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栽贓陷害
玉幼清越說越氣越想越氣,忽然想起手邊還有一個禮物,她看看那個黑木盒子,拿到面前,“你也一樣,送個禮猶猶豫豫不敢送。什么貴族傾軋,什么男女之防、什么破關(guān)系網(wǎng),連送禮都要考慮這考慮那的,大大方方的不好嗎?此地?zé)o銀三百兩?!彼蜷_那個普通的黑木盒子,入眼是一個小小的形狀奇異的黑色管狀物,似乎是一種樂器。她拿起那管狀物,發(fā)現(xiàn)一封信靜靜躺在下面。
“嗯?”她好奇的拿起信,展開細(xì)細(xì)地讀。
原以為是封平常的關(guān)心內(nèi)容的信,玉幼清一展開,就被那寥寥幾字驚到瞳孔瞬間放大,心下念頭斗轉(zhuǎn),一瞬理清信中所言之后,她草草抓著信和樂器往懷里一塞,跳起就往自己的小院跑,推開院門、房門一氣呵成,她一把抓起收在妝奩里的手機(jī),停也不停就往外奔。
后院里,吳嬤嬤和擁蕊正幫著小廝一起為逍遙騰出一個單獨(dú)的住處,擁蕊力氣小,便幫著收拾馬槽,此時她正堵在馬廄前,身子突然被人一撞,正撞在墻上,她吃痛的捂住被撞得胳膊,皺著眉頭心氣不順的罵:“誰啊!沒長眼……”話沒說完,卻瞧見是自家小姐急匆匆將逍遙拉了出去,一翻身英姿颯爽的跳上馬,俯視擁蕊神色焦急地道:“擁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幫我通知楚云起,讓他務(wù)必攔住人!一定要親口告訴他!”最后一句遠(yuǎn)遠(yuǎn)的在空氣中射回來,擁蕊一頭霧水的想要追上前去問清楚,玉幼清早已跑遠(yuǎn)了。
逍遙前蹄揚(yáng)起躍出后門,玉幼清一拉韁繩,朝著城南奔去,隱約里似乎瞥見出門時撞到了什么人,此刻卻無暇顧及。依燕回信中所言,萬俟家若是當(dāng)真要借此大做文章,那就一定會選擇城南那一片動手,城南多是百姓居住,沒有富豪、官員,對于萬俟家這樣的大家來說,城南是最好的選擇!
被急匆匆騎馬出門撞到的杭奡轉(zhuǎn)身踏入后院馬廄,一眼瞧見記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擁蕊,擁蕊抬頭正瞧見杭奡,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抓住杭奡的手,正不知該怎么開口,杭奡已搶先問道:“怎么了?”
擁蕊搖搖頭,“小姐突然急急騎著馬出門,什么都沒有交代,只說讓我去……”
“杭小公子,你快跟去瞧瞧吧?!睕]等擁蕊話說完,吳嬤嬤突然搶上前來,指指馬廄里的馬,將擁蕊拉到身后,暗暗對她搖搖頭,擁蕊即刻垂頭不語。
杭奡深深看了一眼吳嬤嬤,在她祈求的目光里不再多作停留,騎上一旁小廝牽來的馬,飛奔而去。
“攔住人?”楚云起聽到擁蕊的來報時同樣一頭霧水,然而他何等心思透徹,電光火石間已將事情理了個大概,雖不清楚到底會發(fā)生何事,但要攔住誰,他心中也有了個大概。他點(diǎn)點(diǎn)頭,讓擁蕊安心回府。
頭頂,一個嬌俏的女聲傳來,“又有什么苦差事!”
楚云起舔舔唇,展開一個竟也有些魅惑的笑來,挑著眉道:“她可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p> “得了吧?!背寄飶牧荷系箳煜聛?,“你要是對人家沒心思就別招惹人家,省得人家嫁過來之后,死心塌地粘著你。你啊,以后肯定要三妻四妾的,別動不動就給人家放電?!?p> 楚云起瞬間臉上笑意全無,瞪著臣娘扯扯嘴角,“我呢,以后動不動就給蒙枘賜婚納妾!”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p> 今年的夏出奇的熱些,白日里漢子們便都呆在家中,端個小矮凳躲在陰涼處,隨意拿著片樹葉扇風(fēng)。娃兒們總是不嫌熱的,奔來跑去弄得滿頭大汗。其實對于老百姓們來說,城南著實是個好地方,都是些樸實的人,鄰里之間不生分,像這樣的夏日午后,家家孩兒們一起玩鬧著,漢子們聚在一塊兒談著今年的收成,婆娘們有時忙碌了一下午也不曾停歇,卻不知到底忙了些什么。
今日午后,人們照常出來聊天解悶,卻忽然來了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黑衣蒙面。一陣風(fēng)也似的卷過來,人們急急忙忙端起矮凳往路邊上退,那群黑衣人卻正正在他們面前停下來,齊刷刷抽刀,明晃晃的大刀在日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芒,映著人們忽然驚恐的眼神,他們無聲而急切地示意自家的孩兒們回到自己身邊,再將他們摟在身后,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一騎打馬而出,白亮的刀尖對準(zhǔn)了站在最前頭的一個漢子胸口,聲線冷硬的開口說道:“去,把這條巷子里的人全叫出來?!?p> 這漢子膽兒頗大,瞧著這一群黑衣人和齊刷刷的大刀,不僅沖在最前頭,面對那領(lǐng)頭人的命令,謙卑而不諂媚的躬身笑笑道:“小的是個粗人,不知道貴人要干什么,請貴人先說說?!?p> “廢什么話!”那領(lǐng)頭人一聲吼,俯身下來刀尖向前一遞,抵住了那漢子的脖頸,顯得有些不耐煩,“巷子里的人聽著!都給我乖乖出來!否則,他就是你們的替死鬼!”
一個婦女撥開人群上前來,抱起漢子身后躲著的孩子,顫著聲開口,“貴兒他爹,這……這是咋……咋了?”
漢子回頭憨憨一笑,他捏捏她的手,安慰自家婆娘,“沒事兒,別怕?!?p> 領(lǐng)頭人一句滿含內(nèi)力的話遠(yuǎn)遠(yuǎn)傳開去,這巷子忽然就動開了,有人慢慢從屋子里挪出來,一個個如受驚的兔子般看著那群黑衣人。
這巷子又慢慢靜下來。
領(lǐng)頭的黑衣人慢慢直起身,收回大刀,他身后,其余人也齊齊收刀入鞘。他抬起頭瞧瞧日頭,眼神輕蔑的俯視著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們,忽而覺著,權(quán)真是個好東西,若是能再大些,也就不必來這里親自動手了。
但或許也是他的自負(fù),讓這里的大部分人們,都幸免于難。
因為,玉幼清及時趕到了。
逍遙是匹好馬,雖說一人一馬未經(jīng)磨合,卻很默契。當(dāng)這里的人們再一次想起那一日的情形時,他們記得他們的眼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光,一道雪白凌厲的光。那道光里有一個人,因著急速的奔跑而在空中被扯直的栗色長發(fā)微卷,那人緊抿嘴唇,略微不同于齊人的臉部輪廓深刻,如夕陽剪影下的人像剪紙,驚艷的絕美。金光掠過她不很大很圓的眸子,剎那間似水波瀲滟流轉(zhuǎn),又似深井中的月華,別有迷離遙遙的冷艷。她艷紅的唇輕啟:“住手!”
其實,那日追隨而來的還有杭奡,然而那一日的人們眼中,只有玉幼清一人。
領(lǐng)頭的黑衣人轉(zhuǎn)頭,瞇起眼眸,在看清玉幼清手中舉起的那個四四方方的物什之后,他瞳孔一縮,悄然后退。
玉幼清瞟一眼茫然的老百姓們,夾緊馬肚又向前兩步,冷然道:“既然你們來了,想必也知道你們接下來要做的事的緣由。你們不必栽贓陷害,若是你們敢動這些百姓一根毫毛,我今日就讓你們有去無回!”她始終舉著已經(jīng)打開攝像頭的手機(jī)對著那群黑衣人,“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就是攝魂于無形的法器!一旦我啟動此法器,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杭奡緊跟在側(cè),對著玉幼清的話露出惑意。
湊得近的黑衣人們已經(jīng)清清楚楚從手機(jī)中看見了自己,加之萬俟弘文吩咐他們不留傷痕、做出被攝魂而亡的假象的殺掉這一巷子的百姓來栽贓給玉幼清的命令,他們的心已經(jīng)惶然,不由自主打馬后退。
他們退,玉幼清便進(jìn)。
一步。
兩步。
三步。
那領(lǐng)頭人終于沉不住氣,不再退。若任務(wù)不能完成,他亦難逃一死!他勒住韁繩,呵呵一陣低低的笑,笑聲里他慢慢開口,“能有玉小姐這樣金尊玉貴的大美人給我們這些下等人陪葬,也是美事一樁啊?!彼ба?,拿自己性命作賭道:“今日你將我們收了去,我等在黃泉路上候著你!”
玉幼清皺眉,原本只是想拿這嚇唬嚇唬他們,竟真有不怕死的,此刻雙方都將對方逼上了懸崖邊,她難道裝好人扮菩薩心慈手軟手下留情?這群黑衣殺手能領(lǐng)情嗎?她猶豫一刻,身后杭奡恰靠過來,她立即不動聲色轉(zhuǎn)頭與他說:“杭奡,這樣的距離,你能不能殺人于無形?”
“?。窟馈??!?p> “那好,等下我只要把手……把這法器翻轉(zhuǎn)過來,你聽到咔擦一聲,就立即出手!”
“呃……哦……好?!?p> 這一刻猶豫,這一刻竊竊私語,那黑衣人眼風(fēng)一厲,瞅準(zhǔn)時機(jī)瞬間出手,杭奡低低一呼,玉幼清猝不及防,忙亂間翻轉(zhuǎn)手機(jī)對準(zhǔn)黑衣人按下拍照按鈕。三人一連串動作發(fā)生于瞬間,杭奡的殺招后發(fā)而先至,身在半空的黑衣人突然頓住身形,旋即跌落,然而他的暗器已阻不住,先前站在最前頭那個漢子猛然踉蹌著后退兩步,毫無預(yù)兆的軟下來。他身后尖叫聲起,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放下孩子去接丈夫,卻被丈夫沉沉的身體壓得一起倒下來,這一刻沒有人后退,所有百姓蜂擁而上,自發(fā)將那漢子圍在中央。
人群外,那領(lǐng)頭人的身形重重落地,激起一地塵埃。玉幼清趁勢踏馬上前,手中手機(jī)向著那群黑衣人揚(yáng)起,一張那領(lǐng)頭人飛身而起人在空中的定格照,照片因著手抖而模糊,微微有些虛影,看在那群黑衣人眼里當(dāng)真如領(lǐng)頭男子被瞬間吸去魂魄而身亡一般,惶惶不安的情緒自人群間起,不知是誰當(dāng)先尖叫一聲調(diào)轉(zhuǎn)馬頭奔逃,剩下的黑衣人剎那四散,逃了個干凈。
玉幼清猶自沉浸在方才那千鈞一發(fā)之際,胸口起伏不定,心怦怦亂跳難以平息。她轉(zhuǎn)頭看向人群中央,急切地跳下馬,撥開人群,然后頓住腳步。
人群最中間,那漢子安安靜靜躺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的孩子茫然立在他的身邊,怯怯的伸出手去拉了拉哭的撕心裂肺的娘親的衣袖,嚇得也哇一聲哭出來。
杭奡高踞馬上,靜靜看著人群中的她,良久,微啞低沉的聲音從那尖利斷腸的哭喊聲中分外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對不起?!?p> 良久,久到那婦人和孩子被攙扶著離開,久到幾個漢子將那具冰冷的尸體抬起,久到她身子微微發(fā)顫,杭奡突然聽見遠(yuǎn)遠(yuǎn)馬蹄聲轉(zhuǎn)瞬即至。
“京衛(wèi)指揮使傅爾容奉旨捉拿玉慎兒!玉小姐,請跟我走一趟!”
玉幼清猛然回頭,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在那京衛(wèi)指揮使臉上,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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