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卿坐在馬車中,一路上遙遙晃晃,看向旁邊的楚離,在閉目養(yǎng)神,對她仿若毫不在意。木卿當然也知曉他不是草包,早在那一天就知道了,那一年她十三,他十七。
此去清漓山,山上有一處楚離的宅院,要三年之久。三年……木卿暗下眼眸,恐怕三年未到,便已變天。
清漓山,依山傍水與世隔絕,有花有鳥有樹林,每天隨著鳥啼聲起,伴鶯啼而歸,實在自在,
到達住宅。楚離徑自下了馬車,坐在早已準備好了的木質(zhì)輪椅上,輕車熟路的去向一間屋子。木卿跟了上去,書房中,諾大的書架立于墻面,深嵌在其內(nèi),古色古香全然曠達,屋內(nèi)設(shè)有翠竹、藤蔓,構(gòu)成一副美好的畫卷。鏤空屏風阻斷中間,右側(cè)墻壁上,繪著一位美人,巧目盼兮,立于樹下任青絲隨風飄逝,藍白金絲裙及腳裸,赤著一雙玉足,顯得不可一世,如此真實仿若觸手可得般,楚離只一瞥而過,步入屏風后撐著雙臂坐于木桌前。
木卿腳步卻是停在了這畫前。
“木卿,過來?!背x輕聲喚道。
木卿回了神,緩步向前?!巴鯛斢泻畏愿??!比徊幌裣惹暗募w绔千金。
楚離笑了,勾起的唇角是最溫柔的弧度,笑聲卻又清朗,偶雜咳嗽,又不失公子風范。
“你眉眼間有些神似我一個故人?!彼谱匝宰哉Z。
木卿回到了現(xiàn)實般的,攥緊衣角,又迫著自己淺笑“王爺說的可是畫中的女子?”
楚離排開桌面上的詩集。“三分而已,你有你的特點。她不如你?!?p> 靜默。
良久楚離看向站的有些久了的木卿,柔聲“舟車勞頓,你先下去吧,這里比不上相府,什么事基本要自食其力。”
點頭間,木卿轉(zhuǎn)身便離開。
楚離盯著她離開的方向,神色漠然。
“古月,出來?!?p>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恭恭敬敬行禮抱拳“王爺。”
楚離玩弄著一旁的筆墨。
“我從未見過一個人對我有如此恨意卻又一步一步靠近我?!?p> 古月一頓,殺意四起“主公,或許她跟奚綄……”話還沒說完。
楚離摔破桌上的硯臺,白玉渣子遍地。
一股冷氣襲來,古月驚慌,連忙單膝跪地。
“王爺!”
楚離神色微亂,不知看向何處。
奚綄,他三年前最愛的女人,明知她是六弟派來的細作,卻容許這個女人不斷靠近自己,獲取情報給六弟,他甚至自己慌亂了陣腳想放棄皇位,想放棄這些年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
終究是,太年輕了。
年輕到自己以為一個人就是一生,年輕到以為兩個人的花前月下暫相逢,絮雨綿綿恨相知都是永恒,都是認真。
紅色孔明燈緩緩上升,沒入星空黑夜,燈火忽明忽暗,冉冉可燎原。
木卿抬目仰望燈飛遠,暗念道“殺?!?p> 這孔明燈便是她和君閣轉(zhuǎn)換、傳遞消息的途徑。
不遠處楚離看著這一切,緩緩走近。
“當日你的琴我并未聽完,能否有幸再聽一次?”入情如意,柔美若水。
“如若王爺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