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轉(zhuǎn)身看去,只見白玉琮的身影,已經(jīng)落到了那條卵石小徑上,一把銀劍,在陰沉沉的天色下,竟還是泛著白光。
葉靖對著白玉琮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靠近,白玉琮只見葉靖的臉上滿是焦灼和憤怒,他瞬間明白,麻煩來了!
白玉琮卻是面帶陰沉的直接走來,若是有人為難葉靖,他更是不會善罷甘休。
“葉少帥,你還有什么好說?”孫文秀步步緊逼,看著持劍慢慢走來的白玉琮,兩眼更是惡意大增。
“你到底想怎樣?”葉靖兩眼盯著孫文秀,身體發(fā)顫,若不是看他們是孫文成的左膀右臂,早就想出手了。
“不想怎樣,只是來勸告葉少帥一聲,你們今后只能待在總兵府,哪兒也不許去,更不能到外面惹是生非!”孫文秀又是一陣輕斥,而后瞥了一眼慢慢靠近的白玉琮,帶著孫文學(xué)和幾位兵士就離開了。
葉靖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幾道背影。一陣晨風(fēng)吹來,清寒刺骨,掃落了后院一片花樹上的落葉。
“老葉,發(fā)生什么事了?”白玉琮面色焦急,但俊秀的面龐顯得有些疲憊,終于是從不遠(yuǎn)處走了過來。
“孫文秀…”葉靖的目光依舊沒有收回,但兩眼的冷意,卻是讓白玉琮看得清清楚楚。
“孫家的大統(tǒng)軍,想把我們當(dāng)成囚鳥關(guān)在這里?!绷忠蒿L(fēng)在一旁,也是有些憤懣地望著那漸漸消失的幾個背影。
“他這么做不怕孫總兵回來了找他麻煩么?”白玉琮面色有些僵硬,他沒想到,在孫家竟然有人敢這么對待葉靖。
“義父宅心仁厚,估計他們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這么行事了?!比~靖慢慢平靜下來,對孫家的形勢,有些擔(dān)憂…
孫琳雪的閨房里,胭脂飄飄,芳香襲人,一面銅鏡上,映著面前那位美麗女子的花容。
云鬢盤起,玉簪橫插其上,精心細(xì)綴,彎柳眉梢,明眸泛波,一張朱砂紙,櫻唇輕抿,頓時紅唇艷艷。孫琳雪天生麗質(zhì),這時候竟也對自己彎眼笑了起來。只應(yīng)了那句話,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孫琳雪回想起昨夜與林逸風(fēng)共處一室的時光,雖然短暫,但那位玉樹臨風(fēng)的瀟灑公子,卻是讓她越來越著迷了。
盡管自己一直以回報恩情來掩飾心意,但那個傻呼呼的林公子,好像就這么相信了……他可真是個傻子!
孫琳雪想著想著,竟掩面羞笑,心中激動不已,她再次把頭上的發(fā)髻輕輕拍了幾下,而后剛準(zhǔn)備起身出門,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穎兒的聲音隨著急促打開的門聲一并傳了進來。
孫琳雪瞬時感到有些慌張,看著滿臉驚恐未定的穎兒,不由得一聲輕呼,“怎么了?”
“二叔和三叔,剛剛好像在找葉大哥和林公子的麻煩!”穎兒兩眼瞪大,額頭上滲出了幾顆汗珠。
“怎么會?”孫琳雪掩著紅唇,滿臉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時間感覺有些后背發(fā)涼。
“真的,我看見二叔和三叔帶著幾個人,圍著葉大哥和林公子,在訓(xùn)斥什么呢!”穎兒面色發(fā)白,越說越后怕。
“我爹才剛剛離開府上,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做…”孫琳雪有些出神,而后迅速改正了臉色,“不行,我得去找我娘!”
“誒,小姐!”穎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孫琳雪就提著云裙向樓下奔去,穎兒只得快速跑過去跟在后面。這位弱質(zhì)纖纖的小姐,從遇到那位林公子以后,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孫夫人陶氏,此時正在后院的正廳里,一位算姻緣的老道人,與孫夫人相對而坐。孫夫人一臉虔誠,看著那位正閉著眼點指的老道,心中很是急迫,模樣焦灼不已。
“夫人,令愛命中木行不足,水行過旺?!崩系劳蝗槐犻_眼,若有所思地望著孫夫人。
“大師,那該如何?”孫夫人面色焦急,眉頭緊緊地皺著,上身前躬,一雙握拳,牢牢地貼在下腹處。
“近幾日府上可有殺伐之事?”老道又面色嚴(yán)肅地問道。
“這…”孫夫人把身子躺在木椅上,不明所以地望著那位老道,原本是為了給女兒算姻緣,這怎么又弄到人命福禍上了?
“娘!娘!”孫琳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陣陣喘息,讓孫夫人立即起身向外看來。
孫琳雪向屋內(nèi)望去,只見一位黑袍老道端坐在木椅上,笑呵呵地望著她。
“娘,這是糊弄人的,我早跟你說了!”孫琳雪撅起嘴,她一看到那位老道就知道這位母親準(zhǔn)是又在跟自己算什么姻緣。
孫夫人憨厚地笑了笑,自昨日她聽說女兒為了保護一位江湖公子,不惜舍身被老頭子打到昏闕,她就想知道這女兒是不是真的命中有好事來了。
孫琳雪的婚事,一直是孫夫人的心病,不過她很早就聽丈夫?qū)O文成說過懿國公的獨子葉靖,才貌雙全,武藝高強而且軍功赫赫,是大周出了名的天才少年。
只不過孫夫人總覺得有些高攀人家,一直沒認(rèn)真當(dāng)回事,私下里,還是找一些媒婆老道之類的,提孫琳雪的婚姻大事把把關(guān)。
“娘,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边@時孫琳雪眉梢輕蹙,有些嚴(yán)肅地把孫夫人往外拉,孫夫人卻是一臉茫然,只得跟著出了屋子。
“怎么了?”孫夫人站正了身姿,這才發(fā)現(xiàn)女兒的神情有些異樣焦急。
“娘,二叔和三叔剛剛好像為難了葉大哥他們…”孫琳雪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之中,透露著十足的不愉快。
“此話當(dāng)真?”孫夫人突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她還是選擇寧可信其無,這樣的事情,她真的不好決斷。
“是真的!穎兒親眼看見二叔訓(xùn)斥葉大哥了!”孫琳雪又是焦急地看著孫夫人,呼吸倉促,胸前匍匐。
“在孫家,你二叔只會聽你父親的話,他是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里的?!睂O夫人長嘆了一聲,兩眼有些落寞地告訴孫琳雪,找她是沒有用的。
“可是爹和昊兒都不在,我很擔(dān)心二叔會對葉大哥他們怎么樣?!睂O琳雪有些委屈地再次跟母親訴說,眼里透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你二叔雖然性情魯莽,但還是知道把握分寸的。你父親走時對他們下過命令,他是不會做出什么大事來的?!睂O夫人有些慈愛地摸著女兒的頭,安慰道。
“嗯?!睂O琳雪只得低頭輕點,但愿如此吧。
“好了,我們?nèi)タ匆豢淳竷核麄內(nèi)グ?,省得你?dān)心那位林公子?!睂O夫人望著孫琳雪,有些壞笑道。
“娘,你別胡說…”孫琳雪一臉?gòu)尚?,緋紅陣陣,捂著臉轉(zhuǎn)過頭去。
于是孫夫人命人將那位老道打發(fā)走了,帶著孫琳雪,前往葉靖他們所在的客院。
早前孫文成臨走時,曾叮囑過孫夫人,要她好好照料葉靖和他的兩個好友,未曾想,剛過一夜便被孫家人這么對待了,等老頭子回來了,該如何是好?孫夫人在心里惶惶不安,他知道葉靖在孫文成心中的地位,若是怠慢了他,只怕孫家人都得受責(zé)罵。
葉靖、白玉琮和林逸風(fēng),三人到?jīng)鐾は伦?,心中都很憂郁,他們根本未曾想過,在孫家還會被針對。
“小白,昨夜你殺了婁志山之后,去哪兒了?”葉靖端坐著問一臉怒意的白玉琮,心中有些不安。
“沒去哪兒,只是去找秦霜,讓他快離開汝州城。”白玉琮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葉靖的問題,依然對孫文秀的事,憤憤不平。
“那怎么出去了一夜?”葉靖又是疑惑地問道,白玉琮行事向來果斷堅決,要是那位名叫秦霜的人在汝州,怎么也不會耗費一夜的時間。
“唉,別說了,那秦霜也是個不識趣的東西!我好心去告訴他,還幫他除了武陽子手下的叛徒,沒想到和我翻臉!把他也一并殺了…”白玉琮毫不在意地說著昨夜的事情,他還是追到城外才把那秦霜誅殺的,一去一來,花了不少時間。
“原來是這樣…”葉靖喃喃自語,而后林逸風(fēng)突然對葉靖說道:“葉兄,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逗留于此了!”
葉靖轉(zhuǎn)眼向林逸風(fēng)看去,那抹陰色,一直掛在那位少閣主的臉上。
“我看那孫文秀,他不是個善罷甘休之類,一定還會再來為難于你?!绷忠蒿L(fēng)緊緊攥著紙扇,憂心忡忡地說道。
“老葉,少閣主所言不錯,其實我早就以為,待在孫總兵這里,不是上策。日后若是有人害你,說不定更加便人行事?!卑子耒彩且荒樴嵵氐氐?,他望著葉靖陰晴不定的臉,也不好多說社么。
“唉,其實我又何嘗不想繼續(xù)北上…父帥如今生死未卜,即便在這里也是寢食難安,只是沒想到,孫家竟有針對我們的人!”葉靖兩眼一冷,其實心中早已是深寒萬分。
“那為什么不走?現(xiàn)在我們沾上了人命,總會被人知道的,他日再來向?qū)O總兵解釋也不晚。”白玉琮靜靜地望著葉靖,他真的不想看到他受制于人的樣子,與其在這里白白受氣,不如脫身北上,自在灑脫。
“只怕義父此去皇城,結(jié)果也難預(yù)料啊…”葉靖滿面憂郁地望著沉悶的天空,陰暗昏沉,空氣也是清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