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橋鄉(xiāng)的東南方向,是屋村所在地。屋村是與橋鄉(xiāng)最近的鄉(xiāng)村之一。朝沿湖前行,路過一公路橋,橋旁立著石碑曰:梁家溝橋。當?shù)厝朔Q為梁橋。若沿溝往上行,一直可以走到老家的旁邊。下面是一大峽谷,中間有一條古老的石板小道。道路在溪溝邊,人們稱之為“三王溝”。
三王溝,村里流傳著一個故事。說是很久很久以前,記不清楚是哪個朝代了,有一個皇帝的兄弟,排行老三的到民間巡視,體察民間疾苦,從這里經(jīng)過,在這里停歇時,捧起溪溝里的山泉水,頓覺心曠神怡。后來,人們?yōu)榱思o念這個事情,把此溝命名為“三王溝”。
我的少年的假期多半是在這里度過的。除了三王溝,還有我從小陪伴長大的伙伴廣金,還有兩頭需要我們照看卻總不老實的牛兒。每逢放假,我和廣金不約而同地向爸媽打報,主動申請這放牛的任務。
我們廣金出生在同一年,我出生在春天,他出生在冬天,我剛好比他大8個月。我們是院子里唯一同齡的孩子,除了我們也沒孩子。由于兩家頗有淵源,我們的父母兄弟相稱,我叫廣金爸大叔,他叫我爸大爺。我倆雖然時?;ソ忻?,感情卻也勝比兄弟。
小時候,我們經(jīng)常同吃同住同玩。長大一點的時候,我們一起到三王溝放牛。前往溝里的道路是我們的爸媽一起開發(fā)出來的。之前只有靠巖邊的一條羊腸小道,后來有了下灣里的小路,最后大人們索性在叫春口的叢林里開挖了一條較為平緩的道路來。
三王溝是一個寬約500米的大峽谷,峽谷中心一條自山而下的溪流流淌而過。走近一些,你會聽見溪水潺潺聲??拷荽暹@邊有一道溝渠,是大集體時代所修建。沿著溝渠往前走,可以走到溪溝邊的草坪上,那里有豐茂的水草。
清早吃過飯,便邀約廣金下溝放牛。等他將牛兒從牛圈牽出來,我也在歐田奶奶家的牛圈把自家的牛兒和牽出來在路邊等他了。然后,兩個少年緊緊抓住韁繩,牽好牛鼻子,一路把牛兒看得緊緊地,生怕它們偷吃了路邊的莊稼。
那時候,我們最熱愛的事情,莫過于夏天在溪溝水塘深處游泳。雖然是夏天,三王溝里的水也有些冰冷。我們喜歡在河里玩。河里有大大小小可愛的石頭;有光滑平坦的石板;有渾黃的螃蟹;有四處亂跳的小蝦……
這條溪水承載著我們太多的記憶。有一次,廣金和我把牛趕到草比較豐盛的地方,然后準備到溪溝里游泳。那次我們帶著七色彩筆,于是我們靈機一動,開始玩起了變臉的游戲。我們忙著互相描摹,直到幾乎認不出對方來。化完妝,我們看看鏡子,然后再看看對方,笑得前仆后仰,頓時樂翻天了。為了晚上回家不被家長責罵,那天我們用溪里的水,整整清洗了半天,才勉強將臉上的彩色印跡洗去。
時常有人問我,你的皮膚怎么這么白。其實,在三王溝里可以找到答案,就是我和廣金長時間在溪水里游泳,沖洗、浸泡,所以就越來越白了。不過,這當然是句玩笑。每次我們看到兩頭牛兒在草地上認認真真地吃草,我們就大可放心了。然后,就是迫不及待地沖到溪水塘邊。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溪水很涼,用手蘸水,拍拍頸子、胸脯、四肢,然后“撲通”一聲直接鉆進水的深處,驚起了一片歡快的浪花。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學會了游泳,那年我們11歲。但是短時的歡樂總給我們意外的教訓。
那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我們放好了牛,然后在溪溝里游泳。正當我們玩得興高采烈之時,突然大路上傳來大人們的聲音。原來,我們的兩頭牛兒,趁著我們游泳的時候,悄悄越過我們的防線,朝趕集的大路方向溜走,尋找更好的食物去了。如若牛兒走出樹林,外面就是村子里大片的莊稼地,農(nóng)民伯伯們辛苦種下的玉米、水稻和蔬菜將面臨一場“浩劫”。
情況緊急,我和廣金迅速從水中游出去,顧不得穿好衣服,直奔道路而去。兩個只穿泳褲的少年,奔跑在鄉(xiāng)村的大道上,難免有些羞澀。幸運地是,就在兩頭牛兒即將走出樹林走向莊稼地的時候,我們追上了它們。廣金家的牛兒在路邊一個較窄的巖邊上吃草,我們?nèi)ダ臅r候,由于牛兒體積過大,欲想將它牽至路邊來,很是困難。
最后,在我們倆人的齊心協(xié)力之下,終于將牛兒成功地解救下來。我們終于松了一口氣。一前一后地,將兩頭牛兒再次遣送回溪邊的草地上。
此后,我和廣金,再也不會忘乎所以地在溪溝里游泳了。在玩的時候,我們要聽一聽牛兒叮當?shù)拟j聲,看一看我們的牛兒是否又將逃跑。
時光流轉(zhuǎn),當我們的少年時代逝去,當我和廣金每次在老家重逢,總能想起我們年少時候那些在三王溝一起放牛一起游泳一起玩樂的事情,縱使時間久遠,卻深深埋藏在記憶深處,彌久越新,每當憶及總讓人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