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次交鋒
杜鵑到底是沒有堅持走到門口,軟軟的倒在了院子中間,倒下來的最后一個想法竟然是古代的太陽也那么厲害……
就在杜鵑倒下的一瞬間,院子門被推開了,抱著杜鶯的杜二浪看到倒在院子中間的女孩兒,還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急急忙忙將杜鶯放在地上,跑上前去一把抱起杜鵑,想要找個地方將杜鵑放下來,環(huán)視一圈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自己根本就不熟悉。
而杜鶯在看到杜鵑的身影的時候,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流,可是眼睛卻驚恐的望向磚瓦房的方向,仿佛里面住了什么魔鬼猛獸一般。
“小妹,你們的房間在哪里?我先把你姐姐抱去房間!”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杜二浪對于杜長松一家不重視杜鵑兩姐妹的程度有了更進(jìn)一步的認(rèn)識。
也不知道杜鵑躺在地上多久了。
杜鶯緊閉著自己的嘴巴,指向了柴房的方向。
杜二浪看到破爛不堪,緊挨著豬圈的柴房,眉頭皺的更緊了,不敢耽誤,回頭對站在門口的男人說道:“方大夫,麻煩您了!”
方大夫沉默的點了點頭,背著藥箱,大步跟在杜二浪的身后進(jìn)到柴房里面。
杜二浪小心翼翼的將杜鵑放在稻草鋪成的床上,杜鶯早就在床邊等著了,跪坐在床板里面,在杜二浪將杜鵑放在床上的時候,拉住杜鵑的手。
“方大夫,您給看看吧!您放心,看病的銀子我出!”杜二浪讓出位置,讓方大夫能夠好好地給杜鵑把把脈
杜鶯揚起希冀的目光看著方大夫。
方大夫上前,拉著那一張缺了一角的凳子坐了下來,執(zhí)起杜鵑的小手,入目是瘦弱如同雞爪的手,根根骨頭僅有一層肉皮連著,而就是那一層肉皮上面,也是一層接著一層厚厚的老繭,干燥暗淡,就這一雙手,沒有人會認(rèn)為這是一雙十二三歲孩子的手。
看到杜鵑的小手,杜二浪這個大男人都難得的哽咽了一下。
只有方大夫不為所動,靜靜地把著脈。
好半晌,方大夫的手才從杜鵑的手腕上離開,杜二浪立刻緊張的問道:“方大夫,怎么樣,娟丫頭沒事吧?”
方大夫一邊從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一邊淡淡的說道:“長期營養(yǎng)不良,憂思過度導(dǎo)致身體極度虛弱,加上這一次受傷,身上應(yīng)該有兩處骨折,沒死,算是她命大!”
頓了頓,接著說道:“不好好養(yǎng)著,這丫頭只怕是活不過十五歲!”
將手里的帕子又塞回衣袖,從藥箱里面取出紙筆,說道:“我開一副方子,先讓她吃幾天看看。不過她這病,重要的還是要靠養(yǎng)!”
杜長松將方大夫所說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的,當(dāng)聽到不好好養(yǎng)病活不過十五歲的時候,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張嘴就要說什么,目光落在方大夫身上,卻又閉了嘴巴,轉(zhuǎn)身背著手回到了屋里。
“爹,他們說什么?”
杜長松的大兒子杜安峰迫不及待的問道,與杜長松如出一轍的眸子滿是不耐,心理尋思著這事完了后回頭一定要將臭丫頭打一頓,竟然敢隨便找人來,露家丑!
“哼!”杜長松冷哼一聲,大步走進(jìn)屋子,到正對著門的主位上坐了下來,楊氏看到杜長松的樣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杜長松。
杜長松這個樣子,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不對勁,杜安林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之后,默默地坐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楊氏則安靜的坐在陰影地方,手里拿著一方手巾,飛針走線,像是房間里沒有這個人一般。
只有杜安峰一付沒心沒肺的樣子,催促道:“爹,你倒是說啊!”
“賤丫頭的身體不好了,這次要養(yǎng)很長一段時間,不然活不過十五歲!”杜長松恨聲恨氣的說道:“老子好不容易把她養(yǎng)那么大,還沒報答老子呢,想死,沒那么容易!”
一番話落地,楊氏忍不住僵住了,再不愛她,這丫頭也是她的女兒,是從她的肚子里爬出來的骨肉,猛然間聽人說自己的女兒要死了,任誰也接受不了。
倒是杜安林毫不在意,默默地從懷里掏出一顆松子糖,扔進(jìn)嘴里。
“就是!”杜安峰緊接著說道:“爹,你可不要相信,說不定賤丫頭是騙你的!”
“他爹,你是聽方大夫親口說的這話嗎?”楊氏忍不住開口,溫柔的聲音下面掩藏著一絲她自己都覺察不到的緊張。
因為杜安峰的話,杜長松差一點就想跳起來沖到柴房將那個賤丫頭抓起來好好地打一頓,然后楊氏的問話倒是讓他冷靜了下來:
對啊,這話是方大夫親口說的,那賤丫頭又不認(rèn)識方大夫,方大夫怎么會騙自己呢?難道……賤丫頭真的活不到十五歲嗎?想到這,又忍不住心疼,馬上就能賣銀子了,這個檔口竟然出這種差錯,!
早知道老子當(dāng)時就不打那么重了!
媽的,都怪那個賤丫頭,死活要護(hù)著小丫頭,不護(hù)著小丫頭讓自己直接把小丫頭給人做童養(yǎng)媳,一切不都不會發(fā)生嗎!
被打死了也是活該!
杜長松有一絲后悔,后悔之后卻更加氣憤,將手里的碗一下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抄起手邊的凳子狠狠地往楊氏坐著的地方扔過去,緊接著就響起了凳子和肉體接觸發(fā)出的啪啪聲,然后凳子掉在地上咚咚的聲音。
楊氏在杜長松摔杯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緊繃起自己的神經(jīng),卻沒想到杜長松竟然直接往她身上扔凳子,疼痛感讓她瞬間悶哼了一聲,卻不敢叫,若是叫起來,杜長松打人會更狠。
忍了又忍,感覺到身上的痛感稍微下去了一點之后,楊氏才輕聲說道:“他爹,左不過是在養(yǎng)一段時間而已,養(yǎng)好了以后肯定會更好!”
杜長松的動作屋子里的兩個男孩兒都當(dāng)沒有看到,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在這兩人的認(rèn)知里,男人打女人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件事。
不過,杜長松到底是將楊氏的話聽進(jìn)去了。
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杜長松又站起來。
院子里,杜二浪將方大夫送到了院子門口,說了兩句客氣話之后,回過身就看到大大小小站在堂屋里面的一家人,眼里閃過一絲鄙夷,不過臉上到底是沒有露出來,笑著說道:
“松哥和嫂子都在啊,安峰和安林也在啊,我還以為家里除了兩丫頭就沒其他人呢!”
“二浪輕易倒是不登哥哥的門啊!”在外人面前,杜長松表現(xiàn)的很正常,也是笑語晏晏。
杜二浪呵呵一下,才說道:“松哥說笑,我平日倒是想到你家里來,可是一直也沒機會,今兒個倒是趕巧了,從高羅回來,在路上碰到了小妹,才知道娟丫頭受傷了,找方大夫幫忙看一看罷了!”解釋了一下自己出現(xiàn)在別人家里的原因。
“這兩丫頭,總是不聽話!”杜長松皮笑肉不笑的來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兩人因為不聽話所以才挨的打。
杜二浪有些無語,不過還是說道:“松哥,說實在話,娟丫頭有些不好!”眼神很是沉痛:“方大夫說丫頭不好好養(yǎng)養(yǎng),活不過十五歲!”
“什么活不過十五歲,我看那丫頭的身子好著呢,就是想偷懶,給自己找借口!”杜安峰在杜長松還沒說話的時候,張嘴大聲反駁道:“懶丫頭,看以后有那個男人敢要你!”
后一句話卻是轉(zhuǎn)頭對著柴房的方向大聲吼的。
杜鵑還沒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了這么一句,不過她倒是不以為說的是她,畢竟對這個“新家”,她熟悉的也就是早上打她的男人——小杜鵑的爹;攔著那男人的女人——小杜鵑的娘,叫自己姐姐的小女孩——小杜鵑的妹妹。
至于其他人,請恕還對不上號。
當(dāng)然,即使是知道說的是自己,杜鵑估計也會回一句——關(guān)你屁事!
微微動了動手指,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拉著,睜開眼一看,果然是小杜鵑的妹妹,不對,以后是自己的便宜妹妹了!杜鵑忍不住對自己說道。
看到大姐醒了,杜鶯松了一口氣,裂開了自己的嘴角,揉了揉眼睛,無聲的叫著:“大姐……”
杜鵑臉上掛起一抹安慰性的淺笑,示意自己沒事,耳朵卻忍不住聽著院子里的動靜。
而院子里杜二浪聽到杜安峰如此說話,臉上溫和又爽朗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卻沒接杜安峰的話茬兒,而是接著對杜長松說道:
“松哥,娃兒們年紀(jì)還小,平日里也做不上啥大事兒,身子熬壞了可就是全完了,特別是女娃娃,小的時候熬多了就長不大了。方大夫也說了娟丫頭身子有些不好,這一段時間就讓娟丫頭好好休息一下吧!”
杜長松原本就為了讓杜鵑賣一個好價錢下決定這一段時間讓她好好休息,杜二浪這番說法也只是讓自己更有一個臺階下罷了,所以根本就沒有猶豫,點頭答應(yīng)了:
“我自己的閨女,我肯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