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旭很早就出去了,說是去買些好吃的東西,慶祝一下,如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花園里,看著噴泉發(fā)呆。
忽然如草注意到,花園里最多的花是蘭草和百合花,曾經(jīng)某個地方也是蘭草和百合花搭配著,是中朋的水晶辦公室!
“喜歡嗎?”
“喜歡?!?p> 第二次到他的辦公室,他曾經(jīng)這樣問自己。
“我覺得你適合寫作,應(yīng)該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作家?!?p> “我那么跟你說,我從來都沒有生你的氣,可是你還要走——
“我求你留下,可是你依然要走……”
“我不停不停的喊著你的名字,可是你都不理我……”
“不要哭……你一哭……我會心疼……”
我哭,他會心疼?
如草的腦海了閃過了都是包含著中朋的畫面,沒有辦法抗拒。
不能再看這些花了,誰說看到花就會百病都除?怎么又多了一塊心病呢?
如草站起身,慢吞吞的走進了屋子。
有些昏暗,“啪”的一聲,如草伸手打開燈。
明亮的光直直的射入雙眼,如草本能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好半天,回過神來。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夢中。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心已經(jīng)一陣陣的抽痛。
如草揉了揉眼睛,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
沒錯,是真的。
是他!
中朋!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慢慢的轉(zhuǎn)過身,溫柔如水的目光看著自己:“HI,你好嗎?”
如草睜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中朋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明亮的雙眸充滿了笑意。
這時負責(zé)整棟別墅管理的吳媽邁著小碎步顛顛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滿面紅光,臉上的梯田一瞬間都拉成了平原,直接跑到了中朋的面前:“少爺,你怎么先回來了?不是說要去接您的嗎?”
什……什么?如草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們在唱哪一出啊?
“吳媽,你認識他嗎?”如草指了指中朋,老太太該不會是人老眼花了吧。
吳媽開心的拍了拍中朋的肩膀,一臉得意的說:“當然,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中朋少爺啊!”
“那……那……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是他的家,不在這去哪里啊?”吳媽覺得莫名其妙,“安小姐,難道你不知道嗎?那你是怎么住進來的啊?”
“啊?”
中朋笑了,這一次是真的笑了,笑意從嘴邊一直彌漫到了整張臉上。
“吳媽啊,你先休息吧,一會我去您那?!崩咸煤逯?,不然一定會粘著他不放的。
吳媽依依不舍的松開了中朋的衣角:“說好了,一會你就過去!”
老太太顫巍巍的已經(jīng)走遠了,而如草還保持著剛才張大嘴巴的造型,真不容易啊!
“喂!怎么啦?看到我你就傻了?”中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草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怔怔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來?!敝信竽坎晦D(zhuǎn)睛的看著如草。
如草遲疑了一下,此時的她腦子一片混亂,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那么聽話,腳微微向前邁了一步。
忽然一股熱浪涌向自己,自己也不知怎么靠在了一個寬大的肩膀上。
是中朋緊緊的抱住了她,頭埋在了她烏黑的長發(fā)里,眼底流露出難以覺察的羞澀,呼吸著她身上獨具的蘭草的香氣,原來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好想你?!?p> 如草試圖推開中朋的雙手一瞬間僵在了空中,耳朵發(fā)起了高燒,紅紅的,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清楚的感覺自己耳邊紊亂而急促的呼吸,抱著自己的雙手是那么的用力,仿佛不抓緊馬上就會從手中溜走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中朋緩緩的松開了雙手,看著低著頭滿臉通紅的如草,一絲微笑滑過嘴邊,馬上就恢復(fù)了以往的鎮(zhèn)定和淡漠。
“總部派我到BJ分公司做考察工作,順便來看看你。”
“這是你的房子?”
“嗯。”
“是你告訴晴川讓小旭來陪我的?”
“嗯?!?p> “是你——”
“不是為了幫你,只是房子閑著太可惜?!币稽c都沒變,還是那么愛問問題,中朋不得不打斷她,以防后來無招架之力。
“不要幫助我,對你沒有好處的?!比绮萼恼f著,心里的某一個角落在隱隱作痛。
“說了不是在幫你?!敝信笥行┲?。
如草緩緩的抬起頭,勇敢的迎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我也說了,幫助我是沒有好處的?!?p> “為什么?”
“吳媽!吳媽!”是小旭買菜回來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興高采烈,畢竟她買回來的都是她喜歡的東西,每一次如草都要哭著看看自己所剩不多的銀行卡,又大出血了!
自從吳媽有一次看著兩個女孩子學(xué)習(xí)太累,就做了一頓好吃的端了過來,小旭吃過之后是久久不能忘懷啊!
每次上街后,都會甜言蜜語的纏著吳媽做飯,老太太還就喜歡聽小旭說好聽的話,這不倆人差點成了忘年交了!
小旭提著滿滿的兩大購物袋的東西跑了進來,當她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中朋時,楞住了。
“你怎么來了?”劈頭一句。
自從那次如草受傷,小旭對中朋就一直耿耿于懷,這次的秘密竟然讓他發(fā)現(xiàn)了,真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小旭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小旭!”如草試圖讓小旭平靜下來。
“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小旭!”如草跑過去想要捂住小旭的嘴,可是已經(jīng)晚了,外面的鳥兒也一定聽到了吧。
如草把小旭拉到了外面,才松開手,小旭被憋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中朋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睛中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寒氣。
“什么?這房子是他的?”小旭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如草點了點頭。
“難怪我問晴川他朋友的名字叫什么,他死活都不說!”小旭狠狠地踢了一腳身邊的的貓咪,貓?zhí)鄣摹斑鳌钡慕辛艘宦暎荛_了。
“小旭,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如草鎖著眉頭,一臉的鄭重其事,這是如草很少有的表情,小旭認識她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這么客氣的跟自己說話。
“你說?!?p> “咱們搬走吧,去另找一個房子吧。”
“他難道是來趕我們的嗎?”
“不是?!?p> “你瘋啦?你知不知道BJ的房價有多貴?。渴俏覀兡堑膸妆栋?!如果租了房子,那我們就不用吃飯了,直接去大街上喝西北風(fēng)了!”小旭跳了起來。
“我不管,我不想欠別人的?!比绮莺軋猿?。
客廳里的中朋目光冰冷,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根本就不欠他的,也許是他為了上次的事情,良心發(fā)現(xiàn),想補償你呢!”
“他也不欠我的,沒有必要補償?!?p> “啪”的一聲,很大的聲音,門開了,中朋直直的站在了門口,低著頭,頓了片刻,朝后園走去。
晚上,如草和吳媽一起做了很多菜,這是如草第一次和吳媽在一起做飯,期間,吳媽不知道夸了多少次如草,說她乖巧懂事,說她心靈手巧,會做這么多道中國傳統(tǒng)的菜肴,如草這才知道,原來吳媽是從小生活在日本的中國人,離家太久,很多菜都不會做了,以前一直做中朋的奶媽,這次不知怎么了,中朋非要接她回來,讓她在這個別墅里等他回來。
當滿桌子都擺滿了菜時,唯獨少了一個人——中朋,滿院子的找他,喊他,就是不見他。
本來是要慶祝并為中朋接風(fēng)的,可是滿桌子的菜只有小旭一個人享用,如草坐在對面發(fā)呆,吳媽說胃口不好,也離開了。
如草夾了一口精心烹制的菜肴,地地道道的家鄉(xiāng)菜——紅燜香肉,怎么吃都是索然無味,方法,調(diào)料都是按著以往做的啊,味道怎么就是不對呢?
天色已晚。
月亮爬上了桂花枝頭。
今晚的月亮好大,映著半個天空都是明亮亮的。
他,會去哪里呢?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辦法入睡。
隔壁的酣音傳來,小旭已經(jīng)睡著了。
月光下,半透明的粉紅色的窗紗上樹枝影影綽綽,隨風(fēng)搖曳。
今晚的月光的確很好,整個房間都是朦朧的亮著。
光著腳,走下地,地板微微的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撥開窗簾,如雪的月光頃刻間灑落一片。
荷塘里,開著的荷花在風(fēng)中婀娜搖擺。
陣陣芬芳,撲鼻而來。
突然,如草的眼睛睜大了,定住了。
一個熟悉的背影,是中朋!
他正坐在離自己窗戶不遠的荷塘邊。
皎潔的月光下,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令人心酸。
不知為什么,如草的心劇烈的疼痛,有一種沖上去緊緊地抱住他,不再讓他落寞,也不再讓自己的心——再痛。
如草就這樣光著腳,穿著睡衣沖了出去,當靠近他的時候,還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平靜下來,只是靜靜地坐了下來。
中朋微微有些詫異,目光依然淡漠如初,但月光下,卻分外的明亮。
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了荷花的芬芳和蘭草的清香。
中朋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披在了如草的身上,如草欲推辭,可是對方的堅持根本不允許自己反抗:“披著它,晚上風(fēng)大,感冒了,小旭會找我的?!?p> 如草縮了縮脖子,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還是那股古龍香水的清香,沒有變。
“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我考試成功了!”如草故作輕松興奮地說。
“我早就知道了。”對方的回答不免讓人有些失望。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的老師嘛,不用想也知道了?!?p> “……”
老師?他還當自己是老師嗎?可是這個老師已經(jīng)完全不顧師生情分,傷過他那么多次了?他還是會稱自己為老師?
“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老師了。”
“那只是你的想法?!?p> “……”
“你要離開,是嗎?”
“對不起,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我已經(jīng)受到傷害了,你知道嗎?”
“……”
“它很痛,你知道嗎?”中朋指了指胸口。
“……”
“你想撫平它嗎?”
“想。”這是個想都沒有想,也是想了很多遍的想法,是的,看到他如此痛苦的眼神的時候,腦子里空白的只剩下這一個字。
“請不要離開?!睙霟岬难凵窨粗绮萦幸獾霓D(zhuǎn)過頭,不去也不敢面對。
又一陣秋風(fēng)吹過。
如草潔白的睡衣的裙擺隨風(fēng)舞動。
中朋的發(fā)絲有些凌亂。
“問你個問題,你相信咒語嗎?”如草轉(zhuǎn)過頭,甩了甩額頭前的亂發(fā)。
“不信?!惫麛嗟幕卮?。
“為什么?”如草的眼睛瞬間熠熠發(fā)光。
“我只相信我心里的感覺。”中朋指了指自己的心,“它是最真實的,永遠都不會騙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p>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里霍然開朗,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擔(dān)子,霎時間一身輕松。
“我會付你房租的?!?p> 中朋緊緊地拉住了如草的手,淡漠的臉上閃著興奮地光芒:“你是說,你不會離開了?”
“但我會付你房租的?!?p> “不用?!?p> “那我就離開?!?p> “那好吧,不過我不需要房租。”中朋看著她。
如草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那你要什么?”
“你有什么?”
“我……我什么都沒有?!?p> 看著一臉緊張的如草,中朋臉上蕩起一絲笑意,是這個晚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過我可以打掃房間,洗碗,做飯,洗衣,喂魚,養(yǎng)花……”如草把自己會的通通從有些短路的腦子里往外倒。
“我要求很嚴的。”中朋壞壞的看著她。
“沒關(guān)系,我可以做的很好的,我努力努力拼命拼命的做好……”如草歪著腦袋絞盡腦汁的想著。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中朋的臉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因為我害怕……”
“害怕什么?”不知為什么,心緊張的快要跳出來。
“害怕你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