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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律

第十二章 天助人行

帝王律 君子綽綽 2865 2017-05-27 20:00:00

  戍京營,自昨日葉靖和白玉琮把江郝、藍沖二人帶走后,還未出現(xiàn)什么異常。

  參將袁標從梅山馬場回來后,聽說葉靖歸營先是一喜,旋即又覺得事情不對,因為那稟報的兵卒說主將帶著副將和左右營領兵大將出去了,但至今未歸。

  按照大周律例,四萬人的大營,這幾個統(tǒng)領和領兵決不能同時不在軍營。

  葉靖身為懿國公之子,偶爾回京,倒是可以理解。白玉琮雖身在軍中,但一身江湖氣,經(jīng)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打仗時才會安心歸營,一般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至于另外兩位,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地訓練軍士,上任到現(xiàn)在,還不曾這樣擅離職守過。

  “這皇上才剛剛駕崩,戍京營的主帥不知所蹤,這還了得,我得去皇城稟報兵部才是?!痹瑯嗽谛睦镒聊?,可又害怕自己太莽撞,給葉靖惹麻煩。

  不過此時的袁標,倒生出了個很有趣的念頭,“正好這幾尊大佛都不在,要是此時戍京營有要務,四萬大軍豈不得聽我號令?”隨后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想什么呢…”

  袁標決定還是再等等,畢竟這么大的戍京營,牽扯甚廣。

  噠噠….噠噠…..

  一匹快馬,朝著營地,從官道上飛馳而來。馬蹄下煙塵撲撲,就連路旁的點點枯草,也被那股剛風,卷得飛起。

  “吁~”馬背上那白布衫男子,用力地扯了下韁繩,停到了正營門外。此人正是徐長平。

  “干什么的,閑雜人等,不得私闖軍營?!贝箝T兩旁的護衛(wèi)趕忙沖上前來,兩把長戟,透著冷光,直直地指著徐長平。

  “在下福王府親軍都尉徐長平,有要事稟告江郝將軍?!毙扉L平自知葉靖和白玉琮不可能在此地,于是直接叫名左軍領兵使江郝。

  “開營門,讓徐將軍進來?!痹瑯俗吡顺鰜?,一聽來人是福王府親軍,正好打聽皇城消息。

  袁標只見那人走路的速度很快,感覺像是在小跑,但仔細看確實是一步一步地邁著腳步。下身那布衫長跑,鼓鼓的,像是腳底有風一般。

  “下官戍京營參將袁標,參見徐將軍?!痹瑯讼刃虚_口,并將手拱起,這王府的親軍都尉,比他這三品參將,身份還是高了那么一點。

  “嗯,為何不見江郝和藍沖二位將軍?”徐長平有些疑惑,這四萬人的大營,怎么出來說話的是個三品參將。

  袁標心里也是一陣狐疑,這人怎么先問的是江郝和藍沖,不是應該問葉大將軍么。這袁標哪知道葉靖的遭遇,而徐長平倒是很清楚,這倆人說話,還沒走到一處。

  “呃,葉將軍和白將軍昨日回營,把那二位帶走了,說是去了皇城。”袁標反正不知情,一嘴講出了實話。

  “什么?有這等事?”徐長平很詫異,左手拖著右臂,右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徐長平萬萬沒想到葉靖還敢回來,但眼下,葉靖不是他的主要目標,待回去后給福王稟報一聲便可。

  此時的徐長平,是為了搬救兵而來,救福王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不知徐將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袁標看徐長平有些發(fā)愣,又先行開口問到。

  說完,徐長平從懷中掏出那銘文密布的黑銅虎符。

  袁標看見虎符,立馬雙膝一顫,直直跪地,這是,兵部調(diào)用戍京營的印信!

  “奸賊陳鴻洲挾持太子,囚禁福王,封鎖皇城,居心叵測。兵部且命戍京營全體將士,即刻開赴靖難?!毙扉L平舉起虎符,聲音洪亮,一下子,在這四萬人的大營里掀起層層漣漪。

  袁標驀地有些驚喜,剛剛腦中掠過的念想,轉(zhuǎn)眼竟成了真。

  于是袁標接下虎符,站起身來,對這下方那鼓兵,大聲喊道:

  “鳴鼓,戍京營全體將士,即行集結(jié),開赴皇城!”

  ……

  正直晌午,艷陽高照,不過深秋的太陽,一如既往地,不慍不火,照在身上,有些暖和,更有些清爽。

  皇城,已被禁軍封鎖了接近兩天了。王公大臣,全部躲在自家宅院中,不敢發(fā)出任何動響。那些無辜百姓,卻是難受至極,因為那封鎖全城的緣故,有些人的家中,早已無糧可食了。

  除了福王梁賢燁在認真籌劃怎么破除這局面外,整個皇城里的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殿下,徐將軍去調(diào)戍京營,按理說,應該傳來消息了,如今怎杳無音訊?”蔡荀站在福王身后,有些焦灼。

  梁賢燁左手負在身后,右手持著墨筆,在那寬近五尺的開花紙上,信手轉(zhuǎn)轉(zhuǎn),兩眼盯著飛舞的筆尖,目不旁移。完全聽不見一心著急的蔡荀說的什么。

  蔡荀見福王沒搭理他,也沒多說,凝神看去,只見那開花紙上,龍蛇共舞,竟是一首絕妙的七言詩:

  花開花落入塵香,人去人來空意殤。

  山前山后尋無路,帝子而今邁天蒼。

  “帝子而今邁天蒼……”蔡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氣,這福王,而今如同身陷囹圄,卻絲毫未改逆天而行之志。真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吶!

  梁賢燁輕輕地放下筆,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有些錯愕的蔡荀,微微揚起嘴角,“你何必如此擔心,從一開始,太子和陳鴻洲就注定是敗寇。”

  說完,梁賢燁也不管還在原地發(fā)愣的蔡荀,雙手負起,朝著內(nèi)室走去,一身縷金紅袍,沾風卷塵。

  蔡荀費心思慮而不得結(jié),雖說一直身在福王身邊,但始終摸不透這個野心蓬勃的皇子。他幾乎未帶任何軍隊前來,竟敢直言太子是敗寇,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蔡荀也不再多想,又看了一眼那木案上的詩,心顫了一顫,轉(zhuǎn)身向著前院走去。

  梁賢燁來到書房,一如既往地,拿起那本唐人吳兢所著的《貞觀政要》,翻了幾頁,隨后又立馬放下了。因為此時,外面?zhèn)鱽聿誊鞯囊魂嚭袈暎?p>  “殿下,禁軍副使方寧澤求見。”

  梁賢燁聞聲,立馬沖出書房,有價值的東西,果然來了!

  方寧澤遠遠地,只見那金冠紅袍男子,信步而來,五官精致,氣宇不凡。

  “在下禁軍副使方寧澤,參見福王殿下?!狈綄帩梢荒槾肢E,不過此時卻把聲音放得很低。

  蔡荀很清楚這福王殿下從未與禁軍來往,此時禁軍副使居然主動求見,而且是在這緊要時機,一定是有要事。

  梁賢燁沒有廢話,稍稍地有些盛氣凌人,直接開口便道:“禁軍不是封鎖皇城了嗎,你怎能進我王府?”

  “在下今日輪管王府區(qū)轄,外面都是自己的兄弟,這才來求見殿下?!狈綄帩梢矝]什么心眼,直言不諱。

  “那你來找我做什么?”梁賢燁眉頭緊扣,目光如炬,他知道,馬上一定有大事要發(fā)生了,此時禁軍內(nèi)部居然有人過來找他,而不是來抓他,足以見得皇城禁軍,并不完全在一條船上。

  “殿下,圣上剛剛仙逝,奸賊陳鴻洲囚禁太子,派陳茂封鎖皇城,我等身為大周子民,怎能容忍奸臣當?shù)?,目無圣君?屬下打算近日綁獲陳茂,解了這皇城的封鎖,但屬下官職微薄,還請……”

  “好!”梁賢燁頓時眼笑眉飛,也不顧還在說話的方寧澤,直接打斷,大笑起來。

  “如此,真當是天助我梁賢燁啊!”一陣竊喜,心花怒放。他哪知道這并非天助,而是人助,那個人就是宋欽。

  隨后又悄悄鎮(zhèn)定下來,望著陳茂道:“我梁賢燁定會鼎力相助?!?p>  梁賢燁很清除方寧澤就是為了求他庇護,便直接應承了下來,這方寧澤正是投己所好。而后又接著道貌岸然地說道,“方副使,何時行動,我會派人通知你。宮內(nèi),還請務必保護好太子殿下?!?p>  “福王殿下放心,屬下定會護太子殿下周全?!狈綄帩晒笆?,行了一禮。

  “好了,你快回去吧,莫讓陳茂的人發(fā)現(xiàn)了。”梁賢燁看著方寧澤,微微一笑。

  “是,屬下告退。”方寧澤說完,扭頭便走,一身鐵甲,背影魁闊,看上去雄氣非凡。

  方寧澤從福王府偏門出來,左右看了一眼,而后泰然自若地出了巷道,繼續(xù)巡視街道。

  一邊走,一邊在心里嘀咕:“陳鴻洲啊陳鴻洲,你哪里是這福王的對手……”

  蔡荀又陷入了一陣狐疑,因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方寧澤其實早就與福王來往了。今日入府,只是為了表演給福王府的人看而已。

  福王梁賢燁,把自己的未來,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永遠沒有人知道他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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