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凌江笙和室友們回到宿舍,揮著手機,樂得合不攏嘴:
“啊啊啊啊,艾樂康加我啦!今天是個好日子……”
她開心地單腳跳著,唱了起來。
蕭靜雪將她按到椅子上:
“好啦好啦,我們知道了!消停點,你別再把另一只腳也跳殘了。”
凌江笙突然不動了,雙手捧著手機看:
“一會兒我要下去吃飯?!?p> “你行動不便,不用下樓,我們給你帶回來吧。”方若璇熱心地說。
“不,我能走。艾樂康說他很快就到咱們宿舍樓門口了?!?p> “原來是因為這個呀,”蕭靜雪笑著問,“約會嗎?”
“不,他只說讓我拿上他的簫,沒說約不約會?!?p> “有可能啊,沒準(zhǔn)飯后他想約你去湖邊,用你們的定情信物為你吹一首情歌……”蕭靜雪暢想著。
“好浪漫,”方若璇合掌放在胸前,“要不要我提供錄音設(shè)備?”
凌江笙看著她倆:
“你們想象力真豐富,我給一根毛線,你們能不能織出一件毛衣?”
方若璇一本正經(jīng)地說:
“那得看毛線有多長?!?p> “我問他要這支簫干什么,他說想瞧瞧它好不好,”凌江笙撇嘴道,“他其實只是來驗收的,看我的保管工作做得是否到位?!?p> “這樣啊,”方若璇唇形一彎,“他想知道你有沒有把他的簫改造成晾衣桿。”
凌江笙推了她一下。
三個人出了門,艾樂康已經(jīng)等在樓下了。他徑自走到凌江笙面前,手一伸,襯衫的衣袖白得耀眼:
“我的簫呢?”
“給,”凌江笙珍重地兩手托著加了絨套的長簫,邀功似地說,“看我保護得多好!我還特意給它買了個套子,這回你放心了吧?!?p> 艾樂康不語,冷冰冰地瞟她一眼,接過那支簫,把它的絨套摘下,擲還給凌江笙。
她一愣,抓住了絨套,揉在手心里。
艾樂康撫摸著光潤的簫身,雙手握緊它的兩端,右腿一抬,殘狠而利落地將它在膝蓋上折斷了。
這一剎那間,三名女生全都花容失色。
他把斷成兩截的簫扔在凌江笙腳下:
“什么女朋友,什么定情信物,你能不能不要亂說?你以為你到處造謠,我會將錯就錯,順?biāo)浦??想得也太美了!?dāng)我女朋友,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我不認可的事,你采取什么手段也白搭!這是你能單方面決定的嗎?同學(xué),談戀愛涉及的是兩個人!我真后悔把簫送給你,定情信物?我們之間有‘情’這種東西存在嗎?”
說完,他就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凌江笙大睜著秀麗的眼睛,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她一句話都沒說,蹲下來拾起殘損的簫。尖銳的斷口刺破了她的手指,鮮血染紅了竹子。
她沒有看任何人,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上了臺階,進了宿舍樓。
蕭靜雪把飯卡塞給方若璇:
“你去打飯,三份哦!我跟她上樓?!?p> 宿舍里,凌江笙用透明膠布仔細地纏著那桿簫,纏好后,呵護地把它放進絨套中。然后她咬著嘴唇,捏著指甲刀清理扎進手指的竹刺。
蕭靜雪幫她涂著藥,數(shù)落道:
“你真傻,這支簫扔了算了,反正已經(jīng)是廢品了?!?p> “不,它是紀(jì)念品,”凌江笙望著安置在書架上的簫,“紀(jì)念我很傻很傻很傻……的曾經(jīng)?!?p> 蕭靜雪嘆了口氣:
“放棄吧?!?p> “嗯?!?p> 凌江笙照常上課,心如止水的樣子令人擔(dān)憂。她的室友們悄悄地注意著她,怕她做出什么極端的舉動。
第二天傍晚,蕭靜雪買了飯回來,發(fā)現(xiàn)艾樂康在樓下,手里拿著一副不銹鋼拐杖。他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一見到她就迎上去:
“終于等到你們宿舍的人了!”
“你怎么不發(fā)個微信消息問問呢?守株待兔可不是好辦法?!笔掛o雪垂下睫毛,“什么事?”
“我不好意思發(fā)微信,”艾樂康把拐杖遞給她,“這個……麻煩你交給凌江笙吧,我借來的……她走路會方便點?!?p> “為什么這么做?”她想了想,接了過來。
“你覺得愧疚?”她又說,“想補償她?”
“呃……我,我也不知道。”
“艾樂康,”蕭靜雪嚴(yán)肅地直視他,“你不要這么過分,小笙她愛你并沒有錯,你不愛她也不能這么傷人吧?”
他低了頭:
“我只想拒絕得徹底一些。”
“你為什么不試著和她交往一下?說實話吧,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怕自己掉進情網(wǎng),對不對?你也不是不喜歡她,你是害怕自己喜歡她!”蕭靜雪板著臉說。
艾樂康沉默了。
“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這樣抗拒?”
“靜雪,”他略微抬眼,“我的心還沒清理干凈,不能對不起人……”
她猛然一驚,回憶就此突如其來:
“你很像從前的我——相信我,這只是時間的問題?!?p> “還有,我討厭死纏爛打的女生,總感覺那會剝奪我選擇的主動權(quán),讓我陷入被動的境地……”
蕭靜雪笑了:
“主動權(quán)那么重要嗎?我和嘉樹……是他追的我。你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幸福感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謝謝你,”艾樂康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馬上就松開了,“我再想想吧。”
他轉(zhuǎn)身離去,蕭靜雪無言地目送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