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聞達、索超為探探那滄州地界上柴家堡的虛實,特地換上寒酸破爛衣衫,匿名而行。他們耳聞柴進樂善好施、仗義疏財之名久矣,心中雖有好奇,卻也不乏幾分戒備,畢竟江湖傳言,多有夸大其詞之處。
初至柴家堡地界,二人便為眼前景象所震撼。那塢堡依山傍水,規(guī)模宏大,城墻高聳入云,箭樓哨塔錯落有致,一看便出自行家之手。聞達與索超對視一眼,心中皆暗自驚嘆,僅憑此堡便可看出柴進不凡之處。
待進入堡內(nèi),放眼望去,又是另一派天地。只見堡內(nèi)樓閣錯落有致,青磚黛瓦間透露出不凡的氣派,周圍田疇廣闊,稻香四溢,顯然是一處富庶之地。道路寬闊平坦,兩旁店鋪林立,商賈云集,一派繁榮景象,與別處鄉(xiāng)野的蕭瑟形成了鮮明對比。
沿途所見,無論是肩挑手提的行商小販,還是衣衫襤褸的貧民百姓,談及柴進時,無不面露敬仰之色。聞達與索超暗暗留心,聽得一人道:“前日我家小兒病重,幸得柴大官人慷慨解囊,又遣人請來安神醫(yī),這才救回一命?!绷硪蝗藙t接茬:“我那批貨物途中遭劫,正絕望之時,也是柴大官人出手相助,不僅追回了貨,還派人護送我返鄉(xiāng)?!?p> 得聞這些話語后,索超對聞達說道:“百聞不如一見,看來江湖傳聞并非夸大其詞?!?p> 聞達點了點頭,贊同道:“你我此趟算是來對了?!?p> 二人不動聲色來到柴府門口,沖門房道明來意,希望能一見柴進。門房聞言并未因二人身份不明而有所怠慢,親自引領(lǐng)二人穿過曲折的回廊,步入一座裝飾典雅的會客廳。
不多時,當(dāng)值的王倫前來陪客,剛進屋便開口致歉:“柴大官人目前還在會客,勞煩兩位稍等片刻?!?p> 聞達、索超見府中之人皆待人真誠,毫無架子,遂對接下來的會面更加期待起來;一時間,室內(nèi)茶香裊裊,賓主盡歡。
而柴進此時確是在接待一位許久未見的豪杰蘇定,原來史文恭在大遼西京道徹底站穩(wěn)了腳跟,麾下兵馬已然破萬;人吃馬嚼所需糧草用度僅靠搶劫過往商旅實在難以為繼;加之公主耶律南仙失蹤導(dǎo)致和親之事擱淺,大遼、西夏邦交緊張,通商之路日益萎縮,缺糧的困境更加雪上加霜;這才派出心腹蘇定來柴進處尋求幫助。
柴進聽完蘇定的陳述后,并未猶豫,十分大氣的表明了想要援助立場,只是路途遙遠且要通過宋遼邊境,不可控因素太多,需要細做打算方可。
蘇定得了柴進應(yīng)諾,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瞬間輕松了許多,連舟車勞頓的疲憊也一掃而空,當(dāng)即推金山,倒玉柱,連連拜謝。
柴進扶起蘇定又安撫了幾句,而后教人給其安排住處,歇息幾日,也好騰出些準備的時間。
送走蘇定后,剛要出門去會客廳,又被聯(lián)袂而來的李助、蕭家穗、許貫忠三人堵了個正著,原來杜壆全取薊州的消息剛剛傳來,三人特地前來報喜。
柴進激動的從李助手中接過戰(zhàn)報,逐字逐句的輕聲念到:首日交鋒,聞人世崇、劉黑虎、祖虬沿河破水寨三座,斬敵五百,俘虜八百余人,繳獲大小船只三百余艘;酆泰、衛(wèi)鶴率先登勇士破墩臺五座、烽燧四座,斬敵三百,俘虜兩百余人;杜壆陣斬耶律宗云、耶律宗霖、耶律宗電、耶律宗雷四將,林沖、袁朗陣斬出城營救之寶密圣、天山勇,馬勥、山士奇、董澄所部趁機搶占城門,敵酋耶律得重見無力回天自刎于陣前,我軍大獲全勝;是夜,袁朗、林沖、馬勥拿下漁陽、三河、玉田縣鎮(zhèn),至此全取薊州。此戰(zhàn)斬首萬余級,俘虜三千余眾,得糧草四十萬石,獲馬牛羊、輜重器械不計其數(shù),我軍傷亡合計兩千七百人。杜壆敬上!
柴進閱畢,心潮澎湃,喜色難掩;遙望窗外,仿佛親眼目睹了將士們浴血奮戰(zhàn)的英勇身姿,耳邊回蕩著戰(zhàn)鼓雷動,號角齊鳴的壯闊之聲。
片刻之后,柴進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心情,對李助等人笑道:“杜老大這戰(zhàn)報倒是與其性子一般,直接了當(dāng),毫無廢話?!?p> 此話一出倒是逗得李助三人哄堂大笑,蕭家穗邊笑邊贊道:“杜老大不僅治軍嚴謹,令出如山,還能身先士卒,執(zhí)銳披堅,也難怪軍中上下無有不服?!?p> 柴進點了點頭,而后說道:“也該派人去為他分擔(dān)些政務(wù)上的壓力,如此也能讓杜老大無后顧之憂地專注于軍事?!?p> 李助聞言,連忙答道:“正要與哥哥說此事,我與蕭兄一起過去可好?”
柴進正有此打算,自是無有不可;然后簡單交代了李助、蕭家穗兩句,叮囑二人需協(xié)助杜壆盡快拿下幽州,絕不能給遼朝喘息之機。
事后,柴進總算有時間去會客廳接見聞達、索超。
其實這二人剛進滄州地界,時遷便得了信還興沖沖找過柴進,告之了他引二人前來投奔的過程。柴進稱贊了時遷幾句,并承諾若果真招攬了二將會給時遷記上一功,且勻他兩壇虎膽酒。
由于鋪墊做的好,加之柴進樂善好施,禮賢下士這一套早已玩的爐火純青,因此未費多少功夫,便讓聞達、索超心服口服,納頭便拜。
喜得二將,自免不得好酒好菜的盛情招待,恰逢陌刀軍訓(xùn)練歸來,眾將圍坐一團,輪番向聞達、索超敬酒。三杯兩盞下肚,便已稱兄道弟,五湖四海一家親。接連幾日都是如此,聞達、索超很快便融入了柴家堡。
另一邊,送走李助、蕭家穗后,柴進尋到許貫忠商議起援助史文恭一事。
許貫忠言道:“若讓史文恭舉旗伐遼,大宋應(yīng)該不會吝嗇錢糧?!?p> 柴進聞言,暗贊許貫忠思路清奇,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史文恭只要擺出伐遼的架勢,大宋應(yīng)該十分樂于給大遼添點堵;即便朝廷不愿支援,那柴進出錢出糧邊軍也不好過多盤剝吧。
本來讓柴進頭疼不已的麻煩事,卻被許貫忠輕飄飄一句話解決,不禁讓柴進更加慶幸將他留在身邊的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