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有朝一日,這一身警服,是榮耀,是法治,是民治之根本。
——趙正
“嘭——”兩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在這樣的夜里尤為清晰,李昭昭立刻繃緊了神經。
她緊緊地盯著小屋的門,竟是見到了周應安一身寒意站在小屋門前。
“周老師……”
“先出去?!敝軕参丛嘌?,上前拉起李昭昭就走。
出了門,李昭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道黑影,四下再無其他人。
劉府知曉李昭昭此事的,都料定了不會有人知道她是被劉岳峰抓來的,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又不會翻出什么大浪,看守的人自然也放松了警惕,這才給了周應安有趁之機。
凌晨五點的冬夜,最是清冷刺骨的寒,周應安將李昭昭帶回了東民巷街,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門落了鎖,二人才緩過來。
這會兒借著天亮,李昭昭才看清周應安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周老師,你……”
在周應安脫力倒下,李昭昭順勢接住了他,可奈何她的力氣太小了,再碰到他的另一只手臂時,入手是一陣濕潤。
“屋里的柜子有醫(yī)藥箱?!敝軕惨呀浲耆摿?,只能夠靠在沙發(fā)上,失血后的眩暈讓他很難在處理傷口了。
李昭昭撕開周應安的里衣,手臂上的傷深可見骨,這會兒慶幸在學校的時候有好好學習護理課。
“我是第一次給活人處理這個,”盡管護理課聽得很認真,操作驗收也是優(yōu)秀,但那都是對著實驗工具,言下之意,她這是第一次面對真正的傷口。
周應安應了一聲,低聲說道:“總有第一次的?!?p> “放心處理?!毕袷强闯隽怂木狡扰c擔憂,周應安的一句話無異于給了李昭昭莫大的勇氣。
李昭昭打開醫(yī)藥箱,有條不紊的拿出東西,畢竟是第一次,很快額頭上便出了汗。
傷口很深,李昭昭在藥箱中翻來找去沒有找到麻醉藥,心下有些慌了,“藥箱里沒有麻醉藥,這么深得傷口,需要縫合。”
“沒關系,直接縫吧。”
李昭昭錯愕,“可是……”
“我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了,無需多講?!?p> 平日里在學校文弱書生模樣的周老師,此時窩在沙發(fā)里。
低暗的黃光里,李昭昭伸手摸上了周應安的額頭,果然在發(fā)燒。
周應安幽幽轉醒,感覺到額頭上的涼意,看著還在擰帕子的李昭昭,啞著嗓子問道:“什么時間了?”
聽到身旁的動靜,抬眼看了一眼屋中墻壁上的掛鐘,“已經快7點了。”
聞言,周應安便要起身,李昭昭急忙扶起他。
“離警察廳上班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昭昭,聽清楚,現(xiàn)在劉聿民那里只怕已經知道你不見了,你現(xiàn)在必須要在警察廳上班之前趕到那里,去找一個叫趙正的警官,沒有見到他之前,務必要躲好,不要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千萬不要回家。找到趙正,告訴他一切,但切記,是你自己逃出來的,劉聿民一定派人去你家,軍閥勢力非同小可,但警察廳負責一方治安,就算是他想要抓你,也要有正當的理由。”
該說的都說完了,周應安猛地咳了幾聲。
上京城的道路錯綜雜亂,便是一條不起眼的胡同,也可能伸向四面八方,倒是給了李昭昭的方便。
眼下就快要到警察廳的門前了,李昭昭突然頓住了腳步,四下小心地張望著,見時間還早,索性便躲在了角落。
周老師說那位叫趙正的警官眉骨上有一道疤痕,倒是極好認的。
“趙警官!”
趙正剛要踏進警廳大門,身后有人叫住了他,轉過身來,看著一身狼狽的女孩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眼里多了幾分探究。
似是想到了什么,腳下方向一轉,快步朝著李昭昭走去,“李昭昭?”
盡管是問題,但話中語氣卻很是肯定。
“是?!?p> 趙正環(huán)顧四周,見沒有多少人注意,一只手拉過李昭昭,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子,護著她進了警察廳。
暗處守在警察廳的人,憤恨得一甩帽子,原本只是過來碰個巧,誰知道這個李昭昭就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路對面喊住了警察廳的人,現(xiàn)在人進了警察廳,要想再抓她就難了,將軍那里也不知道該怎么交代。
“如果我指證劉岳峰非法綁架呢?”
“自古依法決斷,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后果!”
“難道就因為他們是軍閥……”
辦公室里傳來聲聲質問。
“你一個學生能從劉府逃出來,絕不是僥幸,沒有證據,單憑你一個學生的話,即便有人相信,也傷不到劉岳峰分毫?!?p> 趙正低著頭翻看著手頭上的案件,有些話不用明說,想來她也知道。
一個女孩子,能夠逃出劉聿民的手底,本就不可思議。
逃出來直奔警察廳,尋求庇護,怎么都不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
“昭昭,昭昭!”
她還想說什么,可是門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樹民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自己的女兒滿身狼狽,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心疼的詢問。
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李昭昭不想讓他擔心,“爹,我沒事,回去再說。”
見女兒不想多說,李樹民也就沒有再問,可是這模樣一看就是遭了很多罪,只怕昨夜真的就是在一墻之隔處,他的昭昭在受折磨。
“那玉如果真的只是一塊玉,我想為了李小姐的安危,或許李先生可以……舍去?!?p> 就在李樹民拜別趙正,要離開時,一向不多話的趙正從一堆案件中抬起頭來,目光卻是落在李昭昭的身上。
李樹民想要說什么,卻被李昭昭扯了扯衣角,再次迎上趙正的目光,卻是十分坦蕩。
“多謝趙警官提醒?!?p> 趙正不再多說,生逢這個時代,朝不保夕之事常有,今日李家小姐或許可躲過一次,可未來呢?
國土分割,勢力割據,占地為王。
他看了一眼擱置在一旁的警服,眼眸中多了幾分無奈,有些時候,這身警服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誰穿上都一樣的。
真希望有朝一日,這一身警服,是榮耀,是法治,是民治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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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舊人敘
浮世三萬天,誰是你拼了命都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