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推心置腹
奧蘭卻像明白她的心理似地主動交代了：“沒過幾年，我的姐姐在一場政變中為護衛(wèi)前任統(tǒng)帥戰(zhàn)死。她視權(quán)力和抱負高于一切，她的朋友、家族、親人，甚至她自己。本姓王德的統(tǒng)帥被處死，王德家族一夜間由盛轉(zhuǎn)衰，我的父親病死獄中?！?p> 林如晤捂住了嘴：“那你的母親呢？”
“她承受不了巨大的落差，威脅我姐姐的幕僚偷出一架時光機，獨自奔赴銀河。她想帶上我，但我還有父親交給我的責(zé)任。于是，很快地她就消失在我的探測范圍內(nèi)，從此音訊全無，就跟所有去了銀河系的旅行者一樣?！?p> 也就是奧蘭的家庭里只剩下他一人，林如晤不禁傷感地問道：“為什么愿意跟我說這些？”
奧蘭扶過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我們關(guān)系的性質(zhì)變化了，以后我對你不會再有隱藏。”
“這句話包含了很多意思，其中就有‘我曾經(jīng)隱瞞了你很多’的意思?！?p> “我也不是有意的，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p> “洗耳恭聽?！?p> “我父親將與你有關(guān)的資料單獨放在一個高高的格子里，紙質(zhì)的儲備非常少見，你是我幼時最愛翻閱的書簡?！?p> “這說法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我接手項目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析你，卻也是一籌莫展，后來我抱著僥幸心理嘗試在第一代25歲的結(jié)點來調(diào)研你，而不是第二代早夭的18歲。”
“所以，在我23歲去留學(xué)時，你就安插了一個觀察者在我身邊?！?p> 林如晤覺得透漏這個信息會顯得自己也很聰明，果然奧蘭大吃一驚：“你是怎么知道的？布其亞？”
“別冤枉她。我猜的，我也不清楚是誰，后來呢？”
“后來就是你與那個你‘不清楚是誰’的人在郵輪上舉行畢業(yè)游的那次，我突然探測到海底有股能量噴涌而出，追溯它的源頭發(fā)現(xiàn)了地核深處的神秘所在，在你的身上也發(fā)現(xiàn)了某種能量的余波，但不盡相同。這些無疑為我指明了前路，可惜我父親也在那時入獄，計劃被撤銷了，為了重啟，我花了整整八年，沒過多久又讓我檢測到你身上有微量波動，才下定決心把你帶到我身邊?！?p> “你真不容易，科學(xué)家竟然也善于偽裝，讓我誤以為你只是有些喜歡我?！?p> “重點是這個嗎？”
“我身上的余波可能是從那股能量上沾的，你應(yīng)該知道那天我掉進海里了，那次出游不是什么郵輪，也不是什么畢業(yè)游，我和那人起了爭執(zhí)。在教室被你們抽取意識的那天，我也是極其煩躁，可能是情緒觸動了沾染上的力量。”
“什么樣的爭執(zhí)能讓你落水？”
“重點是這個嗎？這有關(guān)系嗎？”林如晤對突如其來的八卦擠著眼睛。
奧蘭輕咳了一聲：“總而言之，最清楚你的事的人只有我，布其亞和那個觀察者也只了解個大概，他們都是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漂流者就更不可能知道了?！?p> “你繞了這么大一圈，就是想讓我同意和漂流者的合作？！”
“50%以上的高維重疊，意味著那里有所有秘密的答案。那里上演著地球的、太陽系的、銀河系的，乃至整個宇宙的劇目！”
林如晤鎖了一下眉頭：“但有點窺伺的意味?！?p> 奧蘭見她有在道德層面上誤會他的趨勢，立馬激動地辯解道：“那風(fēng)核里的生命體呢？他們也在‘窺伺’，甚至，還在假扮成我們的‘神’！”
林如晤驚道：“你言下之意，是確定風(fēng)核里有生命體了？可能還是襲擊我們的面具人？或者就是你最初發(fā)現(xiàn)的神秘力量？”
“只是推測，但八九不離十?！?p> “為什么不會是其他失蹤的旅行者？”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應(yīng)該明白，如果我們繼續(xù)往下走，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p> 奧蘭端詳起她來：“你沒有其它的情緒？”
“比如?”
“‘你利用我’，‘你設(shè)計我’，諸如此類的。”
林如晤望向奧蘭的眸子，其實從奧蘭在19世紀的英國找到她的那刻起，她就不自覺地信任他了，何況如今又得知自己于他是那么地與眾不同。
“我愿意被你利用，被你觀察，被你編寫，即使成為你系統(tǒng)里的一個參數(shù)，一個算子，只要能改變未來，我可以不惜代價，親眼目睹過那次災(zāi)難的人都會和我一樣?！?p> “你不是參數(shù)、算子，你的存在即是混沌、是可能、是未來。忘掉運算，忘掉系統(tǒng)，這是地球的結(jié)局，人類的結(jié)局，我們的結(jié)局！”
奧蘭握住林如晤的手，注視著她的紫色眼眸是如此地深奧，她卻不知此刻的他是為何而動情，但答道：“事已至此，我必然與你同去同回。”
“那約好了，不許反悔?！?p> 為什么要反悔，林如晤想抽手，卻在他的目光中動彈不得。
“咚咚咚?！笔乔瞄T聲，她連忙去開門。諾汀站在門外，他見奧蘭在林如晤的房里，調(diào)侃道：“凱文說的沒錯，王德座下真的變了?！?p> 奧蘭尷尬道：“你們談吧，我去看看凱文?！?p> 諾汀走進房間，關(guān)上門，神神叨叨地檢查了角角落落，確認沒有安裝監(jiān)聽監(jiān)視后，遞給林如晤一塊腕表。她回歸時就發(fā)現(xiàn)軀體的手臂上沒有攜帶腕表，以為是被統(tǒng)一收起來檢修了。
“教授輕信，”諾汀點點表面，“這里面有一條專屬你跟我的通訊線路，我希望永遠也用不上，但別讓其他人碰你的表，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就不好了?！?p> 林如晤想起諾汀曾向她起的誓言，問道：“你真的沒有被同步？”
“沒有，”諾汀揮了一下手就要走，忽然又停住腳步，背對她說道，“但我去見了一個我非常想見的人。免得你剛接受了一頓真心的剖白，反倒覺得我才是個不可信的人?！?p> 林如晤聽出他是不讓自己再問下去，便住口了。諾汀既沒有去參加漂流者的會議，也沒有偷聽她和奧蘭的墻角，常給他傳遞消息的季橦鈴也自顧不暇，他是怎么得知全部消息的，還就這些消息及時地作出了反饋。林如晤極力搜尋關(guān)于這孩子的早年記憶，可經(jīng)歷過意識振蕩才沒多久，連白房紅瓦都模糊了。她只想起，李東美曾到英國探望過自己，而她也認識諾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