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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眠人

第五十章 魔丸降宗

半眠人 灶水水 3445 2018-03-14 00:54:51

  兩月荏苒,流光一瞬,此時的西天璇漠無垠邊際之處,一道傴僂身影似塵世孤鴻,在茫茫沙海的浩渺煙波間,飄搖游弋,宛如滄海一粟,渺小卻又執(zhí)著地穿梭于荒蕪。

  “西天璇漠廣袤無極,如太虛混沌空間不見盡頭。老漢我足履其間,日夜兼程,匆匆兩月已逝,怎依舊覓不到半點邊際?”此刻的古今,雙唇皸裂起皮,津液干涸殆盡,憔悴枯槁面容似霜風凌虐后的殘荷,盡顯疲態(tài)與滄桑,每一步都似帶著千鈞重負。

  迷離失神的雙眸有氣無力地眺望遠方,朦朧間,一座城郭如夢幻泡影,影影綽綽浮現(xiàn)于地平線盡頭。然此時的古今非但沒有半點欣喜,反而不屑一顧。須臾功夫,眼眸便再度耷拉,整個人被抽去精氣神般萎靡不振。

  “哼,想必又是那蜃樓幻境,這兩月來,屢屢受其蠱惑空耗體力,此番說破天也不會再信?!毙牡走@般暗自思忖,古今行尸走肉般拖著如鉛雙腿,在滾燙沙礫上艱難挪移,每一寸步伐都被命運拉扯。

  如此煎熬兩個時辰,再度強打精神抬頭遠眺,卻見方才所見的城郭不僅未消失,反而愈漸清晰,好似從縹緲夢境踏入現(xiàn)實人間。

  “此刻已然踏出大漠多時,腳下黃沙漸變?yōu)榈[石,再往前看又現(xiàn)黃土,可那城郭始終在目,莫不是上蒼垂憐,終于走出生天……”稍作推敲,古今心間難掩激動,死寂心湖被投下激波巨石,泛起驚濤駭浪,疲憊身軀瞬間被注入一股蓬勃生氣。

  心意既定,古今牙關(guān)緊咬,強聚體內(nèi)殘存的最后一絲氣力,仿若離弦之箭,向著那城郭疾掠而去。只是這目之所及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正所謂“望山跑死馬”,一路奔行,耗費小半日光陰,恰似夸父逐日。

  直至夕陽西沉,余暉將天地織就一片橙紅錦緞,古今終于抵達城都跟前。抬首凝望,“末劍城”三個大字鐵畫銀鉤,攜著滄桑幽韻,訴說往昔風云。

  “末劍城?怎會取下這般奇異詭譎之名?”古今喃喃自語,將三字反復默念卻終究無果,便也不再執(zhí)念,抬腳穩(wěn)步,踏入城中。

  踏入城中,古今徑直奔向一座茶樓,剛一入內(nèi)還未坐穩(wěn),便聲若老鴉地呼道:“小二,速來五碗上好茶水?!闭f話間碗茶須臾即至,古今此時久旱逢甘霖,端起茶碗,仰頭鯨吞,五碗茶水轉(zhuǎn)瞬見底,直看得店小二目瞪口呆,面露驚愕,心中暗忖:這般頂級茗茶,怎被如此粗放牛飲,當真是暴殄天物,有負茶靈。

  雖說小二眼中鄙夷難掩,可心底亦是樂意至極,畢竟如古今這般豪爽灑脫的財神爺,誰人不喜?飲罷茶水,解了焦渴,隨手拋下一錠碎金,揮一揮衣袖闊步踏出茶樓,獨留身后驚愕目光。

  漫步城中街巷,耳畔商販吆喝此起彼伏,古今目光隨意流轉(zhuǎn),走馬觀花,并無特定目的,只是悠悠然融入人潮涌動之中,如世間過客,觀百態(tài)人生。在城中閑逛一時,只覺索然無味,便尋得一家客棧,自玉戒之中取出天渡經(jīng),開啟修煉合蒼鼎圖。

  話說如今,古今觀想合蒼鼎圖已一年有余,卻始終只能窺探皮毛,難以盡覽精妙。此刻,他屏氣斂息,將念力如靈絲般緩緩釋放,探入那神秘莫測的鼎中。剎那間,鼎內(nèi)仿若混沌初開,迷蒙一片。

  那合蒼鼎感知到這股念力,須臾間,便將那念力揉捻成一顆彈丸模樣,這彈丸有著漩渦般的吸力,四面八方的念力受到感召,紛紛向著它聚攏而來,緊緊裹挾,繼而飛速自旋起來,且轉(zhuǎn)速愈發(fā)迅疾。

  雖說古今不明其中究竟蘊含何種奧秘,可眼見經(jīng)過這般過程,自身念力愈發(fā)濃稠雄厚,心下知曉這定是福緣降臨,便也不再多想,只是持續(xù)不斷地將念力注入其中。

  一夜過去,直至次日天將破曉,古今才收功斂息,將念力盡數(shù)收回體內(nèi),察覺念力又高深一籌,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欣慰笑意。而后,他盤膝坐床頭,以打坐代替休憩,直至天光豁然大亮。

  起身洗漱完畢,用過早點,古今喚來店小二,和聲問道:“小二哥,可知劍辰宗在何處?”店小二聽聞,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隨口應道:“想必小哥兒是想去劍辰宗拜師入門吧?”古今略作思忖,微微點頭,算是默認。

  店小二見狀,當即笑道:“若是如此,小的勸小哥還是別去了。”“為何?”古今不禁心生疑惑,出聲問道。店小二一邊擦拭著桌子,一邊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劍辰宗可不是尋常人想進就能進的宗門,哪怕小哥你天資卓絕,達到入門資格,可如今已然錯過招收弟子的時機,況且這宗門向來無破例一說,所以即便去了,也只是白費力氣,空跑一趟。”

  見古今聽完并無退意,店小二又接著說道:“咱這城便是依著劍辰宗而建,可想而知這劍辰宗勢力有何其龐大。如此宗門,哪怕是富貴之家的子弟,亦或是家資萬貫,頂多也就是堪堪能讓自家公子千金當個門外弟子。”

  古今聽聞,打消些許疑惑,隨即打趣道:“那也得試試,萬一宗主瞧我模樣清秀可人,千古破例一次呢?”店小二見古今不聽勸,便也不再阻攔,只是拋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抬手隨意指向劍辰宗所在方向。

  順著店小二指引之路,不過一個時辰,古今便已行至劍辰宗山腳下。抬眼望去,只見那:

  千仞嵯峨翠帶纏,

  萬椽錯落白云邊。

  連山似璧蒼龍偃,

  天闕瓊樓隱霧淵。

  “難怪都說劍辰宗超然,這般恢宏磅礴之勢,便是與那蕪荒國相較,亦不遑多讓,仿若仙神府邸,隱匿人間,今日一見,方覺塵世渺小?!惫沤衩靼椎晷《苑翘摚闹邪底泽@嘆,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滿眼盡是震撼。

  說話間,古今沿著那數(shù)千階的石臺拾級而上,行至正門,只見四位身形魁梧、氣勢不凡的大漢挺立于此,只一眼,便能察覺出這四人皆是念道三階的高手,古今不禁暗自咋舌:“連守門之人都有這般修為?這劍辰宗果真是藏龍臥虎之地?!?p>  雖心中訝異,古今卻并未莽撞行事,而是滿臉堆笑,諂媚逢迎道:“各位大哥,小弟并非閑人,乃是劍辰宗在聚寶都所招子弟,只因家中瑣事繁雜,故而今日才姍姍來遲。此前,小弟早已與導師秦茹虹商議妥當,還望各位大哥行個方便?!毖粤T,自玉戒中取出令牌,畢恭畢敬地遞與那為首大漢,同時,悄無聲息地將四枚黃玄石塞入大漢袖中。

  大漢方欲發(fā)作,待見是黃玄石,即刻轉(zhuǎn)怒為喜,笑顏逐開。恭謹?shù)亟舆^令牌,細細查驗,果真是劍辰宗招門令牌無誤,又見古今如此機靈聰慧,便故作莊嚴地道:“既為自家人,若再刻意刁難,倒顯得我劍辰宗薄情寡義了,你且進去吧。入內(nèi)之后,只需沿著大路前行,穿過外門,約莫十幾里,便能抵達宗門內(nèi)門,到了那兒,自可打探到秦師的所在。”

  古今聞此,趕忙拱手作揖,微笑著道:“多謝諸位大哥,倘若日后有機緣,定當再報大恩?!毖粤T,打過招呼,直朝著門內(nèi)穩(wěn)步走去。

  踏入宗門,古今頓感廣袤遼闊,方圓數(shù)十里盡是外門弟子的修行之地。數(shù)百座屋舍鱗次櫛比,排列得井然有序,四周山水環(huán)繞,綠樹成蔭,花草隨風搖曳,宛如世外桃源,又似人間仙境,塵世的紛擾瞬間被拋諸腦后。

  一面欣賞著沿途的絕美之景,一面沿著大路向山上疾馳而去,偶爾瞥見路邊屋舍中,有幾人正揮汗如雨,刻苦修煉,他也未上前打擾,生怕驚擾了這方靜謐。直至抵達內(nèi)院的大門前,正欲舉步踏入,卻忽見三道人影如流星般從門內(nèi)疾射而出。定睛一看,卻并非飛行,而是似被人狠狠踹飛一般。

  古今見狀,身形一閃,敏捷地側(cè)身避到一旁。那三人如餓虎撲食般,“噗通”三聲,狼狽地摔倒在他腳下。

  三人落地后,趕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口中罵罵咧咧。待瞧見古今,其中一個呆頭呆腦之人,不禁嗤笑道:“喲,這是哪家的小娃娃,來內(nèi)門干啥,莫不是也想來嘗嘗被踹的滋味?”

  話未說完,一旁兩人頓時滿臉通紅。其中一名十二三歲,紈绔子弟模樣的少年,當即飛起一腳,踹向那呆頭呆腦之人,怒喝道:“蠢貨,生怕別人不知道咱是被踹出來的么?真是丟人現(xiàn)眼?!?p>  踹完之后,他也懶得理會那人,轉(zhuǎn)頭看向古今,待看清古今稚嫩的模樣,亦是滿臉嘲諷地笑道:“小娃娃,看你年紀不大,想必也是來此‘躍龍門’的吧?我勸你還是別自討苦吃了,不如跟著我,大哥我罩著你,保你兩三年后便能躍過龍門,成為內(nèi)門弟子?!?p>  古今聞言,心中明白,所謂“躍龍門”,想必是外門弟子闖內(nèi)門門戶處的試煉,唯有通過試煉,才有機會成為內(nèi)門弟子。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兩三年后,我不就跟你一般大了么?到時若在此被人踹出來,我這顏面何存?”

  言罷,便不再理會他們,徑直朝著內(nèi)門門戶闊步走去。呆頭呆腦之人見此,怒不可遏,當即就要動手,吼道:“小子說什么呢,老大,他取笑我們,揍他!”

  誰想那名紈绔子弟聽聞,抬手給了他腦袋一記重錘,低聲罵道:“何必咱自個兒動手,讓他過去,不出半息,他也會被踹出來,再找他算羞辱咱的賬。”

  “老大英明,不愧是老大,謀略就是非同凡響。”那兩人聽聞,當即馬屁如潮,直夸得紈绔子弟得意忘形。三人面帶壞笑,緊盯著古今背影,目送他進入內(nèi)門之中。

  “三、二、一,出來!”老大盯著內(nèi)門門戶,自信滿滿地倒計時,而后大喝一聲。待他喊完,卻久久不見動靜,當即尷尬地干咳兩聲,又喊道:“第二次,三、二、一,出來!”

  言畢,一陣清風悠悠拂過,依舊不見動靜。“唔……,看來此人倒有幾分本事,不過看他念道兩階的實力,應該很快就會被踢出來。”那老大手托下巴,暗自思忖??捎诌^了半晌,卻依然不見動靜,此時三人再也忍不住,爭先恐后朝著門戶奔去。

  行至門前,見門縫中一黝黑矮胖男子抱臂傲立,三人當即打了一個寒顫,瑟瑟發(fā)抖。

  “怎的?這會兒屁股不疼了,還想再來一次?”黝黑男子低沉的聲音似從九幽傳來。三人向后瞬躍一步,膽戰(zhàn)心驚地問道:“方才門內(nèi)進去一人,你沒看到么?”

  “看到了,那又怎樣?”男子面無表情。

  “那你為何私自放其入內(nèi),你可知你這是縱容舞弊?”聞言,那老大不滿地吼道。

  黝黑男子聽聞,當即嗤之以鼻道:“那人有招門令牌,我放其入內(nèi)理所當然,何來縱容舞弊一說?”

  “招門令牌?”聞言,三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了下來。只是心中滿是不甘:“一個小娃娃,哪來的招門令牌,怕不是關(guān)系戶吧?”這般自我安慰,可心中又不解:“自己不正是關(guān)系戶么,還不是只當了個外門弟子?!比缡撬剂浚挥X心中一陣羞慚。

  卻說古今,亮過令牌之后,便徑自朝著內(nèi)行去。但見其內(nèi)門壁墻之內(nèi),景致愈發(fā)清幽雅致,而山腰處蜿蜒的院墻仿若一條巨龍,將這片美景輕輕環(huán)抱,一路石階如通天云梯,直往山巔延伸而去。環(huán)顧四周,房院錯落有致,數(shù)量并不繁多,皆選址于山清水秀之處而建。

  向上沿大路階梯行走一個時辰,終是抵達一座十幾丈高的院墻之外。正當古今四下打量之時,卻忽然聽得院墻之內(nèi)傳來陣陣喝彩之聲,他湊近耳畔,靜靜聆聽,其中似乎正在上演一場龍虎相爭,戰(zhàn)況激烈異常。熱血沸騰之下難免食指大動,當即不管不顧,伸手推開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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