)候出現(xiàn)的,他和那個女人打了一架,最后女人死了,俞罔也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女人的尸體化成了一顆好大好大的粉紅色的珍珠,俞罔吃了它竟然傷都好了;我很害怕,可是找不到爹爹;俞罔就一直陪著我,最后他和我回了家??墒前滋焖疾恢廊ツ睦锪?,只能在晚上來找我。有他在,我就不那么害怕了……”顧爾嫣眼神迷離,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停頓了一下,慌忙起來,一把抓著我問道,“俞罔在哪呢?你幫我找他回來好不好?俞罔……”一會兒又自己安靜了下來,口中依舊念叨著俞罔兩個字;我想她多半是瘋了,即使沒瘋,多半失去了理智,喪失了一部分人性。
“好……好……我這就去幫你找俞罔,你要乖乖的聽話,呆在房間里不要亂動,姐姐這就去幫你找他好嗎?”我安撫著她,讓她平靜下來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后站起來,給房間施了法,這樣要魔鬼怪之類的東西都無法進(jìn)入這個房間;確保萬無一失之后,才匆匆下樓。在院門口,那個家丁果然還候在那里,見我出來,忙上前走來。
“去告訴你們老爺,說小姐已經(jīng)醒了,小姐情緒不好,得差人好好陪著;我現(xiàn)在去找藥,明日再過來為小姐復(fù)診?!蔽医淮陰拙湓挘羌叶”慊呕艔垙堈翌櫦依蠣敽头蛉巳チ?。易北寒聞聲已經(jīng)從客廳里出來,我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在離開的時(shí)候,一大幫丫頭婆子擁著顧家夫人往閣樓的方向去了,始終沒有人關(guān)注一下我和易北寒這兩個外人,存在感一時(shí)間弱到極點(diǎn);便不想再久待,幾步走出了顧家的大門;
易北寒一路跟著我,強(qiáng)忍了一路終于問道,“怎么樣了?顧家小姐真的醒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環(huán)抱雙臂,徑自走上大街;已經(jīng)過了午時(shí),街上行人漸少,許多膽小的商販也開始收拾攤子,準(zhǔn)備好回家。在街道盡頭的青石橋上我停下來休息,易北寒追了上來,氣喘吁吁道,“不用走這么快的,你還沒有說呢?”
“說什么?”我冷冷的問道。易北寒一臉無辜,“不是應(yīng)該說說那顧家小姐的情況嗎?還有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做些什么,需不需要部署,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動手去抓妖怪?!?p> “你好啰嗦,跟著我就好了,待會自然有你出手的時(shí)候;不過那顧爾嫣中了蚌精施的毒,得趕緊找到海魅才行。”我說著,想起初見海魅的那個巖洞,便拉著易北寒朝樹林邊飛去。易北寒如同做夢一般,還沒有明白過來身體便晃晃悠悠的被我拽到了海邊……
天已入秋,海面起了一層風(fēng),席卷著海浪一次又一次一重又一重的拍打海邊的礁巖,激起幾丈高的海浪來。嘈雜的環(huán)境,極大程度上幫助我們放寬行動的限制,用不著偷偷摸摸就能靠近魅的巢穴。那是一處極其嚴(yán)密的洞穴,洞門口被厚厚的灌木叢掩蓋,外面看壓根無法察覺這地下原來還有這般的洞天府第。站在灌木叢的下方,我指了指那叢已近凋零的灌木,輕言細(xì)語的說道,“你在此守候,如果看到有什么東西從里面跑出來,你就逮住它?!闭f著,我準(zhǔn)備轉(zhuǎn)身;易北寒連忙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拽了拽,神色有些緊張的說道,“什么,你一個人進(jìn)去,不行,太危險(xiǎn)了……”
我還給他一個淺淺的笑臉,示意他沒事,等他極不情愿的放開那只緊緊抓住我的手后,我便消失在他眼前;不過瞬間,我已經(jīng)置身海魅洞穴之中;受海影響,洞穴里十分潮濕,不時(shí)的刮過一陣清風(fēng),呼呼的在洞穴里回蕩,加之洞穴光線暗淡,覺得甚是陰森。步行了一段,繞過幾個礁巖鑿出的洞沿,遠(yuǎn)遠(yuǎn)的便感覺到前方的氣流很是怪異;這樣不尋常的氣流里滲透了淡淡的一層粉紅色微光,微光里妖氣很重,那樣的氣息卻不屬于魅。在洞穴深處,我覺察到魅的氣息在慢慢變淡,而那顆珠子的力量卻在加大。不禁暗笑,妖與魅雖同屬邪道,非世間正氣;可是妖與魅卻有著很深的鴻溝,若是一只魅強(qiáng)行霸占一只比自己修為高的妖靈,不僅達(dá)不到修煉自身的效果,反而會被妖靈影響,如果調(diào)理不當(dāng),還會將自身修為盡數(shù)散去最后為妖靈所噬。海魅修行不過幾百年,尚且不知道這一層道理;不僅強(qiáng)行占據(jù)千年蚌精的妖靈,還不知死活的跑去吸食女子的元靈;如果吸食的是男子倒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女子;女子本屬陰體,其魂魄必定屬陰;被海魅自己胡亂一折騰,現(xiàn)下根本不用我動手,只需要靜靜的等上個把時(shí)辰,海魅定然會自食惡果重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