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方云生似乎來得更勤了,美其名曰,監(jiān)督我工作。
為何,總有些陰謀的味道,他為什么笑的那么奸詐?
一天,我接到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電話,電話中,對方說有一份文件關(guān)于陸青云先生的文件需要我簽署。
我心急如焚地趕過去,暗自高興終于有了爸爸的消息。
——
到時,收到的卻是爸爸的遺囑。
我不知道那時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我只記得,我攥在手里的紙,皺的不成樣子。
我沒有哭,或許是我已經(jīng)忘了哭了。
事務所的人說,他們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找到我。對于他們?nèi)绾握业轿?,我并不感興趣。
手腳冰涼,腦子里嗡嗡作響。
我害怕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我曾懷疑爸爸是不在了,可是,我不愿意相信。
那份遺囑就擺在我面前,明明白白地寫著。
“本人死后,名下所有財產(chǎn)由女兒陸宜歡繼承。“
“陸先生之前交代了,這份遺囑要在他死后才能公布?!奥蓭熌贸龉P,讓我在確認函上簽字。
我抬起頭,望著他。
“我爸爸,是什么時候……“爸爸的死訊,竟是從一群陌生人的口中得知。
那個字,哽在喉間,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死亡確認書,是在今年的四月份發(fā)下來。“他又遞給我一張紙,摧毀我最后一絲妄想。
陸青云,男,56歲,于2006年4月1號宣布死亡。
4月1號,可是愚人節(jié)。這,未嘗不是愚弄我。
我不知道,是怎樣簽了名字,也不知道,是怎樣回了住處,也不知道,方云生何時來了……
“歡歡,怎么了,我敲了好久的門,還以為你不在。“打開門,是方云生。
魂不附體,又轉(zhuǎn)身回到沙發(fā)上,縮成一團。
“歡歡,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p> 我呆滯了很久,望著方云生。
“方云生,我沒有爸爸了?!拔掖舸舻乜粗皆粕?,卻又不知道在看著誰。
下一刻,我被擁進了方云生的懷里?!皻g歡,哭出來吧。“
此時,眼淚終于忍不住似的,決堤而出。
“方云生,我沒有爸爸了。“我似乎不會說其他話了,只有這句,循環(huán)往復。在他懷里,仿佛要把此生的眼淚都流干。
方云生一手抱著我,一手輕輕拍著我的背?!皻g歡,我在。“
那天,我喃喃自語地說了多少句,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我每說一句,方云生就回答一句。
“歡歡,我在。“
我終于是哭累了,再也哭不出來,眼淚浸濕方云生的前襟。往后,我再也沒有流過那樣多的眼淚。
“方云生?!拔胰缒缢?,只剩下方云生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在。我在?!胺皆粕穆曇?,像催眠曲一般,已經(jīng)倦極了,眼皮變得很重,不知什么時候,沉沉睡去。
耳邊,隱約聽到雨滴打在玻璃上,噠噠作響。
夢里,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我哭著,跑著,尋不見一個人,周圍一片漆黑。除了雨聲,還有我的哭喊聲,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