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卻為林如晤解圍道:“時空技術是我父親后來的發(fā)明,兩點間的飛行器是最簡易粗暴的逃生工具,沒有接受過洛洛植入的人類,除非浸泡在修復液里或分離成意識體,否則承受不了那樣的時空穿行?!?p> “罕有的金發(fā)一族,真令人懷念吶,我記得當時他們的研究方向還是藥品?!爆旣惏材仁状伟l(fā)聲,是感嘆金發(fā)的珍貴,金發(fā)到漫游者歷史的中期已變成稀少品類。
“既然懷念,為什么不聯(lián)絡聯(lián)邦呢?‘深海’里可以接收到現(xiàn)實的訊號,漫游者對未經(jīng)批準就返航的旅行者都不曾重判?!?p> “為了榮譽,王德家的兒子,跟那些一邊墜毀一邊向前的將領們一樣。”將軍笑道,但他眼里是苦澀的。
奧蘭的心緊揪了一下,旅行者原是為漫游者尋找宜居星球而出發(fā)的,在他們誤入黑洞的那一刻起,其實就無榮譽可言了。
安娜望著奧蘭說道:“我們內部也為了歸屬問題爭執(zhí)了十幾年,想必漫游者也有了答案,不然我們不會在這里看到你?!?p> “已經(jīng)沒有力主星際探索的官員了,當時派去銀河1號消失點搜救的飛船,也沒有再回來。”
氣氛凝固住了,把將軍、安娜、羅拉和奧蘭凝固到了一起,而風馬的其他成員是無法加入進這種凝固的氛圍里去的。
林如晤打斷懷舊:“可以談談那個定向嗎?”
安娜沖將軍使了個眼色,但將軍不予理會,緩緩道來:“‘虛無’里的指針中止了轉動,停在了同一個方向,定向仍指引著我們。我們推測風帶就是由定向所指的區(qū)域和黑洞的相互作用暈散而成的時空旋渦,我們給那個區(qū)域命名為風核?!?p> “風核是以什么形態(tài)存在的,有生命嗎?”林如晤繼續(xù)問。
“未知?!爆旣惏材冉┯驳鼗卮?,誰都不會樂意將鉆營求索的成果傾囊相授,何況林如晤的單刀直入也確實觸及了盲區(qū)。
將軍卻興致勃勃地補充道:“我們探測到那兒可能有50%或更高的時空匯集點,難以計量的能量體積會掩蓋所有的生命活動。近期,我們要去下一層風帶,我邀請你們與我們同行,雖然我也不知道會面對什么,也不知道那被我們稱為風核的地方到底有什么?!?p> 與會人員各懷心思地保持沉默。
在漂流者艦艇上出生的瑪麗安娜有充分的理由排斥突然冒出來的前主子,權衡了半天,終于想出一個由頭,搗亂道:“雖然定向是確定的,但我們只能搜索各層風帶合適的燭尾,也就是可與下層融合的位置,來開辟隧道、接近風核?!詈!幪幨菭T尾,但‘虛無’里的燭尾不僅位移,還變數(shù)量,有時連一個都沒有。這無限接近的過程最終能不能使我們抵達,誰都不知道,也許碰上不知第幾層的時間飛快,就急速地老死了?!?p> “我們接受您的邀請?!眾W蘭決然地回復。
風馬成員都驚訝他如此果斷的應承,凱文當場提出了反對:“我加入地球再造計劃,是為了阻止災難!而不是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猜謎的游戲上!”
經(jīng)歷過上次的意識移位,他不再對探險興致勃勃。
“你可以待在漂流者艦艇里,‘虛無’的時間是靜止的,不必擔心死亡和衰老?!卑材鹊馈?p> 海戈爾為凱文反駁道:“貪生怕死的人是不會出現(xiàn)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忍受你的譏諷的。我也不相信漂流者真高尚到不愿意在永恒中‘虛無’,恐怕是不確定這層風帶的性狀是否會在地球實質性毀滅后改變吧?!?p> 漂流者當然為自己留了后路,但不方便放到臺面上講,口舌之爭只能認輸。
“你可以選擇,凱文,”奧蘭說,“你可以返回探索者領罰,也可以留在這一層,擁有至少四五十年的平靜,漫游者協(xié)議的效力到達不了這里,你們都有選擇不冒險的權利。”
“你是從什么時候起變得那么寬容了,王德座下?”
凱文憤然離場,季橦玲跟了出去。
他們一前一后的背影,海戈爾都看在眼里,之前她已有所察覺,現(xiàn)今確認了。奧蘭聳了聳肩,輕聲對她說:“除了愛情,你還有朋友,還有未來?!?p> 出言安慰是奧蘭不希望剛挽救回來的協(xié)作者再出差池,但海戈爾恢復得比他預想的好得多。
她說:“之后的旅行不需要風馬了,我跟他也不再是拍檔,大家都是生死相依的伙伴?!?p> 聽了這話,林如晤才意識到她的組員間發(fā)生過一場三角戀。
瑪麗安娜也沒想到會扯出這段公案,見局勢已定,緩和了口吻:“其實,基于我們長期利用波段探測的結果,風帶不同層次中性質的變化對時間流速造成的影響應該是微乎其微的?!彼囊馑际强焖倮先ナ请y以實現(xiàn)的。
“哈哈哈!”沃爾夫將軍大笑,“過兩天,我們就會一起出發(fā),我們是一個團隊了!”
季橦玲神態(tài)緊張地追上凱文,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員走過,微笑著對他們點頭致意,她把他拉至過道上的拐角處:“煩躁對你沒好處!”
凱文躲過她的臉,不答。
“你還記得他們的事情?”
凱文還是沉默。
“不記得了最好?!?p> “我記得,”凱文說,“我甚至還能感知到他們就在這里?!?p> “這很正常,那種情況下,把他們丟下相當于謀殺,如今的王德教授可做不出來?!?p> “他是個正派人,喬治和蘇珊也都是好人,而我是個卑鄙齷齪的人。”
“你不是!”季橦玲的眼神熱情了起來,“是你救了他們,救了我。一直以來,你都在照顧我,保護我。”
凱文又低下了眼眸:“你不明白那幾天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明白,你也要明白我們心意相通,才會同步到一個地方?!?p> 凱文透過鏡片看到她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是那么地堅定。
“我躲在喬治的身體里,享受與你歡合的快感?!?p> “那又怎么樣,我…”
凱文吻上了季橦玲,摟著她抵住自己的身體,扶著她的頭,仿佛要通過這個吻把所有的炙熱都傾瀉出來。
女孩喘息著說:“跟我來。”
凱文拒絕了充滿誘惑力的邀請,用嘴唇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著她的鼻尖:“等回到現(xiàn)實,我就娶你,不管世界毀不毀滅?!?p> “你怎么如此古板…”
凱文又吻上了她,有兩三個工作人員路過,立馬小心地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