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愛
時光如梭……
一晃兩年時間過去了。
廚子從木桶里發(fā)現(xiàn)小杰克的那天，小杰克差不多剛好三個月大，而那一天剛好是一月的月初，所以每年第一個月的第一天被定為小杰克的生日。
今天是開年的第一天，也是小杰克的十四歲生日。
這天清晨，天還蒙蒙亮，走廊盡頭傳來的噼里啪啦聲響就一直沒有停歇過。
杰克原本以為廚子老爹又喝多了在發(fā)酒瘋，等他急匆匆的走到廚房時才發(fā)現(xiàn)，廚子并沒有喝醉。
廚子老爹正赤膊著兩條胳膊不停的抓起木桶里的魚，一只一只的砍去它們腦袋，再用一個白色小碗將魚血收集在碗里。
見到杰克走進廚房，廚子一邊砍著魚頭，一邊悶聲問道：
“杰克，今天是你十四歲的生日，告訴老爹，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平時的廚子總是笑嘻嘻的，那張胖臉永遠只有一幅滿不在乎的神色。
但是今天廚子看向杰克的神色卻非常嚴(yán)肅，這是杰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我……我沒想過，可能是快點長大吧”。
“長大之后呢？回答我，別吞吞吐吐的，像個男人一樣說話”。
廚子加重了語氣，小杰克的聲音更低了。
“長大了就有更大的力氣，也許，也許……我可以試著偷偷跑出去”。
“你想出去？為什么？這里不好嗎？”
廚子表情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那雙瞪得圓鼓鼓的眼睛讓杰克有些害怕。
每當(dāng)廚子做出這副表情的時候，杰克就知道自己要挨揍了。
小杰克上一次挨揍還是三年前偷玩油燈時，點燃了房間里的被褥。
“我……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就出去那么一會……馬上就回來”。
小杰克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一個偷了父親錢袋后被抓住的孩子。
呯！
廚子砍下魚頭的這一刀力道非常大，木板上傳來的鐵刀與木頭撞擊聲將小杰克嚇得一個機靈，整個廚房陷入了長久沉默。
廚子看著眼前的小人兒，他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年前的那個黑夜里，在監(jiān)獄第三百號的牢門口，廚子和那個中年男人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老湯姆，你這個混蛋，為什么要給杰克這孩子希望，你明明知道他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算他能逃出去，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在這里，起碼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到十六歲”。
“詛咒他娘的的七代先祖，廚子，小杰克不止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你治不了他的病，并不代表外面就沒人治得了，我不想看著杰克死在我的面前，他需要一次機會，一次改變他命運的機會”。
“哼，什么時候我變成了大惡人，殺人如麻的老湯姆反倒成了圣人了？真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笑話，老湯姆，你別忘了，如果我出不去，你們也別想出去，你打算讓大家一起陪你在這座監(jiān)獄里一直腐朽下去嗎？你這個比地精還骯臟一萬倍的老混蛋，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人塞了藍鳥的糞便”！
“廚子，我們不離開這里不一定會死，但是小杰克如果繼續(xù)待在這里，那么他一定活不過十六歲，他還年輕，從來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一眼，廚子，把我們的機會留給他吧，他還是個孩子，別忘了，他是你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小杰克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本身就是個陰謀，是教廷那群混蛋的陰謀，老湯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看著我”！
“不！我只知道，小杰克需要活下去的機會，其它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個孩子，哪怕這真是個陰謀，也和他無關(guān)”。
“杰克只是個普通人，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外面的世界要比這里殘酷的多，你難道忘了嗎？”
“把你研究的那套東西教給他吧，有了那些東西，他至少不再是個普通人，廚子，我知道你為什么會被抓進來，經(jīng)常給你送酒的那個守墓人早就把這一切告訴我了”。
“放屁，如果我把它給了杰克，他去了外面的世界是逃不過教廷的眼睛的，別忘了，那是足以改變這個世界力量平衡的東西，他們之所以不殺了我，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如果小杰克是他們安排的陰謀，也許目的就是為了它”。
那一夜的對話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廚子和老湯姆誰也沒有說服對方，兩人不歡而散，整整一年都沒有再和對方說過一句話。
清醒過來的廚子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杰克，這個孩子他養(yǎng)了整整十四年了。
廚子記得剛剛從木桶子里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還是嬰兒的小杰克只有酒瓶那么長，一轉(zhuǎn)眼，小杰克的身高已經(jīng)快接近他的脖子了。
最初的那幾年，監(jiān)獄里的犯人總是嘲笑廚子不知道從哪里撿了一個野種，廚子卻從來不生氣，總是樂呵呵的。
在廚子心里，這就是他的兒子。
這十四年來，小杰克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身邊。
哪怕是現(xiàn)在，廚子仍然記得小杰克第一次蹣跚學(xué)步、第一次牙牙學(xué)語時的每一個場景。
“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一聲嘆息后，廚子松口了，他考慮了整整兩年，今天，他決定送給自己的兒子一件叫做自由的禮物。
“老爹！真的？我真的能出去嗎？”
杰克的小眼睛里發(fā)出了興奮的光芒，還是少年的他根本不明白能夠離開這里代表著什么，又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兩年前，他曾經(jīng)問過廚子能不能幫他逃出去，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他曾經(jīng)一度已經(jīng)對走出這座監(jiān)獄不抱任何希望。
“我說行，就一定行，現(xiàn)在，我有一個時辰教你這世界上最偉大力量，如果你能夠在一個時辰里學(xué)會它，那我就選擇幫你逃出去，如果你學(xué)不會，那你就準(zhǔn)備好一輩子和我們待在這座監(jiān)獄里直到死為止，聽明白了嗎？我的兒子！”
廚子所說的力量，杰克從來沒有從任何人口中聽說過。
那是一種奇怪的圖紋。
廚子用很多種海魚的血液煮成白沫，然后混合一種磨碎了的海魚晶核粉末，在地上畫出不同的圖案，這些圖紋有幾十種形態(tài)，廚子每一種只畫一遍，然后讓小杰克模仿他畫出來。
廚子說這是一種叫魔紋的東西，他利用的是偉大的阿斯神族洛基的謊言，模擬出自然元素的流動，將元素的力量封印在魔圖之中。
為什么說這是最偉大的力量，因為有了它，哪怕感知不到魔法元素的普通人，也將能夠釋放魔法。
杰克從來不知道廚子有這種本事，這個在監(jiān)獄里整天酗酒的老爹，難道以前真的是個大人物？杰克一邊學(xué)習(xí)著魔紋，一邊思考著這些。
當(dāng)杰克畫完最后一個魔紋的時候，廚子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杰克完美的復(fù)制了每一種魔紋的圖案，比廚子預(yù)想中還要做得出色。
當(dāng)一道白光從廚子撫摸著杰克小腦袋的右掌心中冒出來的時候，杰克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廚子吟唱著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咒語，這些咒語既像是無序的字符，又像是怪異的歌聲。
監(jiān)獄外很快響起的警笛聲，杰克透過廚房的鐵窗看到，無數(shù)守墓人正慌張的從外面沖進監(jiān)獄。
隨著白色的光芒越來越耀眼，杰克似乎看到了天空、陸地、海洋、然后是一陣陣天旋地轉(zhuǎn)的景物。
守墓人撞開小木門的之前，杰克已經(jīng)進入了那道白光之中。
沒有人看到小杰克，所有的守墓人都以為那只是一道失敗的魔法。
在守墓人眼中，廚子雖然試圖逃出去，但是幸好光明神已經(jīng)拋棄了這個失去信仰的信徒。
無數(shù)年后，杰克才得知，這一道天國之門的魔法，耗費了廚子偷偷蓄積了二十年的魔力，這原本是廚子自己逃出監(jiān)獄的希望。
這一天，廚子將自由當(dāng)做生日禮物送給了小杰克，他平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守墓人將他押入更深次的牢房里，從今天起，狹小黑暗的鐵籠將是他永遠的歸宿。
索性，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廚子看著鐵窗外的天空，在那里，嶄新的人生在等著小杰克。
“好好活下去，我的兒子！忘了這里，永遠也不要回來！”
在被守墓人押離房間之前，廚子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