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剛想言語,但看出了泓一的顧慮和決絕,便也沉默。
“就在此處拜別吧?!便恍Φ馈?p> 不等燭龍和樂東反應,泓一起身朝遠處飛去。
久晌,樂東才率先開口?!熬瓦@樣讓他走了不成?”
“他有他的選擇?!?p> “那是他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睒窎|的心意不言而喻。
若說上一次泓一能夠死里逃生有潼海境的庇護,那這一次想要洗刷這無妄之災,怕是很難。
“我寧愿戰(zhàn)死在他身旁,也不愿給他收尸?!睒窎|握緊了拳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但燭龍不同,燭龍依舊背負著自己的使命,元兇一日不死,自己便要留著自己的性命手刃元兇。而如今當戶也卷入其中,事情并非如此簡單。
“恕我無法一同前往,燭龍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但……”燭龍有些愧疚,不敢直視樂東。
關于燭龍的過往,樂東也是略有耳聞。如同泓一一般,燭龍身上也同樣背負了太多,自己又怎能苛責。
樂東笑著搖了搖頭。
“樂東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若是我真死了,請幫我轉達姒鳶,樂東不曾后悔?!?p> 說罷,樂東從蔽環(huán)抽出飛廉刀,也朝泓一的方向飛去。
只有燭龍在原地駐立,久久不曾離去。
天色漸晚,月明星稀,泓一剛剛飛出沒多久,行蹤就已暴露。若是能斬了泓一,那必定是平步青云,被帝族賞賜。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泓一剛剛停落距離梵音海不遠的島嶼上,還未等來得及進入島中之城,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外來者。
“是泓一!”隨著一聲驚呼,無數(shù)道身形便從城中飛出,朝泓一處趕來。而無數(shù)望族門客,早已捏碎傳訊玉牌,朝幾大勢力傳信。
“封!”隨著一聲命令,島上的近衛(wèi)客列陣,從島中樞眼為中心,升起了屏護。將泓一封鎖其中。
發(fā)出命令的正是該島的島君,隸屬于方家。
“叛逆之賊,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更待何時?”一聲威嚴之聲傳來,緊接著該島島君一步便踏了過來,來到了泓一面前。
“我山海門一派不入世俗之爭,莫要信口雌黃毀我清白?!便荒樕喜粣偅鸬馈?p> “連大荒澤都承認你是使者,帝族都下令斬你,休要狡辯了?!睄u君駁斥道。
而圍觀之人,均對泓一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鄙夷之色。在弘空,雖有各方明爭暗斗,除卻夏家,眾人在大荒澤的敵視上,依舊是同仇敵愾,如今看到泓一,均是厭惡之情。
“叛徒!”一名少年憋紅了臉,忍不住罵道。但一旁少年的母親急忙捂住了少年的嘴,退入了人群中。
但隨著少年的這句話,眾人群情激憤,無數(shù)難聽至極的言語襲來。
“和大荒異獸狼狽為奸!”
“心腸歹毒!”
……
饒是泓一這定力,聽了臉上也氣得紅一陣青一陣。
軟舌如刀,人言可畏!
泓一此時根本無法辯解,眾人也壓根聽不得辯解。
咔嚓!
眾人齊齊朝頭頂看去,只見樂東拿著飛廉大刀,在狠狠地砍著島的屏護,不多時,屏護便在樂東的刀下碎裂而散。
泓一有些意外,樂東竟真的還是追來了。
“你們放屁!我當時就在場,若非泓一阻攔燭龍,梵音海早已變?yōu)榛鸷!_@是大荒澤在嫁禍!”
“你是誰?”
“我乃樂家二公子樂東!”樂東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希望眾人能聽自己一言。
“樂家二公子弒兄,早已退出樂家。如今他的話,不能信!”一位好事者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泓一和樂東再次被嘈雜的聲音淹沒。
樂東被氣得夠嗆,憋紅了臉和眾人解釋著,但沒有一人聽他講述。
泓一忽然笑了。
樂東有些惱火,斥責道:“你笑什么?被人冤枉了你為何一點都不氣惱?”
“你可還記得多年前在子桐島上,我也是這般苦苦辯解,但可有一人聽?”說到此處,樂東忽然也平復了許多。
人微言輕,這是樂東從小就懂的道理。
“雖然這樣,但真的就任由被誣陷嗎?”樂東依舊不死心。
“既然已經(jīng)入局,只能破上一破了。”泓一緩緩抽出了破風槍,用力朝地面一砸,巨大的風吼聲,讓嘈雜的人群靜了下來。
“山海門門規(guī)有三:其一不可恃強凌弱欺辱凡人,違令者廢修為逐出山門;其二不可參與弘空和大荒澤斗爭。”泓一的聲音在靈力加持之下響徹整個島嶼,讓在場之人為之一震。
“我泓一行事雖談不上大義凜然,但也算得光明磊落。今日只說一遍,我沒有參與任何一方勢力,言盡于此,若是再有阻攔者,殺無赦!”泓一一語,讓眾人不敢反駁,甚至無人敢和泓一對視。泓一道擇的修為此刻全力張開,讓有心之人都在掂量利弊。
泓一也不再停留,帶著樂東離開。一路上沒有一人敢阻止。但剛剛離開不久,數(shù)十道強大的神識掃過,尋到了泓一的位置,朝泓一追了過來。
如汪洋大海的神識將泓一牢牢鎖定,逼迫泓一停在了一處荒島之上。
島上有一座城池,只是城墻破敗,雜草叢生。此地是被人遺棄之地,島中的樞眼處光束若隱若現(xiàn),細若蚊針,隨時有可能墜落。
天邊幾十道身影疾速追來,快若流星。不多時便來到了荒島。為首的是軒轅家的軒轅野,以及方家的方莫天。
這軒轅野泓一曾見過,而方莫天,一頭紫發(fā),模樣看上去比泓一大不了多少。只是這雙眸之中紫霞涌動,讓人忌憚。
這二人身后的眾人中,不乏有泓一認識的面孔,方媛,方袖,軒轅漸,軒轅辰等。只是昔日同窗,如今免不了刀戈相向,讓人唏噓。
“泓一真是受寵若驚,讓二位家主帶著如此大的陣仗相迎!”泓一笑道。
“帝器不是你能掌控的,交出來吧?!避庌@野嘆道。軒轅家曾有意讓泓一入贅,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如愿。
方袖冷冷地說道:“要么交出帝器,要么死!”
泓一心頭一緊,但仍鎮(zhèn)定自若地回道:“帝器早已給了潼海境,這是天下皆知的事。”
“帝器就在你身上?!?p> 方莫天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泓一。
“何以見得?”
“就憑同為帝器的天穹鼎,鼎鳴之時若有其它帝器,便會尤為嘹亮。世人不知,但卻瞞不過四大家族和帝族。”
泓一想不到,這般便能暴露。事已至此,也不再繞彎。
“即便如此,你們就確信一定能從我身上得到帝器?”
方莫天和軒轅野相視一笑,仿佛早已料到泓一會如此。
“大荒經(jīng)的逆天我們知曉,但我們也并沒有想與之抗衡的打算?!?p> 只見軒轅野拍了兩下手,身后的眾人中走出一人,此人手中一位紅衣女子重傷,琵琶骨上釘著鎮(zhèn)魂釘,用來防止她逃跑。那釘口處隨著女子動彈,噴濺出更多的血染紅了周圍。
而這女子,正是顏赭。
顏赭花容慘淡,在看到泓一后,眼神中多了一絲光芒。
“不知這女人,可夠?”方莫天臉上滿是狡詐笑意。
泓一雙拳緊握,手指節(jié)發(fā)白。泓一怒意滔天,眼神之中的殺意彌漫,讓人發(fā)冷。
方莫天兩指輕輕搖晃鎮(zhèn)魂釘,傷口再次被撕裂,顏赭也虛弱地痛呼出聲。
“如何?”
“找死!”泓一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方莫天將鎮(zhèn)魂釘又往顏赭體內(nèi)按了幾分。“時間有限,她似乎堅持不了太久,而且我的耐心有限。”
“好,我給你,先放了她?!?p> “你似乎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狈侥鞂⑹种阜旁诹祟侓鞯牧硪粋孺?zhèn)魂釘上。
泓一召出大荒經(jīng),大荒經(jīng)一出,眾人的眼神都變了。渴望,震驚,懼怕神色不一。
“泓一,不要?!鳖侓鞒雎曌柚?,若是給了方莫天大荒經(jīng),那后果不堪設想。自己不想成為泓一的累贅。
但泓一并沒有理會顏赭,將大荒經(jīng)朝方莫天拋了去。
“重明鳥,你說他不會拿大荒經(jīng)來交換你,你錯了。哈哈哈哈哈!”
方莫天此刻推開顏赭,急忙伸手要將大荒經(jīng)拘來。但是忽然一道更快的身影躍入空中,搶先一步奪得了大荒經(jīng)。
“軒轅野!”看到帝器被盟友所搶,方莫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過了。”方莫天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軒轅野笑道:“你我兩家,不分彼此,大荒經(jīng)先放我這邊保管。”
方莫天右手一抖,一柄雙頭匕首吞吐著寒芒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方家的不沾血!
一柄準帝器,可以輕易撕碎虛空,天封之下,無物不破。
“別逼我。”方莫天沉聲道。
而其身后的方家和軒轅家精銳,此刻也是劍跋扈張,紛紛祭出了法器。
“當我軒轅家怕你不成?”軒轅野臉色也沉了下來,軒轅野做好了和方家翻臉的準備,方家在其心目中遠遠比不得大荒經(jīng)來得重要。
畢竟大荒經(jīng)是可以動用整個大荒澤的存在。有了大荒經(jīng),天下便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鐺!
軒轅野不知何時抽出了一柄方天畫戟,架住了突襲的方莫天。而隨著方莫天的動手,方家和軒轅家下方也打了起來。
軒轅家從小戍守大荒澤,經(jīng)歷血的考驗。身上的鎧甲滿是獸血,在爭斗開始后,殺伐果斷,招招朝向均是要害。一時間,方家大亂。但同為四大家族,方家的實力自然也不容小覷,很快便做出反擊。
神力如海,法則交織,無數(shù)法寶在空中斗法。而整座荒島隆隆作響,難以承受如此大的爭斗,搖搖欲墜。
泓一趁兩大勢力無暇顧及自己時,閃身進入場內(nèi),將顏赭救了出來。
“泓一……”虛弱的顏赭面無血色,躺在泓一懷中。
“受苦了你?!便谎凵裰袧M是自責和愧疚,顏赭此番模樣都是被自己連累。
顏赭手指按在了泓一嘴邊,輕輕地搖了搖頭?!笆俏疫B累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