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卻又時時刻刻鐫在心底,不肯翻新。三年前,奚綄受六弟所逼來到楚離的身邊,楚離早知她不簡單,卻放縱她下去,不斷毀了自己精心布下的局,就只是因為奚綄說了一句“我心疼你?!北銉H僅就為了這一句所帶來的柔情,他這些年來的心酸仿佛有那么一個人能夠理解、能夠體會,便錯將知己當(dāng)成了愛情。楚離決心放棄皇位,放棄這一切和她逍遙于江湖,卻不想那日她受命刺殺自己,讓自己萬丈深淵,但是。
奚綄自愿跳湖而死,自己卻為了掩護為了偽裝而假意殘疾,不過都是陳年舊事罷了,他開始暗地加強對權(quán)力的鞏固,只待有朝一日能夠一雪前恥,能夠大展身手完成自己政治的報復(fù)。這年,楚離遇見了木卿,她在朝堂上精湛不絕的琴技就那么猛烈的沖擊著自己的感官,就那么輕而易舉打動了他的內(nèi)心,世間唯有此女子擔(dān)得上“才”了罷,不出所料必定會是四弟珝兒的,而木卿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會起到很好的鞏固作用,如若她和四弟聯(lián)手,自己這方的優(yōu)勢便會削弱。哪里想到突然,琴弦斷了,楚離親眼看見木卿手中被刀片割下的血痕。在清淺時光里,他笑了,只是楚離不明白,為何能從木卿眼里讀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這股子恨意就仿若要將他千刀萬剮,要讓他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卻又如此拼命的靠近自己。
她,是個謎。
琴聲驚醒了楚離,把他從內(nèi)心世界拖出,他睜眼看見木卿清麗的面容,“我倒聽得入了迷。”
木卿撫琴,止住了琴聲,戛然而止的寂靜。
“江山如畫,人間如夢,想要這大好河山嗎?”木卿笑了,笑得如此艷麗,燦爛,又如同黑夜中的野獸,危險又充滿野性。
這一步棋,是對是錯,要將他一步步推進深淵。
她明曉,自她走了這一步,便再無回頭路。
楚離冷寂了如清泉一般的眸子,萬千江山都若無為,世事超然,周遭靜謐。
“木卿倒是說笑了。”臉上掛著危險的笑容。
木卿笑而不語,清風(fēng)徐來,帶起袖口水漪,露出白玉嫩臂。
“我們是一類人?!?p> 明月當(dāng)空,熠熠生輝,恬如歲月,浸醉了山頭呢喃不語。
夢中,不知是誰好聽的聲音縈繞在耳畔。溫?zé)岬臍庀Ыo她的偏執(zhí),那么深。
一夜好眠。
黎明的曙光灑在眉頭,微蹙便覺,今日是第一步棋。起身推門。面前場景似乎早已想到,幾名死士與楚離的侍衛(wèi)對峙著,雙方不動,卻暗波涌動。
瞳孔收縮,又急劇放大?!巴鯛敚 彼辜敝?。
楚離坐在輪椅上漠然“回屋去?!?p> 話語間一名死士抵住楚離,直掐雙喉間,只一下便可致命。
楚離不出聲,他并沒有打算要讓他的后衛(wèi)——龐大的隱宮顯露出來,隱宮是他能夠登上皇位的一個保障,辛辛苦苦處心積慮建立了七年,絕不能夠,絕不能。況且這些死士還不能指名確定是誰的人,老父皇還是......
他就做個無骨王爺吧。不掙扎也不反抗,按兵不動。
木卿卻突然從后方奔來,一下拽住死士的右臂,在死士驚愕回眸間與木卿短暫眼神交匯后,所碰撞出的眼神間,那匕首,迅速利落的劃向木卿的手頓時血花染盡了衣衫。
楚離的侍衛(wèi)們隨即上前欲抓住死士,卻在眨眼間死士逃離的無影無蹤。
而木卿昏下的瞬間,楚離站起緊緊抱住了木卿下墜的身體,眼里無處不是驚愕,還有深處的憐惜。卻又似惘若從未有的溫柔,又堅定了信念,心中只有一句。
她以命護他。
不懂她的恨意,不懂她的執(zhí)手與君,不懂她一切的一切,卻毫無保留的想,放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