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柏芊一副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模樣,云子函也不再多問。
他似乎沉思了片刻,開口:“聽說你父親最近境況不太好?!?p> “什么?”秋柏芊一愣。
“你還不知道吧?”云子函見狀露出微妙的笑容,就如同他一向自詡自己很受歡迎時露出的表情一樣,“就我所知。你父親的公司似乎有高管虧空公司大量的啟動資金,有一家叫做千山集團的公司乘此機會收購股票并挖走人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岌岌可危的時候了。即便我不對你下手,我估計再不久,你就自己會從這所學(xué)校退出去了?!?p> “......你胡說?!?p> 秋柏芊咬緊下唇。她從沒聽說這種事。
明明上次離家時還好好的,不......秋柏芊想到了最后見到秋少霖的表情,或許實際的狀況與云子函說的一樣。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p> 云子函忽然拿出放在一旁的皮包,從里面拿出一疊資料扔了出來。
“這是什么......”秋柏芊沒有動。
“這是我調(diào)查到的你公司市值如今的變化曲線,大量股東拋售股票,似乎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只有你父親似乎還在苦苦堅持?!?p> 秋柏芊遲疑片刻,將那疊資料撿了起來,她起初不太相信的翻開片刻,隨后視線慢慢變得飄散。
她從沒覺得秋少霖的公司會有崩潰的一天。
即便是她人生最為灰暗的時候,秋少霖的公司仍舊頑強的屹立在那里。
他永遠是一個總裁,絕對不會有倒下的時候。
秋柏芊緩緩說:“他不會有事的?!?p> “或許吧?!痹谱雍湫σ宦?。
秋柏芊抬頭看著他,此時她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盛氣凌人,那樣的神情仿佛她是一具破碎的娃娃。云子函見狀不由得一愣,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反差讓他有些失神,那一瞬間他居然后悔自己會把這樣的資料呈現(xiàn)在秋柏芊的眼中。
失神的秋柏芊比起她的盛氣凌人,更讓人覺得容易靠近。她本就長得干凈,垂落著視線立即與對方之間豎起一道無法打破的高墻。那樣的模樣讓云子函很久無法挪開視線,半晌,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來挽回,“其實事情也沒有這么嚴重......”
“你給我看這些,想讓我做什么?”秋柏芊打斷云子函想要說出口的話。
云子函一愣,他壓下心底莫名涌上來的不忍,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仍舊把想說的話吐出了口:“我可以幫你。”
“你想讓我做什么?”
“鍛煉我?!痹谱雍f。
秋柏芊一愣。
她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已經(jīng)想好從云子函口中吐出什么驚天駭俗的發(fā)言,比如說幫他綁架程瑤瑤。
秋柏芊不懂:“我不明白?!?p>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鋼琴天才?!痹谱雍f,這時他臉上又浮現(xiàn)了那討人厭的貴族般的自信,偏偏秋柏芊無法反駁。云子函繼續(xù)說:“不過實際上,我對鋼琴并不感興趣。我的家族為了保護我的手指以及我的安全,替我聘請保鏢,束縛我的出行?!?p> “你不是很自由嗎?”秋柏芊說,“我沒有看到你身邊有保鏢?!?p> “平常跟在我身邊的那些學(xué)生,圍在我身邊的,替我提包的,其實他們都是我家族專門訓(xùn)練來保護我的。我不允許接觸重物,不允許打籃球,不允許做除音樂以外的事?!?p> 秋柏芊沒有吭聲。
她不知道云子函為什么要對她說這些。
云子函說:“因此,如你所見,我甚至無法承受一個女生的拳頭。有時候我覺得我根本不算個男人,我想改變自己,但我的家族告訴我,我不需要改變。若想獲得成就,本就會缺少某一部分。”
“所以,你想讓我鍛煉你?幫你強身健體?”秋柏芊遲疑說。
她只是懷疑,但是云子函緩緩點了點頭。
這有點出乎秋柏芊的意料,她原以為云子函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霸道總裁型人物。
云子函說:“其實不僅僅是這樣,我看過你的比賽視頻,我知道你很強,我想和你一樣強。我也想像正常的人一樣拉起弓箭,拋出籃球,馬場奔馳?!?p> 秋柏芊許久沒有說話。
云子函也不著急得到答案,他忽然站起來,又走到了包房里那個隔間里,坐在了鋼琴前,“想聽首曲子嗎?”
他雖然問了,但似乎并不需要回答。云子函修長的手指劃過琴鍵,一串音符自隔間流傳了出來。
那是秋柏芊從未聽過的曲子,飽含憂傷,又有激烈的反抗,就像一個人置身于蒼茫的大海,他渴望著暴風(fēng)雨,又貪婪享受著和平,矛盾在他心底肆意沖撞,最后他迷失了。
音樂聲漸弱。
云子函的身影被布簾遮擋,即便如此,秋柏芊的聲音還是可以傳達過去:“其實你還是喜歡音樂的。”
“但我渴望擺脫它?!痹谱雍穆曇艋祀s在樂聲中。
“你以后不想當(dāng)音樂家?”秋柏芊問。
“我只是想有得選?!痹谱雍f,“我愛音樂,但不想讓它束縛我的未來,也不想因為它錯過我人生中的很多事情。”
秋柏芊有些懂了。
其實云子函就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他明明有驚人的天賦,卻將它視為負擔(dān),或許比起榮耀,他更渴望廉價的自由。而第一步,就想做他們一直不允許他做的。
“夠幼稚的。”秋柏芊大聲說。
那一刻,音樂聲仿佛變得遲疑,就像彈奏它的人陷入困頓。
秋柏芊忽然勾了勾嘴角,說:“不過,我還挺喜歡這一點的?!?p> 云子函是個有錢的少爺,不過這份財富并未給他帶來快樂,或許他只是想和普通的少年一樣游戲。這一刻秋柏芊覺得云子函挺簡單的,簡單并幼稚。
隨著秋柏芊的話音落下,音樂聲戛然而止。
云子函的聲音傳來,“之前,我也和某個人同樣說過這句話,但你給了我不一樣的答案。”
“哦。”秋柏芊不太關(guān)心,“我先說好,你家族不讓你接觸重物,是害怕讓你損壞手指,如果我?guī)湍阌?xùn)練,你的手指可能會受傷,即便這樣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我會注意把控力敵。”
“那我不會云家追殺吧。”秋柏芊并沒有在說笑話,她只是真的在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